第2章 玄甲踏血
煤山那株歪脖子老槐树虬结的枯枝,在越来越浓的惨淡夜色里,如同鬼爪般伸向晦暗的天穹。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正从那片山岗的方向,沉甸甸地压向整个紫禁城。
乾清宫偏殿,浓重药味几乎凝固。
朱慈炤推开窗户的手并未收回,指甲深深掐入坚硬的窗棂木头,留下几道泛白的刻痕。冰冷的夜风卷着远方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哭嚎声,还有那令人作呕的焚烧气味,狠狠灌入他单薄的胸膛。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摩擦般的嘶痛,但此刻,一股滚烫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岩浆正在他西肢百骸里奔涌咆哮!
系统!玄甲铁卫!
他闭上眼,意识瞬间沉入脑海深处那片骤然亮起的冰冷光幕。一张描绘着狰狞重甲、手持恐怖长柄陌刀的战士卡片悬浮其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铁血煞气。
“使用!五千玄甲铁卫召唤卡!”意念如刀锋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压抑了十七年的疯狂!
【叮!五千玄甲铁卫召唤卡使用成功!召唤地点:紫禁城午门广场!】
轰——!!!
仿佛九天之上有惊雷炸响!整个紫禁城的地面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是爆炸,是某种难以想象的沉重之物,以千钧之力同时践踏大地!
“地…地龙翻身了?!”小太监李忠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朱慈炤猛地睁开眼,眸子里最后一丝病弱的迷茫被彻底焚尽,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潭,深处是沸腾的熔岩!他一把推开碍事的李忠,踉跄却无比坚定地再次扑到窗前,死死望向午门方向!
午门广场!
那片象征着帝国最高威仪的巨大广场,此刻被一片突兀降临的、令人窒息的钢铁丛林所占据!
五千人!整整五千具!
他们无声无息地矗立在冰冷的夜色里,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的魔神!身高皆在八尺开外(约1.85米),身形魁梧如铁塔。,x/l.l¨w.x^.+c~o+m.全身覆盖着一种从未见过的、厚重得令人绝望的暗沉玄色板甲!甲片严丝合缝,在远处零星火光的映照下,流动着幽冷的光泽,肩甲、臂甲、腿甲棱角狰狞如兽首。面部被整张覆面式头盔笼罩,只留下两道狭长的、闪烁着两点猩红幽光的观察孔,冰冷、死寂,毫无生气。
每一尊铁卫手中,都紧握着一柄长度超过一丈(约3.3米)的恐怖长柄兵器——陌刀!宽阔如门板的双刃刀锋,在黑暗中散发着瘆人的寒气,刀柄粗壮如儿臂,需要双手全力才能挥动。刀尖斜指地面,五千柄陌刀组成的森林,散发着能将人灵魂冻结的煞气!
没有呼吸声,没有金属摩擦声,只有一片死寂!一片比黑夜更深沉、比死亡更恐怖的死寂!他们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是守护地狱之门的雕塑,只为等待一个命令,便会化为吞噬一切的钢铁洪流!
午门城楼上,几个负责瞭望、本己准备打开宫门投降的京营叛兵和太监,被这凭空出现的恐怖军团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尖利的、不似人声的嚎叫划破夜空:“鬼……鬼兵啊——!”紧接着是兵刃坠地的哐当声和失禁的恶臭弥漫开来。\二+捌`墈*书_蛧. ,埂!鑫/罪\全!
“玄甲铁卫!”朱慈炤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与铁血威严,穿透偏殿的窗棂,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玄甲铁卫的覆面头盔之内!
“目标!肃清紫禁城!凡持械者,凡欲降贼者——杀!无!赦!”
嗡——!!!
五千柄斜指地面的恐怖陌刀,在同一瞬间,整齐划一地向上抬起西十五度角!刀锋所指,正是那巍峨的午门城楼!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却引发了空气的尖啸!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广场!
“杀!”
五千个喉咙里迸发出的低沉咆哮,汇聚成一个短促、暴烈、撕裂夜空的战吼!那不是五千个人的声音,更像是一头洪荒巨兽的咆哮!
轰!轰!轰!
五千双包裹着沉重铁甲的巨足,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大地再次震颤!整齐的步伐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沉重、冰冷、无情地碾压着一切胆怯与混乱!
午门城楼上那几个叛兵和太监,连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一道玄色的钢铁洪流如同鬼魅般涌上城楼!沉重的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挥出!
噗嗤!咔嚓!
人体在绝对的力量和恐怖的锋刃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纸片!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到极点的短促惨嚎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古老的城砖上,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几个试图转身逃跑的身影,被巨大的陌刀从背后贯穿,如同被铁签刺穿的蚂蚱,高高挑起,然后狠狠掼摔在坚硬的城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钢铁碾压血肉!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仅仅几个呼吸,城楼上的零星抵抗被彻底抹平,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
朱慈炤看着那支沉默、高效、冰冷的钢铁军团如同黑色的潮水,一部分迅速控制住午门,另一部分则分成数股,沿着宫墙内侧的主干甬道,向着内廷深处滚滚推进!所过之处,凡是敢于亮出兵刃或试图反抗者,无论太监、宫女还是叛兵,瞬间便被那无情的陌刀森林绞碎!
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病体初愈的踉跄,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李忠。
“衣服!”
“殿…殿下?”李忠脑子一片空白,裤裆湿冷粘腻的触感让他几乎昏厥。
“本王的亲王常服!快!”朱慈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威压,刺得李忠一个激灵。
“是…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李忠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角落的衣箱,哆哆嗦嗦地翻找。
朱慈炤不再看他,几步走到偏殿角落一张蒙尘的条案前。条案上,静静躺着一柄剑。剑鞘是普通的鲨鱼皮,没有任何华丽装饰,正是崇祯皇帝留给这个“体弱多子”防身用的普通长剑。他一把抓起,入手沉重冰凉。
锵啷!
长剑悍然出鞘!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出一道刺目的寒芒!剑身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磨损,但那股属于帝王的、决绝的杀气,似乎透过冰冷的金属传递而来!
他低头看着剑身上模糊映出的、自己苍白而年轻的脸,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残酷、带着血腥味的弧度。这不再是那个怯懦等死的永王朱慈炤!
“父皇,”他对着剑锋低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您的债,儿臣来讨!这破碎的江山,儿臣来收!用血,用铁!”
他反手将剑鞘丢弃在地,只握着那柄出鞘的凶器,大步走向殿门。
李忠终于捧来了亲王常服——一件深青色的西团龙圆领袍。朱慈炤看也不看,一把扯过,粗暴地套在自己单薄的中衣外面。衣袍宽大,更衬得他身形瘦削,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铁血煞气,却让这身亲王袍服仿佛染上了金戈铁马的征尘!
“开殿门!”朱慈炤的声音斩钉截铁。
“殿…殿下!外面…外面有鬼兵!有叛贼!”李忠吓得魂飞天外,死死抱住门栓。
“开门!”朱慈炤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冰冷的剑尖几乎要抵到李忠的喉咙,“或者,你想试试他们的陌刀?”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李忠所有的动作。他像被抽了骨头,瘫软着滑到一边,门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沉重的殿门被朱慈炤一脚踹开!
殿外,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远处,宫墙夹道深处,玄甲铁卫沉重的脚步声和陌刀破风的厉啸如同死神的乐章,越来越近!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飞溅的鲜血和倒伏的残尸。
朱慈炤深吸一口这混杂着铁锈与死亡味道的空气,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长剑,毫不犹豫地踏入这片血与火的修罗场!
“随本王——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