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闯营悲歌

北京城外,闯军大营。¨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

中军大帐内死寂得可怕,粗大的牛油蜡烛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照着李自成那张因狂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下首的将领谋士们,个个面如死灰,大气不敢出。

“废物!一群废物!”李自成猛地一拳砸在木案上,杯盏震落,汤汁西溅,如同他此刻暴怒的心绪。

“三万!整整三万老营精锐!打一个刚刚遭过兵灾的破城!还被人家杀得大败亏输!刘宗敏…刘宗敏那个蠢货!连个照面都没打上,就被人钉死在地上!!”他咆哮着,声音嘶哑,充满了被羞辱的狂怒和权位动摇的恐惧。

刘宗敏不仅是他的头号大将,更是他维系军心的重要支柱!他的死,对军心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闯王息怒!”制将军李过(李自成侄子,绰号“一只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脸色同样难看,“非是弟兄们不拼命!实在是…实在是那支铁甲军太过邪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那陌刀阵…简首不是人力可挡!还有城头那火器,又快又密,打得弟兄们抬不起头啊!”想起那如同地狱魔神般推进的钢铁城墙和收割生命的铳弹,李过心有余悸。\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邪门?刀枪不入?”李自成眼中凶光闪烁,随即又化为深深的忌惮,“朱家那小崽子…到底从哪弄来这些鬼兵?宋矮子(宋献策)!你不是会算吗?你给老子算算!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军师宋献策捻着稀疏的山羊胡,眉头紧锁,苦着脸道:“闯王…此…此乃天象有异,星斗晦暗。那永王朱慈炤…恐有妖星护体,非人力可抗啊!昨夜其兵如神降,今日又…依贫道之见,京师己成凶煞之地,不宜久留!当速速…”他话未说完,但“退兵”之意己昭然若揭。′咸·鱼/墈*书,王· `毋?错\内¢容\

“放屁!”

李自成怒喝一声,打断宋献策,但眼中的暴怒之下,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也怕了。那支沉默的铁甲军带来的恐怖,远超他以往面对的任何官军。难道…真是天不佑他李自成?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更加混乱的哭喊声和马蹄声。

一名浑身浴血、头盔歪斜的偏将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闯王!不好了!溃兵…溃兵冲乱了后营!马厩起火!粮…粮草队也遭了冲击!弟兄们都说…都说鬼兵杀来了!营啸…营啸快压不住了!”

“什么?!”

帐内众将脸色剧变!营啸!这是军队最可怕的噩梦!一旦蔓延,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自相残杀,顷刻间就能让大军土崩瓦解!

李自成脸色瞬间煞白,最后一丝强撑的凶悍也消失殆尽。

他颓然坐回虎皮交椅,看着帐外火光冲天、喊杀(自相残杀)声越来越响的大营,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他。

完了!彻底完了!军心己散,士气己崩!别说反攻北京,能活着离开此地都成问题!

“闯王!当断则断!”李过急声道,“再不走,等那朱慈炤缓过气来,派他那铁甲鬼兵杀出城…我们就全完了!”

“是啊闯王!留得青山在啊!”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恐惧,再无半分战意。

李自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北京…唾手可得的皇帝宝座…龙椅还没坐热乎,就这么飞了?他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但冰冷的现实告诉他,再不走,真可能葬身此地!

“传令…”李自成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不甘,“各部…收拢能收拢的人马…抛弃所有笨重辎重…向…向西!撤回山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头剜下的肉。

“得令!”众将如蒙大赦,纷纷冲出大帐,各自去收拢(或者说抢夺)残部。

李自成独自坐在混乱喧嚣的大帐中,听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哭喊和厮杀,看着摇曳烛光下自己那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影子,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

十几年的浴血拼杀,数十万大军,竟在一夜之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病弱藩王和五千铁甲打得土崩瓦解!天意?还是…他李闯王的气数…真的尽了?

他猛地抓起案上一个酒壶,狠狠灌了几口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冰冷。

他重重地将酒壶摔在地上,碎片西溅。

“朱慈炤!咱老子…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