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燧发枪
此地己被划为“武备研制司”,取代了原先腐朽低效的兵仗局。高大的围墙内,炉火熊熊,铁锤敲击声、木工刨削声、工匠们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热火朝天。
空气中弥漫着煤炭、铁水、木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新任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正六品,掌管军器制造)宋应星(明末著名科学家,著有《天工开物》,此时应在江西老家,此处为剧情需要,还望各位读者股东不要较真),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杆刚刚组装完成的燧发枪,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激动与专注。他虽己年过五旬,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
“宋主事,如何?”朱慈炤一身便服,在雷鸣和几名玄甲卫的护卫下,亲自来到工坊视察。他看着宋应星手中的燧发枪,眼中带着期待。系统图纸提供了超越时代的原理和关键结构,但要化为实物,离不开这些能工巧匠。
“殿下!神器!真乃守国御敌之神器也!”宋应星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指着枪机部位,“依殿下所授图纸,这燧石打火之机构,构思之精巧,远超臣平生所学!省去了火绳点燃的繁琐与危险,尤其风雨天,威力不减!射速至少快了一倍!更难得的是,殿下所提‘标准化’‘流水作业’之法,实乃开千古之先河!各部件分工打造,统一尺寸,最后组装,效率何止倍增!”
他走到一个正在工作的年轻工匠身边,那工匠正用简易的卡尺测量一根枪管的首径,动作一丝不苟。~优¨品,暁\税′王· \勉~肺^悦¨犊,“殿下请看,以此法,只要模具精准,学徒亦能打造合格部件!假以时日,产量必能大增!”
朱慈炤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帝国系统可以提供图纸甚至成品,但真正的强国之基,是建立一套能自我造血、持续发展的军工体系。“现有产能如何?一日可产几杆?”
宋应星收敛激动,正色回禀:“回殿下,目前工匠们尚在熟悉图纸与工序,燧发枪关键部件打造不易,熟练工匠一日最多成枪三至五杆。鸟铳则快些,可产二十余杆。然,若‘标准化’之法推行顺利,待模具齐备,工匠熟练,燧发枪日产量翻倍乃至数倍,绝非难事!”
“好!”朱慈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宋卿,此事关乎国运,本王授你全权。所需人手、物料、银钱,尽可向汪伟支取,若有阻挠,持本王手谕,先斩后奏!本王只要结果——更多、更快、更好的火器!”
“臣,宋应星,必竭尽驽钝,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宋应星激动得老泪纵横,深深拜倒。他一生钻研格物致知,却屡屡碰壁,如今得遇明主,授予如此重任与超越时代的学识,怎能不感激涕零。
朱慈炤扶起宋应星,目光扫过工坊内忙碌的工匠们,朗声道:“诸位工匠!尔等手中打造之器,乃护国安民之利器!每多造一杆好枪,前线将士便少流一滴血,我大明便多一分胜算!用心做事,本王不吝厚赏!但有偷工减料、敷衍塞责者,”他语气转冷,“镇抚司的刀,正缺磨刀石!”
工匠们闻言,无不凛然,手上动作更加麻利认真。¨优!品\小.税.旺¨ ,毋`错¨内_容`
离开工坊,朱慈炤对雷鸣道:“宁远初战,燧发枪虽少,己显锋芒。着神机营挑选最可靠机敏之兵卒,分批来此,由宋应星亲自教导新枪使用与保养之法。要快!大战,不远了。”
“末将明白!”雷鸣肃然领命。看着远处工坊升腾的烟火气,他仿佛看到了大明军队脱胎换骨的希望。玄甲铁卫是锋利的矛尖,而源源不断的精良火器,将成为大明新的坚实盾牌与远程利刃!
山海关总兵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吴三桂憔悴而焦虑的脸。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己被汗水浸透。这是刚刚由他派出的心腹家将吴勇,九死一生从北京带回的!
信是他父亲吴襄的亲笔,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下写成:
“…桂儿吾儿:京师剧变,天翻地覆。永王殿下神武天纵,以铁血肃清宫闱叛逆,国贼授首,人心稍定…为父与阖府上下,暂得保全,然如履薄冰,皆在殿下念旧一念之间…殿下曾言:‘吴三桂世受国恩,统御雄关重兵,值此国难,坐视君父蒙尘京师陷落,其行可诛!然,念其父吴襄尚有忠义之心,暂留尔等性命,以待其子幡然悔悟,戴罪立功…’ 吾儿!永王殿下乃真龙!手段虽酷烈,然行事皆在法理,赏罚分明!关外建奴,豺狼之性,绝不可信!若开关引虏,必成千古罪人,吴氏一门亦将死无葬身之地!速速上表输诚,引兵入卫,或可保全宗祀,将功折罪!若再迟疑,恐为父项上人头,不日将悬于京师城门矣!切切!父襄血书绝笔…”
“血书…绝笔…”吴三桂的手剧烈颤抖,信纸飘落在地。父亲的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坐视君父蒙尘…其行可诛!”朱慈炤的评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暂留性命…以待幡然悔悟…”这既是警告,也是最后的机会!
“大帅!老大人他…”吴勇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小的见到老大人时,府外有铁甲兵巡视,虽未限制出入,但…但气氛森严!老大人忧惧交加,写完此信便吐血昏厥!陈夫人(陈圆圆)亦终日以泪洗面,形销骨立!”
“多尔衮…多尔衮那边呢?”吴三桂声音嘶哑地问。
“清使昨日又至,言语更加强硬!说若大帅三日内再无明确答复,便…便视同与大清为敌!宁远的多铎贝勒将不再顾忌,全力叩关!盛京大军亦将南下!”吴勇的声音带着恐惧。
前有父亲血书泣告,后有建奴大军威逼!吴三桂只觉得头痛欲裂,气血翻涌。他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笔墨纸砚震落一地!
“大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方光琛再次劝谏,“永王殿下虽苛责大帅前过,然其信中留有余地,且明言期待大帅‘戴罪立功’!此乃一线生机!若降清,则万劫不复!吴氏一门忠烈之名尽毁,老大人与陈夫人亦必不能保全!永王殿下手握强兵,内有玄甲铁卫,外有赵铁鹰挫败多铎之师,绝非易于之辈!大帅手握数万关宁虎贲,若能效忠新君,北拒建奴,此乃再造乾坤之功,何愁不能洗刷前耻,光耀门楣?”
“将功折罪…洗刷前耻…”吴三桂喃喃自语,眼中挣扎的光芒剧烈闪烁。朱慈炤的酷烈手段让他畏惧,但多尔衮的狼子野心更让他心寒。父亲的血书和方光琛的分析,如同两盏灯,在黑暗的迷途中照亮了一条荆棘丛生、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方向。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多了一丝决绝:“取笔墨来!本帅要亲写请罪效忠奏表!献廷,你亲自执笔,言辞务必恳切,详述本帅坐守关隘牵制流贼(指李自成溃兵)之‘苦心’,痛陈前非,表达誓死效忠殿下、北御建奴之决心!将府中所有存银取出,连同此表,由吴勇再冒死送回北京!务必亲自交到永王…不,是吾皇手中!”
“大帅英明!”方光琛长舒一口气,立刻铺纸研墨。
吴三桂走到窗边,望着南方北京的方向,心中默念:“朱慈炤…殿下!望你…言而有信!我吴三桂的身家性命,关宁数万儿郎的前程,就押在你身上了!”山海关的命运,在这一刻,随着这份请罪奏表,投向了风雨飘摇却初显峥嵘的北京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