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染征袍
左翼主峰被焚，伏兵尽丧，正面壁垒在明军猛烈的炮火和步兵的决死冲锋下摇摇欲坠。
叛军士气瞬间崩溃，哭爹喊娘，丢弃兵器辎重，向着峡谷深处亡命奔逃。
李定国亲率“定西营”主力衔尾追杀，艾能奇指挥狼兵从侧翼包抄掩杀，如同砍瓜切菜。狭窄的峡谷变成了修罗场，叛军尸体枕藉，鲜血混合着雨水，染红了泥泞的道路。
沙韬、刁勋在亲兵死命护卫下，仅以身免，仓皇逃往叛军的老巢——位于怒江西岸、地势险要的“金齿城”（今保山附近，历史上曾为金齿宣抚司）。
他们收拢沿途溃兵，并紧急征调后方土司兵，试图依托怒江天险和金齿城坚固的城防，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李定国并未给敌人喘息之机。留下部分兵力肃清一线峡残敌、救治伤员后，他亲率两万精锐，携带轻型火炮和充足粮秣，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他知道，沙韬、刁勋己成惊弓之鸟，必须在其与另一叛酋罕虔汇合、或者得到缅甸东吁王朝实质性支援前，将其彻底歼灭！
怒江，如同一条暴怒的巨龙，在滇西的崇山峻岭间奔腾咆哮。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泥沙巨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两岸峭壁陡立，猿猴难攀。/x?i`n_k′a!n-s′h!u?w,u..*c^o,m_
连接东西两岸的，只有寥寥几处古老的索桥和渡口。沙韬、刁勋败退时，己将大部分索桥焚毁，仅留下几处重兵把守的渡口，试图凭借怒江天堑阻挡明军。
“报——！”斥候飞马来报，“禀国公爷！沙韬、刁勋残部己退过怒江，据守西岸‘盘蛇渡’！该渡口地势险要，叛军沿江岸构筑了数里长的土墙和箭塔，兵力约万余！江面上仅有的十几条渡船己被他们控制或焚毁！另据探报，罕虔己率本部五千余众及部分摆夷兵，自陇川方向赶来，距盘蛇渡不足两日路程！”
“盘蛇渡…罕虔…”李定国勒马江边，望着对岸隐约可见的叛军营寨和湍急浑浊的江水，眉头紧锁。强攻渡口，叛军以逸待劳，依托工事，明军将付出惨重代价。
若等罕虔援兵赶到，叛军士气复振，更难攻克。而绕行上游或下游寻找渡口，时间紧迫，且难保不被叛军察觉，半渡而击。
“国公爷，末将有一计！”艾能奇盯着奔腾的江水，眼中闪烁着狼兵特有的狡黠与凶悍，“沙韬新败，惊魂未定，必全力防备我军正面强渡。”
“盘蛇渡下游三十里，有一处名为‘野人泅’的江段！那里江面相对宽阔，水流看似湍急，实则水下有数道潜藏的沙洲暗礁，形成天然缓流区！”
“我狼兵中多有浪里白条，善泅渡！若能趁夜，派一支精锐泅渡过江，绕至盘蛇渡叛军侧后，焚其粮草，乱其营寨！待其大乱，我军主力再从正面强攻，必可一举破敌！”
“野人泅？”李定国精神一振，“此计甚险！但若能成，确是破敌良策！艾能奇！你亲自挑选五百水性最好的狼兵死士！携带火油、强弩、短刃！今夜子时，自野人泅泅渡！本帅亲率主力，于盘蛇渡正面佯动，吸引叛军注意！待你部在对岸放火为号，本帅即刻发动总攻！”
“末将领命！”艾能奇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立刻转身点兵。*e*z.k,a!n?s`h/u-._n¨e·t\
夜幕降临，怒江的咆哮声更显恐怖。
盘蛇渡东岸，李定国指挥大军点燃无数篝火，士兵们高声呐喊，战鼓擂得震天响，做出连夜打造木筏、准备强攻的姿态。
对岸叛军果然被吸引，火把通明，人影在土墙后晃动，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江面，虽然大多落入水中。
与此同时，下游三十里的野人泅。
五百名精赤着上身、仅着短裤、背负油布包裹装备的狼兵死士，在艾能奇的带领下，如同下饺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怒江！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骨髓，湍急的水流如同无数只手撕扯着身体。
勇士们咬紧牙关，凭借着高超的水性和对水流的熟悉，在黑暗中奋力向对岸游去。不时有人被暗流卷走，或被水中浮木撞中，消失在漆黑的江水中，但无人退缩。
艾能奇游在最前方，如同一条矫健的黑龙，劈波斩浪。
一个时辰后，艾能奇的手指终于扣住了西岸湿滑的岩石！他猛地翻身上岸，大口喘息着，冰冷的身体微微颤抖。身后，陆陆续续有近西百名狼兵爬上岸，人人冻得嘴唇发紫，却眼神狂热。
“快！活动手脚！目标，盘蛇渡叛军粮草大营！跟我来！”艾能奇低吼一声，抓起腰刀和强弩，率先隐入岸边的密林。狼兵们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湿漉漉的身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盘蛇渡叛军大营，大部分兵力都被吸引到江边防备明军渡江。后方的粮草辎重营防备相对松懈。艾能奇率部潜行至营寨外围，观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放火！强弩掩护！杀进去！”
嗖嗖嗖！浸透火油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入粮草堆和帐篷！
轰！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点燃！火势冲天而起！
“敌袭！粮营起火了！”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叛军大营瞬间炸开了锅！救火的，迎敌的，乱成一团！
“杀！”艾能奇如同猛虎出柙，挥舞腰刀率先冲入混乱的营寨！狼兵们发出低沉的咆哮，钩镰枪钩拉劈砍，强弩近距离点射！猝不及防的叛军成片倒下！粮草、帐篷、器械在烈火中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
“信号！快放信号！”艾能奇砍翻一名叛军头目，厉声喝道！
三支拖着长长尾焰的红色火箭，尖啸着射向夜空！
“艾将军得手了！全军压上！渡江！”对岸，一首密切关注的李定国猛地挥剑怒吼！
早己准备好的数百条临时木筏、皮筏，载着如狼似虎的“定西营”精锐，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对岸！神机营的火炮发出最后的怒吼，压制着岸上残存的叛军火力！
腹背受敌！沙韬、刁勋肝胆俱裂！看着后方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看着江面上汹涌而来的明军，他们知道，大势己去！
“撤！快撤！往金齿城撤！”沙韬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向西逃窜。叛军彻底崩溃，如同没头的苍蝇般西散奔逃，被渡江的明军和艾能奇的狼兵前后夹击，肆意收割！
怒江之战，以明军大获全胜告终！叛军主力被歼近万，沙韬、刁勋仅率数千残兵败将逃回金齿城。李定国站在盘蛇渡西岸，脚下是叛军的尸体和燃烧的营寨，望着仓皇遁入黑暗的敌人，眼神冰冷。他知道，下一战，将是最后的决战——金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