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敲打朝鲜

喧嚣渐渐沉淀,紫禁城笼罩在一种疲惫而满足的安宁中。-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

长春宫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皇贵妃孙若薇沉沉睡去,苍白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恬静与初为人母的温柔。

朱慈炤并未在产房久留,确认母子平安后,便将空间留给了太医和宫人。

他回到了乾清宫西暖阁。案头堆积的奏疏并未因皇长子的降生而减少半分。

帝国庞大的机器,不会因一个婴儿的啼哭而停止运转,反而因这份“国本初定”的喜悦,催生出更多或真诚或别有用心的奏报。

“皇爷,小殿下哭声洪亮,中气十足,王院判说脉象稳健,实乃天佑大明!”李忠侍立一旁,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气,轻声禀报着婴儿的最新状况。

朱慈炤“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辽东经略孙传武的密奏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奏报中言:建奴伪清残余势力,以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为首,虽龟缩于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及以东苦寒之地,却并未死心。其联络科尔沁、察哈尔蒙古残部,频频袭扰辽东都护府新设之屯堡,劫掠粮草,杀害边民,更派细作潜入朝鲜,似有威逼利诱朝鲜重新臣服、断我辽东臂膀之意!

“代善...济尔哈朗...”朱慈炤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芒闪烁。,小-税-宅+ ~首¨发_

多尔衮、洪承畴、范文程等巨酋授首,并未让这些女真余孽彻底绝望。

他们像受伤的饿狼,舔舐伤口,等待时机。

而朝鲜这个墙头草,在失去大明强力威慑后,其国王李倧的态度,又开始暧昧不明了。

“朝鲜使臣何在?”朱慈炤忽然问道。

“回皇爷,朝鲜贺使朴仁范、书状官李景奭尚在会同馆候旨,等待觐见,呈贺皇子降生之国礼。”李忠连忙回答。

“让他们明日递牌子觐见。”朱慈炤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朕倒要看看,这位‘事大至诚’的朝鲜国王,给朕的皇长子,准备了什么‘心意’。”

他放下辽东奏报,又拿起一份来自江南的密奏,是汪伟亲笔。

奏报详细禀报了“票盐法”在扬州及周边盐场推行月余的成效与阻力。成效是显著的:盐票发卖顺畅,小商贩踊跃,盐价初步平抑,灶户售盐得实价,怨气稍减,太仓盐课入库数目较往年同期激增三成!然阻力亦不容小觑:被剥夺垄断之利的旧盐商余孽、失去“常例”收入的胥吏、以及部分因新法断了财路的地方豪强,暗中串联,散布谣言,诋毁新法“与民争利”、“扰乱行市”,甚至在偏远盐场制造小规模冲突,试图阻挠盐票发放。\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汪伟己命赵铁鹰分兵弹压,并着手严查幕后煽动者,奏请皇帝圣裁。

“树欲静而风不止。”朱慈炤合上奏疏,目光深邃。

盐政这块肥肉,触动利益之深,远超想象。汪伟这把刀,还得继续磨,继续砍!但眼下,辽东与朝鲜的隐患,更为急迫。

帝国需要时间消化新政,积蓄力量,但敌人不会给你喘息之机。

翌日,奉天殿偏殿。朝鲜正使朴仁范、书状官李景奭身着正式朝服,毕恭毕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口称:“小邦下臣,恭贺天朝上国皇帝陛下喜得龙子!此乃天佑大明,泽被万方之吉兆!吾王闻之,不胜欣忭,特命下臣献上贺仪:高丽参百斤、东珠十斛、貂皮五百张、细苎布千匹、海东青一对,并恭贺表文一道,伏乞陛下笑纳!”言辞恳切,姿态谦卑至极。

朱慈炤端坐御座,冕旒垂珠,看不清神色,声音平淡无波:“贵国国王有心了。平身。”

“谢陛下!”朴、李二人起身,垂手恭立,不敢首视天颜。

“朕闻,近来辽东不甚太平。”

朱慈炤话锋一转,语气听不出喜怒,“有建奴余孽流窜,袭扰边镇,更有甚者,似有潜入贵国境内,蛊惑人心之举?不知贵国可有所察?”

朴仁范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连忙躬身道:“回禀陛下!小邦自壬辰倭乱(万历朝鲜之役)蒙天朝再造之恩,世世恭顺,谨守藩篱,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辽东之事,吾王亦深为关切,己严令边境守军加强戒备,凡有可疑人等,一律严加盘查,绝不容建奴奸细祸乱小邦,更不敢使其为祸天朝!陛下明鉴!”他额角渗出细汗,将姿态放得更低。

李景奭也补充道:“陛下,小邦僻处海隅,兵微将寡,然忠义之心,天日可表!吾王常言,大明乃小邦父母之邦,但有驱策,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近日边报,偶有小股马贼越境劫掠,己被我边军击退,料想是些不成气候的流寇,断非建奴主力。小邦定当恪尽职守,为天朝守好东陲门户!”

朱慈炤静静听着,心中冷笑。击退马贼?恐怕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吧!朝鲜君臣的骑墙心态,他洞若观火。

此刻敲打,只为暂时稳住东线,避免两面受敌。待腾出手来...

“贵国忠顺,朕心甚慰。”朱慈炤声音略缓,“然建奴余孽,凶顽成性,不可不防。着辽东都护府,加强鸭绿江一线巡防,与贵国边军互通声气,共御外侮。朕赐贵国国王玉带一围,宫锦百匹,以示嘉勉。望贵国君臣,勿忘壬辰之恩,谨守臣节,勿使朕失望。”

“谢陛下隆恩!小邦定当谨遵圣谕,永为大明忠顺藩篱!”朴仁范、李景奭如蒙大赦,再次叩首谢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又隐隐不安。天朝皇帝的话,绵里藏针,恩威并施,让他们丝毫不敢放松。

打发走朝鲜使臣,朱慈炤回到西暖阁,提笔蘸墨,在特制的明黄笺纸上写下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朱和堃。

看着这承载着帝国未来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期冀,随即被更浓重的肃杀取代。

“李忠。”

“奴才在!”

“传旨:召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赵铁鹰、兵部尚书范志完、户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南居益、新任辽东经略孙传武,三日后乾清宫议事!辽东的狼,该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