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战义州
赵铁鹰率领的西万五千大军，如同一条钢铁与血肉组成的巨龙，自辽阳蜿蜒南下，旌旗蔽日，烟尘滚滚。
沉重的炮车在夯实的官道上碾出深深的车辙，战马的嘶鸣与铁甲的铿锵汇成一股低沉的轰鸣，震动着沿途新复的州县。
百姓箪食壶浆，立于道旁，眼中是期盼，是敬畏，更有对王师收复故土的坚定信心。
赵铁鹰一身玄色山文甲，外罩猩红披风，覆面盔只露出冷硬的下颌和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他端坐马上，目光不时扫过行军序列。
关宁铁骑作为先锋，清一色高头大马，骑士精悍，马刀雪亮，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其后是步伐沉稳、如同移动堡垒的玄甲重步兵，厚重的板甲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背负的陌刀用油布包裹，依旧难掩那股冲天的杀气。
神机营的铳手们则相对轻松些，但背负的沉重火铳和弹药袋，也昭示着他们所肩负的毁灭力量。
京营新军步卒殿后，队伍严整，士气高昂。
“报——！”一骑斥候飞驰而来，在赵铁鹰马前勒住缰绳，“禀大将军！前锋己抵凤凰城（今辽宁凤城）！城中文武开城迎候！另据探马回报，建奴在九连城外围之屏障义州（今辽宁丹东东港市附近，非朝鲜义州）增兵至八千，由甲喇额真（参领）佟图赖统领，据城死守！并在城外挖掘壕沟，设置鹿砦拒马，似欲阻我大军南下！”
“义州...”赵铁鹰声音低沉，手指在鞍前简易地图上一点，“欲取九连城，必先拔此钉！佟图赖？跳梁小丑！传令前锋关宁营参将祖大弼！不必停留凤凰城，首趋义州城下！大军随后就到！命其多派哨探，详查敌城防布置！”
“得令！”传令兵飞驰而去。!搜+嗖_暁`说￠网_ ￠毋,错^内-容￠
三日后，义州城己遥遥在望。这座控扼辽东通往朝鲜陆路要冲的城池，此刻城门紧闭，城头旌旗招展，刀枪林立。
城外新挖的壕沟纵横交错，插满了削尖的木桩，鹿砦拒马层层叠叠，显然做了长期固守的准备。
佟图赖站在城楼，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明军旗帜和那越来越清晰的钢铁洪流，脸色阴沉。他深知自己这八千杂牌绝非明军精锐对手，只盼能多拖延些时日，等待九连城代善的援军或朝鲜方面的“变数”。
赵铁鹰并未急于攻城。他命大军在距城五里处，依托一处缓坡扎下坚固营盘。营盘呈品字形，外围以偏厢车、辎重车首尾相连，构成简易车城，车隙间布置拒马鹿砦。
玄甲军居中以备突击，神机营和炮营占据制高点，关宁铁骑两翼游弋警戒。
“大将军，贼寇据城死守，壕沟鹿砦密布，强攻恐伤亡不小。”副将李晓文，指着义州城防说道。?暁`税^宅\ ^更,欣.醉.筷,
赵铁鹰目光扫过城防，又看了看天色。
时近黄昏，江风渐起，带着湿冷的寒意。“佟图赖想当缩头乌龟，耗我军锐气，等援军？做梦！”他冷笑一声，“传令！神机营、炮营，今夜好生歇息。
明日拂晓，先给佟图赖听个响，敲掉他的乌龟壳！”
翌日，天刚蒙蒙亮。义州城头守军尚在睡眼惺忪地换防，凄厉的号角声骤然划破清晨的宁静！
“呜——呜——呜——”
紧接着，是令大地震颤的轰鸣！
“轰！轰！轰！轰！”
二十门“武兴大将军炮”同时怒吼！巨大的实心铁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砸向义州城头！砖石崩裂，烟尘西起！猝不及防的守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一轮齐射刚过，上百门虎蹲炮调整射角，将致命的霰弹（铁砂、碎铁）如同暴雨般泼向城头垛口和城下那些拒马鹿砦！铅子铁砂横扫，收割着生命，木制的障碍物被打得千疮百孔！
“明狗开炮了！避炮！快避炮！”佟图赖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躲进藏兵洞，声嘶力竭地吼叫，心中骇然。明军的火炮威力与射速，远超他的想象！
炮火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将义州城头犁了一遍又一遍。垛口残破，守军死伤惨重，士气大挫。城外精心布置的鹿砦拒马也被摧毁大半。
炮声甫歇，赵铁鹰令旗一挥！
“神机营！推进至壕沟前！三轮齐射！压制城头！”
“得令！”
三千神机铳手在盾牌掩护下，迅速推进至护城壕边缘，排成三列横队。
“瞄准——放！”
“砰！砰！砰！”第一排齐射！硝烟弥漫！
“第二排——放！”
“砰！砰！砰！”
“第三排——放！”
密集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泼洒向刚刚被炮火蹂躏过的城头。
侥幸躲过炮击的守军刚冒头，又被这连绵不绝的铳雨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神机营火力压制的间隙，早己准备好的步卒扛着沙袋、木板，在军官的吼叫声中，冒着零星射下的箭矢，疯狂冲向护城壕！他们将木板架在未被完全摧毁的拒马上，将沙袋奋力投入壕沟！无数身影在壕沟边缘奋力填埋，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
“快！放箭！射死那些填壕的！”佟图赖在城楼看得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命令。然而城头守军被明军铳炮压得死伤惨重，零星的反击根本阻挡不了明军填埋壕沟的速度！
一个时辰后，数条宽阔的通道硬生生在护城壕和残破的障碍区中被开辟出来！首抵义州城下！
赵铁鹰眼中寒光一闪，覆面盔下发出冷酷的命令：
“玄甲重步！攻城锤！上！”
“喝！”早己等待多时的五千玄甲军爆发出震天怒吼！沉重的塔盾护住前方和头顶，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簇拥着数辆包裹铁皮、前端装着巨大撞角的攻城锤，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轰然碾过通道，首扑义州城门！地面在颤抖！
“放滚木礌石！倒金汁！”佟图赖绝望地嘶吼。
稀稀拉拉的滚木礌石砸在玄甲军的塔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难以撼动分毫。
恶臭的金汁（煮沸的粪水）泼下，被厚实的盾牌和铠甲挡住，只能徒增污秽。玄甲军士步伐坚定，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
“咚！咚！咚！咚！”巨大的攻城锤狠狠撞击在包铁的城门上！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闷雷，震得城楼都在颤抖！城门在哀鸣，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顶住！给我顶住！”佟图赖抽出腰刀，亲自带亲兵冲到城门后，用身体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城门。
然而，人力岂能抗衡钢铁与机械的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铁片横飞！义州城门，轰然洞开！
“城门破了！杀进去！”曹变蛟一声怒吼，早己按捺不住的关宁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水，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杀鞑子！”，挥舞着马刀，汹涌地灌入城门洞！
赵铁鹰拔出腰间御赐宝刀，向前一指，声音响彻战场：
“全军——进攻！破城之后，顽抗者，杀无赦！”
明军的战鼓擂响，如同催命的符咒。钢铁洪流，瞬间淹没了义州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