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0章 蜂巢的摇篮曲
星海，在燃烧。
那数百颗曾伪装成天堂的蔚蓝星球，在林寒的意志之下，化作了互相毁灭的狂暴陨星。
这是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宇宙级别的盛大“内乱”，一场献给蜂巢意志的血腥葬礼。
“轰！轰！轰！”
一颗又一颗美丽的星球，在狂暴的对撞中轰然炸裂。
无数伪装成天堂的世界，在这一刻尽数归于毁灭。
那冰冷的、由亿万生灵汇聚而成的统一意志，在自己的子体互相毁灭的冲击之下，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最不甘的悲鸣。
林寒静立于这场毁灭风暴的中心，神色漠然。
他看着那不断炸裂的星球，感受着那源源不断涌入领域的磅礴本源，眼神中没有半分喜悦。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无尽的混乱与毁灭，落在了那片星海的最深处。
那片由无数“蜂巢”所拱卫的、蛰伏着某个未知存在的……黑暗核心。
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却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清晰地响彻在那片黑暗核心的意志之中。
“我来了。”
“洗干净脖子，等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等待，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撕裂混乱的灰色流光，朝着那片黑暗的核心，悍然冲去！
“你……阻止他！”
蜂巢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慌与暴怒。
然而，已经没有任何“星球守卫”能够回应它的指令。
林寒的身影，在星辰的残骸与世界的余烬中穿行，速度快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不断深入，周围的空间法则变得越来越粘稠，一股无形的、充满了“同化”与“融合”意味的精神力量，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正试图将他包裹，将他的意志彻底溶解。
但这些力量，在接触到他身周那片霸道绝伦的“饕餮之域”时，便如冰雪遇到了烈阳，被尽数吞噬、熔炼，化作了壮大他自身的力量。
终于，他冲破了最后一层由星球残骸构成的屏障。
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无垠的精神海洋。
海洋的颜色是温润的乳白色，其中没有水，而是由无数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拳头大小的光团所构成。
每一个光团，都代表着一个完整的、独立的意识。
他们有的在放声高歌，有的在低声吟诵，有的在酣然沉睡……每一个意识，都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最美好的梦境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安宁的笑容。
而在那片无尽意识海洋的最中央，一棵通体由光构筑的、仿佛宇宙树般的巨大“母体”，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的根须，连接着海洋中的每一个意识光团，为他们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构筑梦境的能量。
这，便是蜂巢的核心。
一个以亿万生灵的意识为养料，为他们构筑永恒美梦的……巨大摇篮。
“你看到了吗？异物。”
那庞大的、温和的统一意志，从那棵光之母体中传来，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悲悯与怜爱。
“我并非囚笼，而是庇护所。”
“我并非吞噬，而是拯救。”
它向林寒展示了一副副画面。
那是无数个即将走向毁灭的世界，有的被天灾吞噬，有的被战火焚尽，有的则在无尽的内耗中走向死寂。
而它，则如同一位慈悲的母亲，在那些世界彻底崩塌的前一刻降临，将其中所有不甘消亡的生灵意识，尽数“接引”到这片精神的海洋，为他们构筑一个永不破碎的家园。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痛苦、毁灭与无尽的轮回。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留下来吧，林寒。”那声音充满了诱惑，“你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你可以成为你梦境中唯一的王。我能感觉到你的疲惫，你的孤独……在这里，你将不再是一个人。”
林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片由无数幸福梦境构成的海洋，眼神中没有半分动容。
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被圈养的幸福，不是幸福。”
“那是比死亡，更可悲的沉沦。”
“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最残忍的谎言。”
“谎言？”那温和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波动，“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实？是像那些‘净化者’一样，将所有不符合他们标准的文明彻底抹除，才算真实吗？”
净化者！
林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是在保护他们！”蜂巢的意志，变得激动起来，“我将他们化为一体，隐藏在这片宇宙的夹缝之中，才躲过了‘净化者’一次又一次的收割！否则，他们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这就是你圈养他们的理由？”林寒的声音，冰冷如刀，“为了躲避豺狼，便将所有的羊，都关进一个永不开启的羊圈？”
“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林寒缓缓举起了那只缠绕着创生金光的右手，“你只是……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懦弱的办法。”
他将手，轻轻地，按向了那片由无数意识光团构成的精神海洋。
“我会让他们自己选择。是选择在虚假的梦境中永生，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哪怕只燃烧一瞬，也要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光，当普照！”
无穷无尽的、代表着“初始”与“唤醒”的创生之光，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如最温暖的春风，拂过了海洋中的每一个意识光团。
“不！住手！你这疯子！你会毁了他们！”蜂巢的意志，发出了惊恐的尖啸。
然而，已经迟了。
那些沉浸在美梦中的意识光团，在接触到创生之光的刹那，猛然一颤。
他们脸上那幸福而安宁的表情，开始变化。
有的变得迷茫，有的变得挣扎，有的则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紧接着，第一个意识光团，从那片温润的海洋中，缓缓地，升了起来。
他不再是光团，而是一个身穿战甲、手持断剑的战士虚影。
他看着林寒，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决然。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那棵巨大的光之母体，发起了冲锋。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成千上万的意识，从梦境中醒来。他们化作了各种各样的形态，有吟游的诗人，有白发的学者，有守护家园的母亲……
他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要亲手打破这个囚禁了他们无尽岁月的、美丽的牢笼！
“不……不！回来！我的孩子们……”
蜂巢的意志，发出了最悲痛的哀鸣。
它那由光构筑的母体，在亿万个“孩子”的共同冲击之下，开始寸寸龟裂。
林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缠绕着归墟黑气的左手。
“而你……”
他看着那棵即将崩溃的光之母体，声音漠然。
“连同你这虚假的摇篮，一同……归于虚无吧。”
他五指张开，然后，猛然一握。
“轰！”
那棵通天彻地的光之母体，连同那片承载了亿万梦境的精神海洋，在这一刻，被一股纯粹的“终结”之力，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蜂巢意志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意念，却化作一道无形的诅咒，狠狠地烙印在了林寒的神魂之上！
“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也……休想安宁！”
“蜂巢的坐标……已经暴露！”
“所有的‘净化者’……都会找到你！你将成为……诸天万界……永恒的猎物！”
诅咒之力轰然爆发！
林寒闷哼一声，只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被强行打上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如同黑夜中灯塔般的猩红信标！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片早已远离的、曾被他撕裂的归墟世界之外，那支庞大的、由无数纯白晶舟构成的“净化者”舰队，旗舰之上，那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蜂巢”世界坐标信号消失……】
【发现高能级独立信标……正在进行身份比对……】
【比对完成。目标：复合型异常体，林寒。】
【威胁等级：最高。】
【“天谴”协议，启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艘旗舰的顶端，那座曾被林寒打断的巨大棱镜，再次缓缓升起。
但这一次，升起的，不止一座。
而是整支舰队，数以万计的晶舟之上，所有的净化棱镜，在这一刻，被同时激活！
它们调整角度，将所有的能量，尽数汇聚于旗舰的那座主棱镜之上！
一道足以将整个星系都彻底从宇宙中抹去的、纯粹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净化之光，正在那棱镜的核心处，飞速凝聚！
而它的目标，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刚刚打破了牢笼，却又被套上了更沉重枷锁的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