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9章 我为丹青

　
它不带丝毫威能，亦不蕴含任何法则。
它只是纯粹的“修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画家”，在纠正一处他眼中的“错误”。
痕迹所过之处，这片绝对的“无”之画布，都在向其意志臣服。
林寒脚下的混沌之舟，他身后的“史诗之痕”，甚至连他自身的存在，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要被这轻描淡写的一笔，彻底涂抹掉。
林寒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到了极致。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混沌古剑。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再是“画家”的玩具。
而是那位存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自出手。
他对着那道涂抹而来的赤红色痕迹，对着那柄由自己“同位体”所化的悲哀武器，声音漠然，却仿佛是对着那画布背后的存在，立下了最决绝的战书。
“你的画，太丑了。”
“我来，教你怎么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选择闪避，更没有试图用领域去硬抗。
他做出了一个让那位“画家”都为之错愕的举动。
他竟驾驭着混沌之舟，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那道正在涂抹而来的赤红笔锋！
“以我之身为墨，以我之道为色！”
他手中的混沌古剑，剑身之上那道细微的、仿佛天生便存在的裂痕，骤然爆发出无尽的幽光。
“破道第一式——入画！”
林寒的身影，连同他脚下的混沌之舟，在接触到那道赤红笔锋的刹那，竟没有被抹除，而是如同一滴浓墨，主动融入了那道赤红的痕迹之中！
他，竟是将自己，变成了这幅画的一部分！
“嗡！”
那柄由失败者残魂所化的赤红色巨大画笔，猛地一僵。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笔锋之中，多了一个不属于它的、充满了混沌与不屈意志的“异物”！
“有趣的色彩。”
那浩瀚的、属于“画家”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玩味。
“你想做什么？与我这支画笔融合？然后从内部将它瓦解吗？天真的想法。它由我创造，它的每一丝法则，都绝对服从于我。你，只是在自投罗网。”
“是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竟从那道赤红的笔锋内部，清晰地传出！
下一刻，令那位“画家”都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正在涂抹而来的赤红色痕迹，竟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
它不再去涂抹林寒，而是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蛮横的姿态，狠狠地，朝着这片绝对的“无”之画布本身，画了下去！
“嗤啦！”
一声轻响。
这片承载了一切、本应永恒不变的“无”之画布，竟被它自己的画笔，硬生生地，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无法被修复的……伤口！
伤口之中，没有虚无，亦非混沌。
而是……一片漆黑。
一片比归墟更深邃，比终结更彻底，仿佛是“无”之下的“无”的……绝对黑暗！
“你！”
那浩瀚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暴怒！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画笔，会突然失控！
“我早就说过。”
林寒的声音，从那道赤红的笔锋中再次传出，充满了冰冷的嘲弄。
“你的画，太丑了。连你的画笔，都无法再忍受。”
他，在融入那支画笔的瞬间，并未试图去争夺控制权。
而是用自己那融合了无数失败者不屈意志的“破道”之剑，将那道被囚禁、被奴役的、属于另一个“他”的残魂，彻底……唤醒了！
与其说是林寒在操控，不如说是那支画笔，在用尽最后的力量，对那个囚禁了它无尽岁月的“画家”，发动了最决绝的、同归于尽的自毁式攻击！
“吼！”
那柄赤红色的画笔，发出了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解脱的咆哮。
它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笔锋，更深地刺入那道画布的“伤口”之中，疯狂地搅动着！
“放肆！”
“画家”的意志，彻底陷入了暴怒。
他再也无法保持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只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由“概念”本身构成的巨手，从那画布的背后，轰然探出，朝着那柄失控的画笔，狠狠地，抓了过去！
正是那只曾抹除了无数个“林寒”的，绝对抹杀之手！
然而，就在那只巨手即将抓住画笔的刹那，一道灰色的流光，从那赤红的笔锋之中，闪电般射出！
正是林寒！
他借着画笔自毁所创造出的唯一机会，成功脱身！
而那柄赤红色的画笔，在完成了它最后的复仇之后，被那只概念巨手轰然握碎，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充满了悲壮与决绝的红色光雨，最终，彻底归于虚无。
林寒悬浮于虚空之中，看着那只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概念巨手，又看了看那道被画笔强行撕开的、正在缓缓愈合的画布“伤口”，眼神冰冷。
他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了这位“画家”。
接下来的，将是对方毫无保留的、真正的抹杀。
他没有丝毫犹豫，驾驭着混沌之舟，转身便要朝着那副残破星图所指引的、下一个“碎”点，全速驰援。
然而，已经迟了。
那浩瀚的、充满了无尽怒火的意志，响彻了整片“无”之画布。
“游戏，结束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颜色……”
“……那我就将所有的颜色，都砸在你的身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这片绝对的“无”，剧烈地震荡起来！
两道巨大的、通往不同世界的空间裂缝，竟被那只概念巨手，强行撕开！
一道裂缝之中，涌出的是无穷无尽的、代表着绝对“秩序”与“洁净”的纯白光芒。
无数艘天外晶舟的虚影，在那裂缝之后若隐若现！
而另一道裂缝之中，喷薄出的，则是深邃的、代表着绝对“混乱”与“终结”的灰色风暴。
那只曾被林寒斩断的、属于“狱兽”的青铜巨爪，竟在那风暴之中，再次凝聚成形！
“画家”，竟是将那两个早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庞大游戏场，强行拉入了他与林寒的战场！
他不再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清理”林寒。
他要让这两个最大的“游戏”，去与这个唯一的“变数”，进行一场最惨烈的、不死不休的……互相毁灭！
那纯白的光芒，与那灰色的风暴，在出现的瞬间，便不约而同地，将那充满了无尽杀意的意志，牢牢地锁定在了林寒的身上！
林寒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那正从两个方向，朝着自己疯狂涌来的、两股足以毁灭宇宙的洪流，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混沌古剑。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也不需要退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这片即将化为终极战场的死寂虚空。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