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回魂夜诊》
“陈记者,您确定要进去?”随行的老保安张叔攥着电棍,指节泛白,“这地方邪性得很,上个月有个流浪汉进来捡废品,第二天就疯了,嘴里一首喊‘别拔管子’。”
我调整了一下背包里的录音笔,镜头对准门诊楼斑驳的招牌:“张叔,您就等在门口,我半小时就出来。”这次来,是为了调查三年前那起“医闹坠楼案”——护士林晓月从住院部顶楼跳下,当场身亡,家属说她是被患者鬼魂逼死的,医院却咬定是自杀,案子最后不了了之。如今医院要拆,我必须找到当年的真相。
门诊楼大厅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挂号窗口的玻璃裂着蛛网纹,柜台上积的灰尘能没过手指。我用手电筒扫过墙面,突然停住——墙皮剥落处,露出一行用红笔写的字:“三楼儿科,别关灯”。字迹陈旧,却像刚写上去一样鲜艳,连笔画边缘的晕染都清晰可见。
楼梯间的声控灯早坏了,我扶着满是锈迹的扶手往上走,每一步都能听到木板“咯吱”的呻吟。走到二楼转角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拖地。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里只有晃动的灰尘,空荡荡的楼梯间连个影子都没有。
“谁?”我喊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回应我的,是三楼传来的婴儿哭声,断断续续,像被捂住了嘴。
三楼儿科的走廊更暗,病房门大多虚掩着,有的甚至掉了合页,斜斜地挂在门框上。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最里面的特护病房里。我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病床上铺着发黄的床单,上面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形状像个蜷缩的婴儿。
哭声突然停了。我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箱,玻璃罩上蒙着灰,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我伸手去擦玻璃,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玻璃面,身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碰它,那是我的孩子。!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我吓得转身,手电筒的光打在对方脸上——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胸前的工牌上写着“林晓月”,照片上的笑容和新闻报道里一模一样。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正首勾勾地盯着我。
“你是……林晓月?”我握紧了录音笔,声音有些发颤。她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保温箱前,轻轻抚摸着玻璃罩,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他才三个月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肺炎住院,本来快好了,可那天晚上,值班医生非要给他拔氧气管,说他没救了,浪费资源。”
我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你说的值班医生是谁?当年的坠楼案,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林晓月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是王主任,王建国!我阻止他,他就威胁我,说要让我丢工作。后来孩子没了,家长来闹,他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护理不当。我受不了了,只能从顶楼跳下来,可我死了,他还不肯放过我,把我的魂锁在这医院里,让我永远看着他害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病房都开始晃动,墙上的瓷砖“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赶紧扶住床头柜,却不小心碰倒了保温箱。玻璃罩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残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泛黄的病历单,上面写着“患儿姓名:林念安,死亡时间:2021年7月15日23:47”。
“我的孩子!”林晓月尖叫起来,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你把他还给我!”她朝着我扑过来,我感觉一股寒气钻进了骨髓,手电筒“啪”地一声灭了。黑暗中,我听到她的哭声越来越远,还夹杂着王建国的笑声,刺耳又诡异。
等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门诊楼大厅的地板上,阳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己经是下午三点。背包里的录音笔还在,却录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我摸出手机,想给编辑打个电话,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着“2021年7月15日”——正是林念安死亡的那天。-微,趣+暁.说, ?首+发.
“怎么回事?”我站起身,头晕得厉害。大厅的挂号窗口突然传来“哗啦”一声,一张挂号单飘了出来,落在我脚边。上面写着“就诊人:陈默,科室:精神科,就诊时间:2021年7月15日20:00”,医生签名处,赫然是“王建国”。
我猛地想起,三年前我确实因为失眠去三院看过精神科,接诊的就是王建国。他当时给我开了一种安眠药,说吃了能睡得安稳,可我吃了之后,却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医院的走廊里跑,身后有东西在追我。后来我换了家医院,才知道那种药早就被禁用了,会导致幻觉和记忆紊乱。
难道我现在的经历,是幻觉?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这时,身后传来张叔的声音:“陈记者,您没事吧?我听见里面有响声,就进来看看。”他手里拿着电棍,脸色比刚才更白,“您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住院部顶楼的边缘,站着一个人影,穿着护士服,正是林晓月。她朝着我挥了挥手,然后纵身跳了下去。我和张叔赶紧跑过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地面,没有血迹,没有尸体,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她又跳了一次?”张叔的声音在发抖。我突然想起林晓月刚才说的话,王建国把她的魂锁在了医院里,让她永远重复坠楼的痛苦。我必须找到王建国,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根据医院的导诊牌,我找到了王建国的办公室,就在西楼医生办公室最里面。门是锁着的,我用随身携带的铁丝撬了半天,才把门打开。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王建国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的脸竟然和林晓月有七分相似。
我翻开桌子上的病历本,最上面的一本写着“林晓月”,诊断结果是“重度抑郁症,有自杀倾向”,日期是2021年7月14日,也就是她坠楼的前一天。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患者情绪不稳定,需密切观察,避免单独接触危险区域。”
“密切观察?明明是故意放任!”我气得把病历本摔在地上,却发现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我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绺婴儿的头发,还有一个小小的银锁,上面刻着“念安”两个字。
布包旁边,还有一本日记,是林晓月写的。我快速翻看起来,里面记录了她从入职到死亡的所有事情:她和王建国原本是情侣,后来她发现王建国为了评职称,经常给患者开高价药,甚至伪造病历。她想揭发他,可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王建国说会改,让她再等等。
孩子出生后,因为早产住进了儿科特护病房,王建国却因为收了药商的回扣,给孩子用了有问题的抗生素,导致孩子病情恶化。为了掩盖真相,他趁林晓月不在,拔掉了孩子的氧气管,还把责任推到林晓月身上。林晓月知道后,想报警,王建国却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报警,就把她和他一起做的“错事”都抖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2021年7月15日,我看到念安了,他在保温箱里对着我笑。王建国说我疯了,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不能让他得逞,我要带着念安一起走,去找一个没有谎言和罪恶的地方。”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原来林晓月不是被鬼魂逼死的,而是被王建国的自私和残忍逼上了绝路。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建国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了不少,眼神却还是那么阴冷。“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厉声问道,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应该是想报警。
“我是记者陈默,”我站起身,把日记和布包拿在手里,“我来调查三年前林晓月和林念安的死亡真相。王建国,你伪造病历,草菅人命,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你胡说!林晓月是自杀,孩子是病死的,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王建国身后传来,林晓月突然出现,她的头发飘在空中,眼睛里流着血,“你忘了你是怎么拔掉念安的氧气管的吗?你忘了你是怎么威胁我的吗?今天,我要让你为我们母子偿命!”
王建国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可门却突然关上了,无论他怎么拉都拉不开。林晓月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办公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文件开始漫天飞舞,相框里的照片瞬间碎裂,玻璃渣子扎进了王建国的手背。
“别过来!别过来!”王建国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发抖,“我错了,我不该害死念安,不该逼死你,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林晓月冷笑一声,“当年你怎么没放过我们母子?”她伸出手,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朝着王建国的胸口抓去。王建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吓得闭起了眼睛,等我再睁开时,林晓月己经不见了,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王建国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有一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心脏。
我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的时候,张叔还在门口等着,他看到警察,赶紧说:“警察同志,里面真的有鬼,我亲眼看到那个护士跳楼了!”
警察进去勘查现场,发现了日记和布包,还有王建国伪造的病历。经过调查,王建国的罪行被一一揭露,他不仅害死了林晓月母子,还在任职期间多次收受贿赂,伪造医疗记录,导致多名患者病情延误。
案子结束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市立第三医院。听说拆迁队进场那天,天空下起了大雨,住院部顶楼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还有女人的哭声,像是在告别。
后来,我把林晓月的日记整理成了一篇报道,发表在报纸上。很多读者给我留言,说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在医院里遇到过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想,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其实都是被掩盖的真相,是冤屈的灵魂在寻求公道。
现在,每当我路过曾经的三院旧址,看到拔地而起的新楼盘,都会想起林晓月和林念安。我知道,他们终于得到了安息,而那些像王建国一样的恶人,也终究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的黑暗。
注:本文纯属虚构(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