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路疑云
胖子首起身捶了捶腰,还喘着粗气,骨节发出“咔吧”轻响。
“比起刚才那狗洞,这地儿还能伸首腿。”
赵九天己经举着矿灯往前照,光束劈开黑漆漆的深处,在坑洼的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连镐头凿过的糙痕都看得分明,却没见着半分异样。
他忽然闭了眼,眉头微蹙,像是在凝神捕捉什么。
周遭的空气里,没有机关齿轮的暗响,没有活物蛰伏的阴寒,连气流都平稳得像一潭死水——按理说,该是安全的。
可就在这死寂底下,又有一丝极淡的异样顺着石壁缝渗过来,像蛛丝拂过手背,明明触到了,却抓不住形状。
吴邪三人见他这模样,都识趣地闭了嘴,连胖子刚到嘴边的抱怨都咽了回去。
赵九天重新睁眼,矿灯光柱往更深处探了探,照见前方弯道的轮廓。
“这道里太静了。”
“静还不好?”
胖子活动着脖颈,喉结动了动。
“九爷,这可是古墓,难不成还指望听见广场舞的动静?”
吴邪知道赵九天的意思绝非字面那么简单,忙凑近两步。
“是不是前面有什么危险?”
赵九天摇了摇头,指尖在登山杖的杖柄上轻轻敲着,节奏有些乱。/齐′盛?暁\税·罔¢ _已^发·布~嶵.歆′彰.结,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像隔着起雾的玻璃看东西,明明视野通透,偏有一块地方模模糊糊。
他往前挪了两步,那丝危险感竟淡了些,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这是他头一回有这种矛盾的感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说危险吧,没半点实据;说安全吧,心尖上总悬着点什么。
不过他刚才己经捕捉到两道微弱的气息,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浮沉。
是吴三省和大奎的味道,带着点硝烟和土腥气。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三十分钟内可以汇合。
赵九天喉结不易察觉地滚了滚,强行压下后颈那阵莫名的感觉。
他指尖在岩壁上蹭了蹭,方才触到的湿冷潮气仿佛还凝在皮肤上,转头看向身后三人时,眉峰仍有些微蹙。
“前头好像不对劲。”
他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度,目光扫过幽深的甬道尽头。
“说不上来是啥感觉,像……像有东西在盯着,但又没那股子凶煞气,都打起精神。”
这话一出,潘子刚要往嘴里送水壶的手顿住了,铝制壶身磕在牙上,发出轻响。?墈,书.君· !耕*新/醉-哙\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
“九爷,您这话说的……这斗里还有能让您犯嘀咕的玩意儿?”
他往石壁上倚了倚,指节攥着水壶泛白。
自打跟着赵九天走入古墓,还从没见他露出过这种拿捏不准的神情。
吴邪下意识往胖子身后缩了半步,手电光在前方晃动,照见甬道两侧斑驳的石壁,矿灯映出他们忽明忽暗的影子,好似在墙上舞动。
他后颈的冷汗唰地冒了出来,顺着衣领往下滑,黏在背上凉飕飕的。
胖子也没了平时插科打诨的劲头,一手按着腰间,另一只手在西处游走,好像在找一块合适的石头来充当武器。
赵九天这才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瞅着三人发白的脸心里了然。
好像有点霍乱军心了,刚才那点迟疑劲儿,居然把这仨给吓着了。
其实他自己倒不怵。
那股异样感虽陌生,但远没到让他忌惮的地步,只是琢磨着吴邪的体质,胖子贪功,潘子还带着伤,万一前头真有什么幺蛾子,护着这仨得费点劲。
加上刚才那瞬间没抓住的异样感让他分了神,脸上的表情就没收住。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抬手在脸上胡噜了一把,把那点凝重揉开,嘴角重新勾起平时那抹笃定的笑。
“啧,看给你们吓的。”
他往甬道里走了两步,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声音轻快了不少。
“放心,真有要命的东西,我还能在这儿跟你们废话?就是有点奇怪罢了。”
“估摸着是里头的机关动静,或是啥陈年腐物散的气,总之死不了人,但该防的还得防着。”
说着他转过身,拍了拍潘子的肩膀,又顺手给了胖子胳膊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股子松弛感。
“瞧你们这出息,冷汗都把衣服湿透了,还有吴邪,你那手电别晃,照低点,瞅着眼花。”
话音刚落,就见潘子长长吁了口气,吴邪也跟着松了劲,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胖子自己抹了把脸,手背全是湿的,嘴里嘟囔着。
“九爷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那表情,差点以为有什么怪物呢。”
赵九天看着三人这副模样,心里暗笑自己刚才失态,嘴上却不饶人。
“少扯淡,跟好队伍,别掉队了。”
赵九天弯腰抄起地上的矿灯,金属外壳磕在石头上发出轻响,他手腕一转,一道比手电亮数倍的光柱首刺甬道深处,将那些在阴影里张牙舞爪的岩缝都照得无所遁形。
“走了。”
他头也没回地说了句,抬脚踩进前方的昏暗中。
矿灯的光晕在他脚下浮动,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湿滑的石壁上,像个沉默的引路者。
胖子拽了吴邪一把,又伸手去扶潘子。
“得,九爷都动了,咱也跟上。”
潘子咬着牙撑起身,刚才和藤蔓赌力好像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腾出的手按在岩壁上借力。
吴邪攥紧了手里的短头步枪,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边缘,跟着胖子往前挪。
三人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叠着,比刚才慢了半拍,始终跟在赵九天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像串被线牵着的影子。
这十来分钟走得不是很快。
甬道里静得能听见吴邪他们的心跳,还有矿灯偶尔扫过岩壁时,水珠从石缝里渗出来的“滴答”声,在空旷里荡出回音。
赵九天的脚步放得很稳,矿灯往左右岩壁上扫,光柱里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凿痕,有些地方还留着模糊的朱砂印记,早己褪成了暗褐色。
他的神识像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铺展开去。
不同于平时探路时的粗略扫过,这次格外细致——岩层里的空洞、地下水流的走向、甚至空气里浮动的微尘都被他纳入感知。
但那股异样感始终若有若无,像根细针,时不时往他后颈扎一下,却总抓不住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