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九幽坊内诡谲生
实力恢复至巅峰，甚至略有精进，秦川心中稍安。但他深知，昆仑墟内城绝非外城可比。那里是各大势力的核心区域，守卫森严，阵法密布，高手如云。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状态，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然而，“鬼手”的任务时限只有三天，那块“陨星残核”的效果也让他无法轻易放弃可能的报酬——“暗影披风”的炼制图谱，对他目前的处境至关重要。
他必须计划周详。
首先，是身份。内城对外来修士的盘查极其严格，没有正当理由或内部人员引荐，根本不可能进入。他那个临时身份牌权限极低，仅能在外城活动。
其次，是路线。九幽坊，听名字就不是善地，必然位于内城某些鱼龙混杂、管制相对宽松，但也更加危险的区域。如何避开主要干道的巡逻守卫，找到第七巷，是个问题。
最后，是那个“百骸老人”。听名号就知绝非良善，接收“鬼手”这种人物送来的令牌，其中牵扯的因果必然极大。如何送达并安全脱身，是最大的挑战。
秦川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他再次改变装束，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风尘仆仆、面色焦黄的中年佣兵模样，然后来到了外城最大的佣兵工会——“铁血堂”。
铁血堂内人声鼎沸，各种招募、委托信息琳琅满目。秦川的目标很明确——寻找一个目的地是内城，或者需要进入内城交接的短期委托。以此为掩护，获得进入内城的合理身份。
他仔细浏览着光幕上的信息。大部分委托都是城外狩猎、采集或护卫。终于，一条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招募临时护卫两名，护送一批‘阴髓矿’前往内城‘九幽坊’炼器坊，即刻出发，报酬五百下品灵石。”
九幽坊！正是他的目的地！
阴髓矿是一种蕴含阴寒能量的特殊矿石，常用于炼制一些邪门或特殊的法器，送往九幽坊合情合理。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委托！
秦川立刻接下委托，来到指定的集合点。雇主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管事，修为在筑基后期，带着四名气息彪悍、押运着几口沉重箱子的佣兵。管事打量了一下伪装后的秦川（显露的是筑基巅峰修为），似乎还算满意，简单询问了几句便让他加入了队伍。
“规矩都懂吧？路上少说话，跟紧队伍，到了地方领钱走人。”管事冷冷地交代了一句。
队伍出发，通过特定的货物通道，经过比个人通行更加繁琐但也相对程式化的检查后，终于踏入了昆仑墟内城。
一入内城，景象又是一变。
这里的建筑更加宏伟古朴，街道宽阔整洁，灵气浓度远超外城，甚至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的药香和檀香。悬浮山峦更近，其上亭台楼阁宛若仙境，时有强大的御空身影飞过，威压令人心悸。巡逻的守卫队伍装备精良，气息沉凝，目光如电，扫视着过往行人。
押运队伍沉默地行走在规定的货道上，秦川低调地跟在最后，低着头，但星辰感知却悄然蔓延开来，默默记忆着路线和周围环境。
内城极大，划分成不同的区域。他们穿过繁华的坊市区、宁静的住宅区、肃穆的宗门驻地外围，越走越是偏僻，周围的建筑风格也逐渐变得阴森古怪起来。最终，他们进入了一片笼罩在淡淡灰雾中的区域——九幽坊。
这里的光线明显暗淡，街道狭窄曲折，两旁店铺贩卖的多是骨器、毒物、棺椁、魂幡之类阴邪物品，行人大多神色匆匆，面带戾气或诡秘。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和阴冷气息。
队伍在一家挂着“尸傀炼器坊”招牌的店铺前停下。管事上前交接，秦川则趁此机会，星辰感知力如同触须般向四周蔓延，寻找着“第七巷”的方位。
很快，他在侧后方一条更加阴暗、几乎无人行走的小巷口，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标记——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扭曲的鬼首图案，与“鬼手”给他的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是那里！
交接完成，管事将灵石分给秦川等人，便带着手下匆匆进入炼器坊，似乎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秦川接过灵石，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假装系鞋带，蹲下身，再次确认了第七巷的位置和周围环境。巷子极深，看不到尽头，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没有退路。必须尽快完成交易，然后利用暗影披风（如果能得到）迅速离开。
他站起身，看似随意地朝着第七巷走去。在踏入巷口的瞬间，他感到一层冰冷的、针对神识的探测扫过身体，但他早已将星辰之力收敛到极致，模拟出普通的土系灵力波动，那探测一扫而过，并未深究。
巷子两旁是高耸的、没有任何窗户的石墙，仿佛通往某种墓穴深处。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温度越低，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点幽绿色的灯火。那是一盏悬挂在一扇漆黑木门前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血红色的“骸”字。
门旁，盘坐着两具身穿残破盔甲、眼中跳动着绿色魂火的骷髅守卫！它们感应到秦川的到来，头颅咔咔转动，空洞的眼窝锁定了他。
秦川心中一凛，这两具骷髅守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竟然堪比筑基后期修士！
他稳住心神，走到门前，取出那枚鬼首令牌。
骷髅守卫眼中的魂火跳动了一下，似乎验证了令牌的真伪，然后缓缓低下头，不再理会。那扇漆黑的木门，也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
门内传来一个干涩、嘶哑，仿佛两块骨头在摩擦的声音：“进来。”
秦川定了定神，迈步而入。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但景象却让人毛骨悚然。大厅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骨架，有人形的，有兽形的，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从未见过的生物骨骼。一些骨架被拼接成诡异的艺术品，一些则浸泡在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琉璃罐中。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白骨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刻刀、钻头等工具以及一些未完成的骨器。
一个身穿漆黑长袍、瘦得皮包骨头、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肉的老者，正站在工作台前，手中拿着一根闪烁着幽光的骨针，小心翼翼地在一具小巧的鸟类头骨上雕刻着符文。
他就是百骸老人。气息深不可测，给秦川的感觉，甚至比之前的刘琮还要危险，仿佛面对的是一堆拥有生命的枯骨。
百骸老人头也没抬，只是专注于手中的雕刻。
秦川不敢打扰，静静站立。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阴冷，只有骨针雕刻的细微沙沙声。
良久，百骸老人才完成最后一笔，将那鸟类头骨满意地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秦川。他的眼睛浑浊不堪，仿佛蒙着一层灰翳，但却给人一种能看穿灵魂的寒意。
“令牌。”他嘶哑地开口。
秦川将鬼首令牌递上。
百骸老人接过令牌，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鬼首图案，灰翳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鬼手…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终于舍得把这东西送来了。”他喃喃自语，语气复杂，似乎有些感慨，又有些嘲讽。
他将令牌收起，然后目光重新落在秦川身上，上下打量着，那目光让秦川感觉像是被冰冷的解剖刀划过。
“纯净的生气…还夹杂着一丝…令人厌恶的星辰味道…”百骸老人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好奇，“小子，你不是鬼手的人。他让你来送令牌，还说了什么？”
秦川压下心中的不适，恭敬道：“鬼手前辈只说，将此物交给您，他欠您的人情，两清了。”
“两清？嘿嘿…”百骸老人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哪有那么容易两清…不过，罢了。”
他不再追问令牌的事，反而对秦川更感兴趣：“你修炼的功法很奇特，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纯净，世所罕见。可惜…似乎有些残缺不全？而且，你身上麻烦不小，玄冰阁的小崽子们正在满世界找你吧？”
秦川心中巨震！这百骸老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这么多底细！其实力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晚辈偶得残篇，自行摸索。至于玄冰阁…确有一些误会。”秦川谨慎地回答。
“误会？嘿嘿，刘琮那小子差点被你废了，这可不是误会。”百骸老人似乎对外界消息了如指掌，“不过，玄冰阁那帮玩冰的废物，老夫看着也不顺眼。”
他话锋一转，忽然道：“小子，帮老夫做件事，如何？”
秦川心中一紧，果然还有后续！他硬着头皮道：“前辈请讲，但晚辈能力有限，恐…”
“很简单。”百骸老人打断他，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用某种黑色木头雕刻而成的乌鸦雕像，递给秦川，“把这‘晦鸦’，送到‘九幽坊’西北角的‘往生栈’，交给柜台后的掌柜。之后，鬼手答应你的东西，老夫可以代他给你，甚至…可以再给你一点额外的小惊喜，比如，帮你暂时掩盖一下那身讨厌的星辰味儿。”
又是一个送东西的任务！而且地点还在九幽坊内！
秦川看着那尊漆黑的乌鸦雕像，只觉得一股不祥与晦气扑面而来，仿佛多看两眼都会倒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百骸老人和鬼手，似乎都在利用他传递某些极其危险的物品，将他当成了一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接，还是不接？
接了，危险未知，但有可能获得急需的披风图谱和掩盖气息的方法。不接，恐怕很难安然走出这间白骨大厅。
秦川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尊冰冷的晦鸦雕像。
“很好。”百骸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往生栈的掌柜，脾气不太好，你最好快点。”
秦川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令人压抑的白骨大厅。
走出漆黑木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秦川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晦鸦雕像，毫不犹豫地将其用一块厚布层层包裹，隔绝那令人不安的气息，然后迅速朝着西北角方向走去。
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但此刻，已无路可退。
往生栈…听名字，就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
昆仑墟的内城，其隐藏的诡谲与黑暗，远超他的想象。而他的到来，仿佛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正在悄然搅动这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