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资本

    张桂花积压的怒火“腾”地一下窜到头顶。


    她几个大步冲过去,叉着腰,堵在侯雅琴的躺椅前,声音尖利。


    “侯雅琴,你倒是会享清福,自己躺得舒坦,儿子不管了?”


    “你爷一大把年纪还得替你伺候孩子,你就是这样当媳妇,当娘的?”


    侯雅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激灵,差点从躺椅上滚下来。


    看清是张桂花,她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眼下这境地,除了仰仗这老两口,她别无退路。


    她慌忙挤出笑容,手脚麻利地跳起来,从薛满昌怀里接过还在抽噎的薛耀祖:


    “爷,您歇着,我来我来。”


    薛满昌浑浊的老眼依旧黏在孙子身上,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对张桂花的怒火似乎充耳不闻。


    他这副“不值钱”的曾孙子奴模样,更让张桂花气得心口疼。


    她懒得再看侯雅琴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转而对着闷头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旱烟的薛满昌开炮。


    “你还有心思抽烟,天都要塌了。”


    “我刚打电话问了,睿峰那边根本不管这事儿。”


    “建国也说,许巧兰也住院了,他们现在一分多余的钱都掏不出来。”


    咱家的独苗苗……耀祖他……可怎么办啊。”


    薛满昌闷闷地吐着烟圈,心里也在盘算着救曾孙子的法子。


    他不是没想过老婆子那个压箱底的老镯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太清楚张桂花的脾气,一提这个,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侯雅琴抱着孩子,听着张桂花的话,心像掉进了冰窟窿,哇凉哇凉的。


    没人管了?


    薛兴邦那个没良心的那会儿撒丫子知道跑。


    现在让她在这受过。


    还有薛建国和许巧兰那老两口,正用得着的时候指望不上。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应该寻求出路。


    想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生了孩子,但底子还在,还算有几分姿色……


    或许……这是唯一的“资本”了?


    夜深人静。


    好不容易把哭累的薛耀祖哄睡,听着隔壁屋薛满昌老两口沉重的鼾声响起,侯雅琴的心跳得像擂鼓。


    她悄悄起身,像只夜行的猫,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院子。


    月光惨白。


    她刚走出院门没几步,一个染着黄毛、叼着烟的小混混就从暗影里闪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轻佻地上下打量。


    “我……”


    侯雅琴强压住恐惧,声音有些发颤。


    “我有要紧事,找……找你们领头的谈。”


    黄毛显然做不了主,狐疑地瞅着她,犹豫不决。


    直到旁边另一个望风的同伙走过来,黄毛才凑过去嘀咕了几句。


    那人审视了侯雅琴几眼,尤其在她脸上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瓮声瓮气地说:“等着。”


    转身朝村子西头走去。


    侯雅琴连忙跟上。


    夜路崎岖,那人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借着黑暗和地形的掩护,对她动手动脚,粗糙的手掌在她腰上、胳膊上蹭过。


    侯雅琴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强挤出僵硬的笑容迎合着,不敢躲闪,更不敢反抗。


    走了不知多久,越走越偏僻,周围连点灯火都看不见了,只有虫鸣和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侯雅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在打鼓。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终于,在一处孤零零、看起来废弃已久的破院前,那人停下了。


    他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伴随着一股劣质烟酒和汗臭混合的浑浊气味。


    侯雅琴被推搡着进了屋。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眼神凶狠的光头男人,大马金刀地陷在唯一一张破沙发里。


    是他,那天过来的那个人。


    他左右各依偎着一个衣着暴露、眼神麻木的年轻女孩,正就着他的手喝酒。


    侯雅琴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两个女孩。


    嗯,脸蛋身材是年轻,但论起眉眼间的风韵和身段,没她好看。


    这让她心里稍稍定了半分,也滋长了一丝扭曲的底气。


    刀疤脸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找我啥事儿?”


    侯雅琴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示意般地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孩和带她来的人。


    刀疤脸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倒也没反对,像驱赶苍蝇般不耐地挥了挥手。


    屋里的人,包括那两个女孩,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


    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侯雅琴和刀疤脸,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侯雅琴仔细看了看。


    嗯,没她好看。


    只是胜在年轻。


    “你找我啥事儿?”


    侯雅琴示意屏退左右。


    刀疤脸也没反对,手一挥,众人都下去了。


    见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侯侯雅琴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闭着眼睛,腿一曲,半跪着爬到刀疤脸腿边,声音干涩发颤,但带着刻意的甜腻。


    “大哥,其实你今天一来,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媚笑。


    “你是那么的威武霸气……”


    “是吗?”


    刀疤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粗糙的手指带着烟味,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自己。


    侯雅琴将眼底的恐惧压下,嘴角勾起。


    “是啊,您是不知道,薛兴邦那个废物,他不行……”


    刀疤脸听到这里,眉毛饶有兴致的轻挑。


    他松开钳侯雅琴下巴的手,慢条斯里的从旁边的沙发的夹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他将录音笔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指尖点了点。


    “继续。”


    侯雅琴呼吸急促,但知道,现在不由她讨价还价。


    于是强忍着害怕,声音颤抖。


    “薛兴邦他就是个废物,他不行,你是不知道,他那有多小……”


    刀疤脸像导演般掌控着节奏,时不时的打断她,让她重说。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侯雅琴不知道骂了薛兴邦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