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愿得一心人

江玄承进了长乐宫,对着门口的宫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宫女会意,立刻退下,不打扰皇上接下来的事情。

江玄承伸出手轻轻推开门扉。

他估计是头一次在登基后在自家皇宫还能生出一种做贼的心里。

他压着嘴角的笑意,偶尔这样,似乎还挺新奇?

江玄承蹑手蹑脚走进被帘子掩着的床榻上。

掀开帘子,床榻上的人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来了。

他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她睡得有些泛粉的脸颊。

瞧她这模样比宫里的小猫还能睡。

宋时微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不满地哼哼两声偏开头。

江玄承越看越想笑,“快醒醒。”

宋时微半梦半醒间伸手堵上了他的唇,她其实没完全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想堵住出声源,别吵自己睡觉。

江玄承感受到贴在自己嘴唇上的手,轻笑出声。

热气洒在她的手心,惹得她发痒,想把手抽回,却发现抽不回。

宋时微终于是被江玄承这一通“捣乱”给吵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看着江玄承握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来是真睡迷糊了,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

江玄承大发慈悲不计较她的称呼,凑近宋时微,缓声问道:“你要不要再瞧瞧朕是谁?”

宋时微眯着的眼缓缓睁大,环顾四周。

这才想起昨夜之事,大半夜奔波进皇宫内,导致累得她倒头就睡。

江玄承见她慢慢转变的表情也知道了她这算是清醒过来了。

“爱妃要不要再睡会儿,册封仪式朕可以让他们往后挪。”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但落在宋时微耳朵里,就是在讽刺自己睡得不管不顾,无视宫规的。

“不,不必皇上,臣妾这就梳妆。”

宋时微麻溜地从床上爬起,连头顶头发翘起也浑然不觉。

江玄承盯着那处,不自觉笑起来。

宋时微现在无意识向他展露的一面,多了几分未出阁女儿家的可爱真实。

他看着看着竟还萌生出一种老父亲看女儿的感觉。

“皇上……您究竟在笑什么?”

宋时微被他盯得毛毛的,只得小心翼翼询问道。

“没什么。”

江玄承不咸不淡回应着,手臂穿过宋时微面前,拿起梳头的篦子作势要替她梳头。

宋时微躲他的手跟躲箭一样,脖子缩起,一脸惊恐,“皇上您要干什么?”

江玄承一脸理所应当,“梳头,你头发乱得跟朕的那堆奏折一样。”

这又是什么鬼形容……

宋时微无奈伸手想夺过梳子,“皇上您怎可做这种事,若是让下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江玄承轻轻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被看见又怎么?朕又没和你做见不得人的事。”

话虽如此……

她终究没拗过江玄承,乖巧对着铜镜任他摆弄。

谁让他是皇上呢?

江玄承也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这种事,伸手跟对待什么脆弱物品一样给她梳头。

宋时微头发乌黑顺滑,光泽跟丝绸相比也是不逊分毫。

他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平常人家,也会这样吗?”

宋时微表情空白一瞬,这句话勾起她曾经对于婚姻美好的幻想。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惜嫁过来才看清,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嘴上挂着的笑话。

“也许吧。”

江玄承嗅到一丝不对劲,手上动作停下。

宋时微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

却撞进江玄承一双冷淡的眸子里。

“……皇上?”她询问道。

江玄承眼神平静下暗含着波涛汹涌。

他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哦,是吗。”

他话里虽然一点起伏都没有,但宋时微就是听出一股埋怨的意味。

宋时微眼看着他放下梳子转头就走,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唤来宫女为自己梳妆,随口问道:“皇上呢。”

小宫女闻言低下头,“奴婢不知,皇上似乎……气冲冲往秋千的位置去了。”

江玄承初次想起让宋时微居住长乐宫时就想过建个秋千给她玩。

宋时微随口哦了一声,回想起江玄承刚才反常的举动。

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她越想越不对,他该不会是吃醋?

吃哪门子醋?

宋时微恍然大悟地舒展了眉头,该不会是他以为裴书臣给自己梳过头吧?

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心眼儿的皇帝。

等宫女替自己梳妆完成,换上仪式要穿的褕翟,褕翟用青色衣料织,饰以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领口装饰黼纹,蔽膝同下裳同色,其上装饰二行翚翟纹,看起来尊贵非常。

宋时微对着镜照了照全身,平日里自己再怎么穿着正头娘子的衣服也有种稚嫩感,这身倒是有种不同的感觉。

穿着一身庄重的衣服就要跑去小花园找江玄承,小宫女连忙开口制止。

“娘娘,小心啊,衣服繁重,恐会绊倒。”

宋时微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自己则拎起衣裙,静悄悄来到小花园。

只见江玄承背对着她,低头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迷,好像连自己来了也不知道。

宋时微狡黠一笑,往日都是他欺负自己,怎么着自己也该整回来一次。

她点起脚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江玄承背后。

“皇上!您看什么呢?”

江玄承背影明显僵硬,略显慌乱地将手里东西收进袖子里。

宋时微察觉他的小动作,更加好奇,“皇上,手里是什么东西?”

江玄承咳嗽几声,装得一本正经训斥:“怎么没规矩成这样?你都是坐妃位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宋时微老老实实从他背上滑下来,嘟囔道:“这里除了皇上谁会笑话臣妾……”

“朕听得见。”

宋时微抿住唇,转移话题:“皇上刚刚在看什么?”

江玄承袖口处的手微不可查抖了一下,“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东西。”

鬼才信他说的。

他刚才看得那么认真,比批折子的时候还有过之无不及,怕不是什么密报才不让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