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家书

“夫人!信!”

冬序跌跌撞撞跑进来,还差点摔个趔趄。

瞧见裴书臣的身影又立马稳住身形,将信件递给他。

“姑爷,这是我们小姐给您写的信,她说自己不便出门,便用信件来传达自己的心意。”

裴书臣接过信件,愣愣地问道:“这是时微给我的?她愿意见我?”

冬序有些不擅长撒谎,眼神乱飘,“啊……是,我们小姐想说的话都在信里了,您打开看看便知晓了。”

所幸裴书臣目光全在那封信件上,并没有察觉到冬序的异样。

他堪称迫不及待的撕开信件,想看看宋时微究竟给自己留了什么话。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夫君亲启。

「展信之时,时微正倚在窗前望着窗前的那棵石榴树,时微儿时便喜爱爬上那高高的树枝摘下上头最大的果子,可如今却无心儿时想法。」

「腹中孩儿去后,夜里经常扶着空了的衣襟惊醒,倒也不是怨怼,只念着曾悄悄想过,他的眉眼该像你几分。」

「听闻夫君亲自对胡姨娘动了家法,时微知晓她并非有意,那日时微也有错处,不该与姨娘起冲突,身为正妻,应当大度体贴。」

「自嫁与你的那日起,时微便想着,你的欢喜便是我的欢喜,你所珍视的人,时微亦会好生相待。」

「如今虽失了腹中的孩子,可一想到夫君的好,想到及笄礼的惊鸿一瞥,心里便又暖了些。」

「只是近来身子弱,不能常伴夫君左右,还望夫君好生保重,莫为时微劳心,待身子好些,时微再为夫君煮你爱喝地莲子羹,听你说朝堂上的事。」

「纸短情长,唯念君安。」

等裴书臣看完信件,眼泪早已模糊了眼眶。

原来她竟是这般想的,原来她竟爱自己如此深。

一切都是自己错怪了如此单纯的女子。

冬序悄悄观察他的反应,内心不由得对小姐又添了几分敬意与赞赏。

一封信就能让姑爷如此内疚,比夫人磨破了嘴皮子效果还好呢。

裴书臣不愿在人前落泪,便忍了忍将将要落下的眼泪。

“岳母,可否让我见她一眼,一眼便好,隔着门缝就好。”

陶氏连忙对冬序使眼色,“这得问问时微这孩子的想法啊。”

冬序接收到夫人意思,说道:“少爷,实在不巧,夫人喝了补身子的药,现在已经睡下了。”

没曾想裴书臣吸了吸鼻子说道:“无妨,让我见见她就好,她不必劳心跟我说话。”

冬序眼看裴书臣心意已决,拦不住,便点了点头,“好,少爷,容奴婢来给您带路。”

裴书臣站起身,跟着冬序来了宋时微的闺房。

门扉处没有关紧,漏了条小缝隙。

他便隔着那条缝隙往里看去。

一个人影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只看见她乌黑的发和瘦弱的肩膀。

裴书臣心里脚着劲儿的疼,询问冬序:“她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成那样?我瞧着瘦了一大圈。”

冬序舔了舔干涩的唇,“我们小姐……最近一直说没什么胃口,所以……”

裴书臣关严实了门,皱眉道:“那怎么行呢?她如今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就算没胃口,你们也得让她吃,得好好养着。”

冬序连声应着,心里松了口气,得亏自己提前让侍女穿上小姐的衣服以防万一。

裴书臣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地儿,期间还跟冬序说着。

“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总由着她的性子,她说不吃就不吃,身体坏了可怎么好?”

“是,少爷教训的是。”

到了前厅,裴书臣拱手给陶氏行礼道:“今日是小婿叨扰了,等过上十天半月,时微养好身子,小婿再来接她回裴府,还请岳母替小婿转告,让时微好好养身子,莫要忧心裴家的事。”

陶氏点了点头,命下人送走了裴书臣。

她可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还得是时微有本事。”

……

与此同时,在皇宫里的宋时微正在被安常在死死拉着。

“珩妃娘娘,真的不用您来替嫔妾出头!恶人自有天收,嫔妾受些委屈真的不算什么的。”

宋时微见她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也算是逗够了人,坐下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再去,岂不是我不识时务。”

见宋时微终于作罢,安常在重重地松了口气。

要是她真去找贤妃一对账,自己不玩完了吗?

“怎么能是珩妃娘娘的错呢,是嫔妾不该多嘴,惹得珩妃娘娘心烦。”

宋时微不经意问道:“既然不去找贤妃,不如我叫皇上给你换个位置呢,就换到你姐姐那儿去如何?”

安常在嘴角抽了抽,要是去安嫔那儿,自己指不定被她怎么折磨。

她低下头摇了摇头,“珩妃娘娘不必替嫔妾着想,在这宫里,像嫔妾这样出身低微之人,去哪都不被待见。”

宋时微静静看着她演戏,也不戳穿,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姐姐也不待见你吗?”

安常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珩妃上钩了。

她早就想过这招,先抹黑其他人,将自己塑造成纯洁小白花,惹得珩妃心怜,亲近之人的刀子,捅的最疼。

“珩妃姐姐,不瞒您说,嫔妾与安嫔虽为姐妹,却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是嫡母所生的孩子,深得父亲宠爱,而嫔妾是个庶女,自然处处低她一头,她平日里在家就是对嫔妾呼来喝去,从不把嫔妾当妹妹看待,在宫里也是如此。”

真是熟悉的台词。

这不就是自己那个好姐姐对外人所说的那一套吗?

什么她身为父亲母亲亲生的孩子,处处仗着自己亲生欺负她这个姐姐。

宋时微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常在险些没保持住自己的哭泣的声调。

“珩妃娘娘……您笑什么?”

自己讲的事有那么好笑吗?她不应该对自己有怜爱吗?

宋时微嘴角仍保持着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家中也有一个姐姐,想起他的一些好笑的事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