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牛司令刮地皮,宁绣绣点断手
司令部里,牛天赐看着造化值不断上升,心里都乐开花了。
既赚了大批的物资又能让自己痛快,简直不要太爽。
可他这份“痛快”,却真真切切地转化成了后勤管事宁绣绣和她手下人“痛并快乐着”的折磨。
几乎就在赖大彪开始动手“请”人的同时,一车车、一驮驮的“战利品”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后勤指定的库房运送。
起初,宁绣绣看着清单还只是觉得头皮发麻,等实物真正堆到面前,她才知道牛天赐这一道命令,究竟刮来了多少东西!
库房早已堆满,后来者只能见缝插针地堆在廊下、院里。大大小小的箱笼、麻袋、包袱皮,堆积如山。
里面既有东洋商铺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百货。
成匹的东洋花布、精巧的钟表眼镜、药品罐头。
也有从那些商人寓所和浪人据点里抄检出来的硬货。
黄澄澄的金条、白花花的银元、成捆的钞票(日元、军票、甚至还有美元和英镑)、珍珠玛瑙、翡翠玉石首饰。
更别提那些一时半会儿都清点不完的固定资产契据、账本文书……
宁绣绣带着她最得力的助手银子,以及后勤处有限的几个能写会算的文员,从接到第一批东西起,就彻底陷进了这片“金银珠宝”的汪洋大海里,再没能喘口气。
“银子!这边!这箱银元点数登记!”
“王姐!那几匹布料的花色和数量对一下账!”
“李哥!把这些首饰分门别类,金的分一堆,玉的分一堆,登记造册!小心点,别碰坏了!”
宁绣绣的声音已经嘶哑,发髻散乱了几缕也顾不上拢,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她一手拿着清单,一手飞快地拨着算盘,眼睛还要不断扫视着院子里还在不断增加的东西,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银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蹲在地上开箱清点,一会儿趴在临时搬来的桌子上记账,嗓子都快喊哑了:“少奶奶!这箱银元数目不对!清单上说是五百,我点了三遍都只有四百八!”
“标记清楚!等会儿统一核查!先点下一箱!”宁绣绣头也不抬,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几乎没断过。
从日头高悬到夕阳西下,再到灯火通明,后勤处这片地方亮如白昼,算盘声、报数声、搬动箱笼的吆喝声从未停歇。
宁绣绣和银子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吃饭更是胡乱塞两口冷馒头了事。
她们就像两只被强行按在磨盘上的驴,围着这座突然出现的“银山珠海”拼命打转,却眼看这山越来越高,海越来越深。
“不行了……少奶奶,我真的……眼睛都花了……”银子几乎带着哭腔,揉着酸痛无比的手腕和眼睛。
宁绣绣自己也快到极限了,腰酸背痛,眼皮沉重。
她看着院子里依旧堆积如山的待清点物资,又看看身边几个已经快累瘫的文员,知道再不找援兵,就算把她和银子累死在这儿,天亮也清点不完。
她一咬牙,猛地站直身体,因为起得太猛眼前还黑了一下。
她扶住桌子稳了稳,对银子道:“你盯着点,我出去一趟!”
宁绣绣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小跑着出了后勤处的院子,直奔女眷们通常待的后院。
她知道现在谁最闲,她那个平日里不是四处玩耍,就是扑蝴蝶的宁苏苏。
宁绣绣一阵风似的冲进宁苏苏的屋子,拉起正坐在灯下吃东西的妹妹就走:“苏苏!别绣了!快来!救命的大事!”
宁苏苏被她吓了一跳:“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了!跟我去库房!算账!点东西!再多一双手也好!”宁绣绣语气急迫,根本不容拒绝。
宁苏苏虽不明所以,但见姐姐如此焦急,也不敢多问,连忙放下糕点,跟着宁绣绣一路小跑回到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库房重地。
一进院子,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箱笼财物和忙碌得几乎灵魂出窍的众人,宁苏苏也惊呆了,小嘴张成了圆形。
宁绣绣塞给她一个算盘和一本空白账册,快速交代:“别愣着!苏苏,你专门清点核对那些零碎首饰和贵重小件,一定要登记仔细,一件都不能错!快!”
宁苏苏被这阵仗激得也紧张起来,立刻应道:“哎!好,姐,交给我!”
就这样,宁绣绣把自己妹妹也拽进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财务风暴”之中。
三盏灯火下,宁绣绣、银子、宁苏苏,以及几个文员,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机械却又必须精准地重复着清点、登记、核算、归类的工作。
算盘珠子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瓦片上,几乎连成一片。
她们埋首在金银铜臭之中,汗水滴落在账册上,也无人得暇去擦。
牛天赐在司令部里,或许能想象到后勤的忙碌,但他未必能真切体会到,他一道命令带来的“痛快”,正让以宁绣绣为首的几个女子,是如何在后勤室里忙得几乎冒烟,真真是快被当成了牛马使唤,在无尽的数字和物品的海洋里拼命挣扎。
当济南城内的宁绣绣们正与堆积如山的金银物资搏斗时,远在青岛的邱少明,正带领着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手下,以各种不起眼的身份,像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座海滨城市的脉络之中。
他们的行动与济南那边的轰轰烈烈截然相反,讲究的是一个“隐”字。
根据牛天赐的提前布置和邱少明的周密计划,这些士兵化整为零,凭借事先准备好的身份文件和恰到好处的“打点”,分别进入了青岛市的电话局、供电所、市政档案室、港口调度处,甚至是一些为日侨和日军部队提供生活服务的商铺、酒楼。
他们的身份五花八门。
有的是新来的接线生,耳朵灵敏地捕捉着电话线里流动的零碎信息。
有的是抄表员,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重要设施周边的布局。
有的是文书档案员,手指翻阅着可能带有价值的文件存底。
有的是码头搬运工,默默记下来往货轮的编号、卸货的种类和数量。
更有甚者,几名机敏且略通日语的士兵,通过层层关系,竟然真的混入了日军的军营和后勤部门,充当起了杂役或帮工。
他们穿着粗布衣服,低头干活,耳朵却竖得老高,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将营房分布、岗哨位置、车辆型号、甚至军官们的只言片语,都牢牢刻在心里,再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传递出去。
邱少明本人则坐镇在一家不起眼的贸易行里,表面上做着批发生意,实际则是整个青岛情报网络的中枢。
他冷静地接收、汇总、分析着从各个点位传来的看似零碎的信息碎片,将它们一点点拼凑成有价值的军事情报和青岛日军的动态图。
这一切都在极度安静和隐秘中进行,与济南那边牛天赐的雷霆手段、后勤的忙乱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边是狂飙突进的明枪,一边是绵里藏针的暗线,共同织就了牛天赐对付东洋人的天罗地网。
青岛的日侨和驻军似乎还沉浸在往日的安逸中,对济南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和愤怒,领事馆正在紧急磋商并向国内汇报,抗议的电文雪片般飞向南京政府。
他们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巡逻,但尚未察觉到,那些他们眼中低眉顺眼的“苦力”和“小职员”,正有一双双冷静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切。
邱少明站在贸易行二楼的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日军司令部旗杆,眼神锐利而沉静。
他知道,渗透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他和他的人,必须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这敌人的心脏地带,等待司令下一步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