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南京，黄埔路官邸
蒋结石余怒未消，脸色阴郁地看着窗外。强攻不行，舆论反噬，牛天赐这块硬骨头简直让他无处下嘴。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智囊、时任国民政府军政部政务次长的张群轻声走了进来。
“委座，还在为山东之事烦心？”张群察言观色，轻声问道。
蒋结石冷哼一声：“牛天赐此獠，跋扈嚣张，抗拒中央，如今更借抗倭之名裹挟民意，尾大不掉！实在可恨！”
张群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低声道：“委座，既然明枪易躲，何不试试暗箭？或者说……糖衣炮弹？”
“哦？”蒋结石转过身，看向张群，“岳军（张群字）有何高见？”
“委座，牛天赐虽桀骜，然其毕竟非北洋，亦无明确政治主张，所求者，无非是地盘和实力。
如今他抗倭有功，声势正旺，强取固然不易，但若以高官厚禄诱之，许以重利，将其纳入中央体系，岂不两全其美？”张群缓缓道来，眼中闪烁着政客的精明。
“招安？”蒋结石眉头一挑，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有失中央威严。
“正是招安，但名目可好听得多。”张群笑道，“可明发任命，大力嘉奖其青岛抗倭之功，擢升其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兼国民革命军第五路军总指挥，将其现有部队全部纳入国民革命军序列，给予正规番号、军饷、补给。
甚至可授予其青天白日勋章，邀其至南京觐见，共商国事。”
蒋介石沉吟起来。张群继续分析：“如此好处有三：
其一，兵不血刃，即可将山东名义上收归中央，牛天赐若接受，则其地盘军队皆入彀中，日后可慢慢消化掌控。
其二，可得一善战之将及其精锐部队，用于继续北伐或对付其他势力；其三，可安抚舆论，彰显中央宽宏大度，唯才是举。”
“若他不接受呢？”蒋结石反问。
“他若不受，便是不识抬举，公然抗命，视中央如无物。
届时中央再行讨伐，则名正言顺，天下舆论亦将转向。
我等已仁至义尽，是他牛天赐给脸不要脸。”张群语气转冷，“况且，高官厚禄、正式名分当前，其部下焉能不动心？
或许其内部便会生出分歧，可不战而分化之。”
蒋介石听完，缓缓点头，脸色稍霁。这确实是一步妙棋，进退自如。
“好！就依岳军之见！”蒋结石下定决心，“立刻让行政院和军政部拟稿，以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的名义，明令嘉奖牛天赐及所部青岛抗敌之功勋！
任命牛天赐为山东省政府主席，陆军二级上将（或上将衔），第五路军总指挥！
所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x师、第y师等……另，拨发开拨费、军饷若干，以示慰劳！”
他顿了顿，补充道：“电文语气要诚恳，褒奖要隆重，条件要优厚。
同时，秘密派人接触牛天赐身边的副手、师长，许以个人好处，进行分化瓦解，双管齐下！”
“委座英明！”张群躬身领命。
很快，一份措辞极其冠冕堂皇、条件看似优厚无比的委任状和嘉奖令，从南京发出，飞向济南。
蒋结石试图用一纸委任状和看似丰厚的条件，不费一兵一卒，将牛天赐和他的山东地盘、精锐部队，全都“招安”收编。
济南，司令部
当这份来自南京的、盖着大红印章的委任状和嘉奖电文送到牛天赐手中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
“哈哈哈！蒋某人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省主席？二星上将？第五路军总指挥？真是好大的官帽，好肥的诱饵啊！”
他随手将电文递给旁边的幕僚和几位心腹将领传阅。
“司令，南京这是想招安我们？”一个师长皱着眉头。
“不是招安，是吞并。”牛天赐冷笑，“给了番号，就要听他们调遣，拿了军饷，就得受他们节制。
到时候一纸调令让我们去西北打冯玉祥，或者去北平的张作霖，我们去是不去？去了就是炮灰，不去就是抗命，他正好有借口讨伐，这点手段，骗得了谁？”
“那司令，我们如何回复？直接拒绝恐怕……”幕僚有些担忧。
“直接拒绝当然不行，那不就成了不识抬举了吗？”牛天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会做戏，我们就不会吗？”
他略一思索，便口述回电：
“南京国民政府蒋主席、军事委员会钧鉴： 赐电敬悉，中央嘉奖，恩宠优渥，天赐及山东军民感戴莫名，唯有涕零！
守土抗倭，乃军人天职，份所当为，实不敢居功邀赏。
然，鲁省甫经大战，疮痍满目，百废待兴，倭寇虽暂退，然心腹之患未除，地方治安、善后事宜千头万绪，天赐才疏学浅，恐难胜任主席重任，唯有恪尽军人本分，暂维地方秩序，以待中央日后派遣贤能。
至于第五路军总指挥一职及部队改编事宜，事关国家统一整军大计，天赐岂敢擅专？
唯盼中央能先行拨付承诺之军饷补给，以安将士之心，缓我燃眉之急。
待后勤稍定，天赐自当亲赴南京，面谒主席，请示整编细则及今后作战任务。
临电惶恐，不胜待命之至！ 职 牛天赐 叩首。”
这份回电，堪称滴水不漏，表面谦恭。
对嘉奖表示感激，对任命看似接受，姿态极低。
拖延就职，以“地方未靖”、“才疏学浅”为由，婉拒立刻接任省主席实权，意图维持现状。
要求中央先兑现军饷补给的承诺，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表示整编大事需“亲赴南京请示”，为日后讨价还价或直接拒绝埋下伏笔，但短期内又用“待后勤稍定”拖延时间。
牛天赐的如意算盘是：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先借着中央的名义和可能到来的补给壮大自己，至于交出兵权、听从调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拖一天是一天。
他将回电发出，看着南京方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蒋主席，想空手套白狼？没那么容易。
这山东，还是我牛天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