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连夜进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连夜进行
而此时，工地上的赵老四正在另外一栋楼检查。
不知为何，他今天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右眼皮直跳。
他下意识地走向3号楼地下室方向。
刚到入口，他就看到那辆混凝土泵车正在准备作业，而质监站的车也刚好呼啸而至。
赵老四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质监站的人亮明身份，要求立即停止浇筑，对罐车内的混凝土进行抽样检测。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运输队长脸色煞白，支支吾吾。
被支开的监理员也匆匆赶回，不明所以。
赵老四没有慌，他走到混凝土罐车旁，没有去看那些文件，而是直接用手沾了一点刚从罐车里流出的混凝土浆体，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
他干了这么多年工程，对材料有种本能的直觉。
“这浆体颜色和粘稠度……不对！”
赵老四眉头紧锁，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运输队长：“这他妈不是正常的料！说！怎么回事？！”
运输队长在赵老四的逼视下，腿一软，几乎要瘫倒，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立刻停止！所有已泵送但未凝固的，全部给老子凿掉！！”
赵老四咆哮道，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立刻指挥工人停工，并积极配合质监站人员取样。
虽然因为发现及时，未造成实质性的结构浇筑，但停工、排查、凿除已泵送部分、接受调查……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和工期延误是巨大的。
更重要的是，项目的声誉受到了严重质疑。
赵老四那声“全部给老子凿掉！”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工地炸响，震得所有人肝胆俱颤。
但出乎意料的是，吼完这一嗓子，他脸上那滔天的怒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沉静。
他深知，此刻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任何情绪化的失控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赵老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混乱的人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都听好了！”
“一、项目经理，立刻封锁3号楼地下室区域！所有人员，只准进，不准出！手机等通讯设备，暂时统一保管！”
“二、现场工长，指挥工人，严格按照我刚才的命令执行！已经泵送但未初凝的混凝土，一寸不剩，全部凿除！注意安全！”
“三、质监站的同志，”他转向质监站的工作人员，语气变得郑重而配合，“感谢你们的及时监督！”
“我们东威集团绝对配合调查！请你们立即对罐车内、泵管内以及任何可能残留的混凝土进行多点取样、封存！我们要求彻查！”
他的指令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既维持了工地秩序，也表明了对监管部门的尊重。混乱的场面瞬间被控制住，所有人如同上了发条一样，按照他的命令行动起来。
将现场稳住后，赵老四对身边的几个绝对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项目指挥部那间简陋的会议室。
“把那个运输队长，还有……今天当班的材料验收员、相关的监理员，都给我‘请’到会议室来！分开问话！”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眼神锐利。
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老四坐在主位，没看那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的运输队长，而是先对质监站派来跟进调查的一位负责人沉声道。
“领导，这事出在我赵老四的地盘，我负全责！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这只内鬼揪出来，给各方一个交代！”
然后，他让心腹分别在不同的房间，同时询问相关人员。
他自己则坐镇中央，像一头冷静的猎豹，分析着每条反馈回来的信息。
很快，几条线索汇聚过来。
运输队长一口咬定是“信达建材”的调度员临时通知换料。
监理员声称当时被一个自称是“监理公司总部”的人叫去处理其他“紧急事务”，离开了不到二十分钟。
材料验收副主管王斌，则显得异常紧张，回答问题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赵老四立刻派人核实，“信达建材”和监理公司总部均否认有此事。
目标，瞬间锁定在了王斌身上！
赵老四亲自走进了询问王斌的房间。
他没有拍桌子瞪眼，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王斌对面，静静地盯着他，眼神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
王斌被这沉默的压力折磨得几乎崩溃，额头冷汗直流。
“王斌。”
赵老四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跟了我时间也不短了。我赵老四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对兄弟，我从不亏待，对吃里扒外的……”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冷：“我也绝不手软！”
“现在，质监站的人在等着，警察也在路上了。”
赵老四身体微微前倾，施加着无形的压力：“这是重大责任事故未遂！够你进去蹲几年的！现在说，是坦白，算你自首！等我查出来，或者等别人先开口……”
赵老四冷笑一声，“那性质可就变了！”
“赵总！赵总！我说！我全都说！”
王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横流：“是…是刘胖子！是他逼我的啊！他给了我钱，让我通风报信……我…我鬼迷心窍了啊赵总！”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刘胖子如何收买他，让他提供关键施工节点信息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拿到了王斌的口供，赵老四眼神冰冷如铁。他立刻吩咐：“录音录像都保存好！让他写书面材料，签字画押！”
“去查王斌的银行流水，最近有没有不明来源的大额入账！”
“联系那个运输队长，告诉他，王斌已经撂了，让他想想清楚，是当主犯还是从犯！”
在确凿的证据和强大的心理攻势下，运输队长也很快交代了与刘胖子勾结的经过。
至此，人证、物证、动机、链条，全部清晰！
与此同时，技术人员恢复了王斌手机中被删除的与刘胖子的部分通话记录和短信碎片，虽然内容隐晦，但时间节点与作案过程高度吻合。
银行流水也显示，在王斌提供施工节点信息后不久，他的账户确实存入了一笔来自刘胖子关联公司的款项。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赵老四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冷峻如铁。
他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王斌亲手写下的认罪书和指证材料、运输队长的交代笔录、银行流水复印件、以及之前刘胖子供应劣质钢筋的处理记录副本。
项目副经理和法律顾问站在一旁，气氛凝重。
“四哥，所有证据都齐了，链条完整，指向非常明确。”法律顾问推了推眼镜，沉声道。
赵老四没说话，拿起那份王斌的认罪书，又重重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座机话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一串号码，那是市警局经侦支队一位副队长的直接电话。
电话接通。
“喂，陈队吗？我，东威赵老四！”
赵老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要报案！实名举报丰泰钢材老板刘xx，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损害商业信誉罪！”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将事件经过、刘胖子的作案动机、手法以及手中掌握的证据，简明扼要地向电话那头进行了陈述。
“……对，人证物证俱在！他这是蓄意报复，罔顾人命！性质极其恶劣！……好，我等你们过来取证！麻烦你们了，陈队！”
挂了电话，赵老四眼中寒光一闪，对副经理下令：“通知下去，配合警方工作。
另外，工地照常施工，3号楼地下室凿除和清理工作连夜进行，质量检查加倍！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