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宅斗文里的表妹15
阿翠就去给她折桂花。
沈宜简早被主仆两人絮絮叨叨的话吵醒了,只是假寐罢了。
楚柔趴在床上无事可做,索性去看沈宜简。
沈宜简和谢安之很像,一样的内敛斯文,内里却又不一样,她的视线自他的眉眼处来回逡巡着。
哪怕是根木头也有反应了。
沈宜简睁开眼,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楚柔一点都不慌,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把他给哄好了的。
“宜简,我可以去院子里看看嘛?”
沈宜简叹了口气,“阿楚,你有什么直接开口。”
楚柔干巴巴笑了一下,“我太无聊了些,能不能给我借一本书来看看。”
她一向以为自己很会说话,什么提三个对方不可能的要求,最后再提出根本需求,对方答应的概率大大提升。
往前几年沈宜简还吃这套,自从他开窍了,这套路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沈宜简没说话。
楚柔连忙道“话本子就好,宜简,你给我挑,好不好?”
至于那些正经八百的论语孟子她是半点看不进去。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沈宜简只能起身,“不要瞎动,我去去就回。”
楚柔连连点头,“我很乖的,你放心。”
沈宜简这才出去了。
阿翠折了桂花,将虫子捡干净了,这才插在了床边,“小姐,咱们去哪儿呀?”
有了桂花,这屋子总算好闻了些。
楚柔听她这么问,心里也忐忑。
“我也不知道。”
受伤不在意料之中,况且,莫名其妙被暗杀,以沈宜简的性子恐怕不会赶回去。
阿翠坐在脚踏上,双手托腮,“小姐,你疼不疼?”
楚柔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哄她“疼,疼死了。”
阿翠虽然笨,但是心性极好,听她说疼,就从腰间取了个零食袋,慎重地从里头倒出来几片牛肉干给她“小姐你吃吧,吃了就不疼了。”
这是出门前许凤娘给她们俩做的,楚柔小时候还爱吃,现在口味刁钻了,大半都给了阿翠。
这也是许凤娘疼她们,寻常人家谁会买牛肉做这个,买根牛骨熬汤依旧是很了不得了。
楚柔从她掌心里拿了一片,“谢谢阿翠,我吃一片就好。”
阿翠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极爱惜地把剩下的肉干装回去,“剩下的都给小姐留着。”
楚柔听过很多情话,谢安之地,沈宜简的,王卓安的。
可没有哪一句能比得上这句让她动容。
楚柔心中有些酸涩,嘴里的肉干也没什么滋味儿。
阿翠又继续看着她,“小姐,你是不是想夫人了?”
楚柔摇摇头,“我只是在想阿翠以后怎么办。”
这是她的心里话。
她不仅想着阿翠,还想着许凤娘和楚老爹,原剧情里他们一直为女儿的做法自责,把楚柔带回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翠……
原剧情里被楚柔处处嫌弃的笨丫头早就被遗忘在了京城。
楚柔将阿翠的手握住,“阿翠,你要是我的姐姐就好了。”
“妹妹也行。”
阿翠是生得呆笨些,可笨不代表她没有心。
她难得从楚柔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小姐,你不开心吗?”
楚柔勉力扯出些笑,“没有啊,阿翠,你给我弄点水,我好渴。”
阿翠哦了一声,又起身给她倒水。
沈宜简回来时,两人正凑在一块,头挨着头盘弄着一只兔子。
他微微蹙眉,伸手将兔子拎到一边,“又是从哪里寻来的?”
说罢,就把一旁的水盆拿来给她们洗手。
楚柔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书,“伙计给我们送来解闷的。”
沈宜简眉头蹙得更厉害了,“我不是说不要在外头乱跑么?”
“是他自己给我们送来的。”
这语气忒委屈了些。
沈宜简不欲追究,只能让阿翠把水拿走,将书递给她“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阿翠,今日的药喝过了,后天才换药,除了我,谁来都不许开门。”
阿翠怕沈宜简,连连点头“我一定看着小姐。”
笨阿翠,卖人的时候也很聪明嘛。
楚柔有了解闷的东西,沈宜简也算放心。
他的视线扫过那只脏兮兮的兔子,叹了口气,“阿翠,你把兔子洗干净了再拿进来。”
也不知身上有没有虫子跳蚤,她生得嫩,养得也娇,一年四季都怕虫子,却总是记吃不记打,被咬的时候哇哇叫,好了就忘了教训。
阿翠当他是答应了把兔子留下来,当即抱着兔子就去了后院,速度令人咋舌。
沈宜简交代完,确认没有遗漏才转身离开。
楚柔看书看得入迷,阿翠玩兔子玩得出神,一直到天黑了,把灯点上,沈宜简还没回来。
兔子这会缩在墙角里也不动了,阿翠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团线,拿了簪子当针用给它编起了衣服。
楚柔往外看了一眼又一眼,直至外头打更了,有些坐不住了,可她困在床上动弹不了,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正担心着,忽然有人推开窗,扔了一个飞镖进来,插在了楚柔的床头。
楚柔愣是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清楚,对方已经没了影子。
她看了眼窗户外头,确认对方走了,才把飞镖拔下来。
飞镖下钉着一张纸,一打开,楚柔就认出来是谢安之的字迹。
说实话,楚柔现在对谢安之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谢安之确实是因为她被王卓安套路了才来救她的,但是上床也不是一定要做不可的事。
做了就算了,第二天就没人影了,解释没有,安抚也没有。
即便有剧情,楚柔的心依然不可控地偏向了沈宜简。
这要是狗血文,她往后估摸着还有条勾引男主的大罪呢。
信上的言语不多,嘱咐她不要去京城外,就四个字儿:等我回来。
“嚯。”
这不贴上剧情了嘛。
阿翠也好奇地看着信“小姐,是谁的呀。”
楚柔把信团吧团吧丢进了炭盆里,“没谁。”
阿翠哦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编。
楚柔也继续看书。
谢安之和沈宜简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也用不着她担心。
等两个人肆意地玩到半夜,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沈宜简出门时还不放心她们俩,这会半夜了还不见人,这可不是好兆头。
“阿翠,天一亮,他还没回来,你就去……”
去哪…
这会儿楚柔还不知道谢安之的底细,沈宜简更是根本没出现过,她能找谁呢。
回去?
不行,回去了出来可就难了。
楚柔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等着。
好在沈宜简交够了钱,楚柔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阿翠比她还要着急,恨不得立刻就拖着楚柔去报官。
“阿翠,你别急,宜简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
楚柔看着对方,对方也打量着她,然后二话不说就把楚柔抱了起来。
阿翠更是被点了穴被扛起来。
走到门边时,扛着阿翠的人还顺便拎起了兔子。
对方一行人动作极快,刀剑齐全,武功极好,训练有素,楚柔很识时务地没喊人。
等到上了马车,楚柔还被贴心地放在了极软的榻上。
蒙面人也露出了真面目,“小姐。”
是梅香。
那另一个自然是竹韵了。
楚柔知道她们的底细,但是不够了解她们,所以只捡要紧的事儿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宜简呢?”
梅香没直接回答,“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楚柔哦了一声。
马车七柺八弯的,楚柔中途还换了马车,然后又不知从哪兜了一圈,才从小宅门进了一个院子。
院墙很高,过道极长。
楚柔悄悄打量了一眼,还有守卫。
啧,这谢安之的皮应该要掉了。
不知走了多久,梅香又把她背起来送到了一个极为精致的院子里。
还没进去,铺面而来的就是菊花的清幽之香。
楚柔悄悄问梅香,“这是哪啊?”
梅香想了想,“主子正在等你。”
楚柔就没问了。
等到她被送到内室,入目就是碧盈盈的一门玉屏风。
她眼睛都直了。
绕过屏风,一个白衣男子正背着身跪坐在书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那背影见之令人难以忘怀,一看就知主人是个清隽的人。
楚柔适时的露出些不安,“梅香,他是?”
谢安之停下笔,起身间,他那颀长清瘦的身姿在这金玉之室中如同松柏般,“阿楚。”
楚柔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开心?
伤心?
剧情里也没有啊啊啊啊!
梅香适时出去了。
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谢安之朝她走过来,哪怕他眉眼含笑,可气质终究不同了。
不然刚刚她就应该一眼就认出来。
她下意识退了半步,不大自然地喊了声表哥。
谢安之也应了,然后将她的手牵住,“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说着就要解她的衣带,楚柔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以前谢安之也不这样啊。
谢安之的手就僵在了原地。
可看着她警惕的神情,他原本的不快也被压了下去,“乖,让我看看你的伤。”
楚柔避开他的手,“我挺好的。”
谢安之没说话。
他也终于露出了属于东宫太子的秉性,即便不言语,可气势已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楚柔实在不适应,当即就退开了些,“宜简失踪好几天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谢安之盯着她的脸,语气不似方才那样温和,”你在怪我么?”
楚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按道理,这个节骨眼她确实是该和谢安之互诉衷肠,她也应该准备借情发挥,盯上太子妃的位置。
可现在的问题是,谢安之好像不打算告诉身份。
她不回答,谢安之就错认为她心里还在怨他。
所以,他立刻解释了一句“我有苦衷,阿楚,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然后就没了。
楚柔不死心,“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快走完剧情,然后立刻马上去找宜简!
显然,谢安之很了解她,根本没有说实情的准备,“等事成了,我会告诉你的。”
楚柔只能退步,“表哥,你帮我找找宜简吧,他肯定遇到危险了。”
谢安之的脸色彻底冷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楚柔面前露出本性。
也是最符合原文人设的模样,高智冷漠,利弊在心。
“你很担心他吗?”
楚柔不理解他为什么问这种话,“我当然应该担心他。”
谢安之轻笑一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几不可察。
“阿楚,你担心他什么?”
楚柔终于察觉出不对。
她眸中终于露出些许不安,“你到底要说什么?”
按道理,即便是两个人感情有了变化,那也是更好了,谢安之这会儿怎么着都应该和她亲热一下,她提要求,他也应该答应的,毕竟沈宜简也对他有恩。
怎么一进来就要脱她的衣裳,说话也夹枪带棒地透露着古怪。
“你那么娇气,怎么舍得替他挡箭?”
“阿楚,应该是我问你,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比如,到医馆的夜里,你是同谁睡在一起的,又做了什么,你对谁又说了什么话?”
谢安之一句接着一句问。
楚柔仰着头,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下不自在地移开了脸。
“我……”
她当然回答不了。
谁能想到谢安之背地里监视她啊。
谢安之抬起她的脸,同她对视着“阿楚,是你在玩弄我。”
他是下定了决心,不将她搅和进来。
他无耻在先,已经对不起楚家了,沈家和楚家也有了婚约,他也不该再继续纠缠不清。
可那些午夜梦回的情话,在她对沈宜简说出喜欢的时候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的心从来不是完整地给他,也许,她从头到尾只是好奇而已,若是同等条件下,楚柔会为他挡箭吗?
她不会的。
谢安之知道自己这么想是无耻的,他已经占尽了便宜,也明明白白辜负了她,他没有脸面和资格去求什么好结果。
可不甘心呐。
他将心完整地给了她,他已经决定了成事之后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一切,跪在她面前求她的原谅,把楚家,把她亲手送到最高的位置。
沈宜简的话也成了心里的刺,她喜爱他么,她不喜爱。
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了陆繁玥,所以不拒绝他的示好求爱,就像不会拒绝王卓安的意图不轨一样。
只有沈宜简,才是她心底里最信任的人,甚至不需要沈宜简说出口,她就已经俯身迁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