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互视之障

    我念过的书不多,小时候是这样,如今长大,对比起同龄人就更少了。脑子里仅剩的就是每周进教堂时的布道忏悔和工作所需的那些绘本图案。


    于是,我便戳了一个贝拉模样的小人——这是完全写实的——我为她戳上漂亮的衣服,又粘了一根木头以昭示这是一位巫师正握着她的魔杖。


    至于黑魔王,我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现他在我心底的崇高——即使他尚未完全崇高——我就仿照耶稣的模样为他披上亚麻布,后来又在他的双手那里开了洞。在此之后仍觉不足,我的耶稣应该优于其他凡人的耶稣,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永恒的伟大,于是就又在他的双脚那里开了洞,再把他的心脏处也戳开,以示此人代替我以及所有巫师受苦。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仿佛诞生无穷无尽的灵感,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店铺。


    店铺久未开,但是里面的一切都无比整洁,克利切仍会在这打扫。过了忙碌的一天,傍晚关门后,我将贝拉娃娃带去布莱克家送给她。


    贝拉对我的到来表现得十分欣喜。她抱住我的身体,好几分钟里我都无法动弹。我们以连体婴般滑稽的姿势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她按着我的脑袋贴在她的心口,我能够听见那炙热的跳动,她的手掌也盖在我的头顶。


    对于这些天我们奇怪的冷战,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敏感又多疑地觉得贝拉或许正在尝试借冷落来驯服我,如今她正在为自己的胜利而兴奋。可是她身上那股令人战栗的温暖又让我瑟瑟发抖。我甚至软弱地想过去做她的女儿或者仆人,但是接着就被自己否决了,我与贝拉之间仍有如天堑般的隔阂。


    晚上,我邀请贝拉到我家里,我打开一盒放映带,里面播放着影片。我选片子的品位很差,至少女主角看上去完全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我们仍然看完了,之后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这间公寓十分窄小,本来在找的时候我就没有考虑过这里会住进第二个人,加之我有囤货的习惯,客厅里能够摆下这样一条两人座的沙发完全是奇迹。


    贝拉问我:“你觉得黑魔王怎么样?”


    她终于问出来,我心想,这几天——或者说这几个月里,她残暴的行径未尝没有含着与我较劲的念头。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我对黑魔王的愿景和敬畏,也不想对她说我们烧山那日的光景。


    于是,我含糊道:“他很厉害。”


    贝拉拽了拽的我衣袖,“你说得再详细一些。”她的眼睛在黑暗的屋子里闪闪发光,如一只望见老鼠的猫般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阵心虚,就说:“他会像耶稣一样。”


    可惜贝拉无法理解耶稣,她一贯不信这个,也不喜欢我去信。不然她一定能够理解我。不过,我怎么能要求一个纯血去理解我这样一个混迹在纯血堆里的麻种呢?


    我急忙转变话题,问她是怎么看待黑魔王的。


    她说:“我也觉得黑魔王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我正心里一软,准备和她交流黑魔王即将达成的伟业时,她却说,“他是我们纯血的救世主。”


    我的声音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好在房间里足够黑,贝拉没有看见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像是知道戳中我的伤心事一样,但是她的脸上仍带着笑容,眼睛明亮得出奇。


    她对我说:“我也是你的救世主,对不对?”


    尽管这句话并不含任何居高临下的蔑视意味,反倒带着十足的讨好。但是我仍然推开她,心底一阵作呕。我冲进卫生间,痛苦地吐出来。


    贝拉被吓呆了,她木木地僵在那里好一会,才慢慢挪进洗手间。她缓慢地拍我的背,小声问我:“维达,维达,你怎么了?”


    她想带我去医院。但是我挥开她的手,冲到水池边洗了脸,对她说:“我不舒服!”


    我以往是不敢这样对她大声说话的,但是一想到黑魔王的伟业,一想到我侍奉他之后会得到的报酬,想到纯血巫师的永恒中将有我的一份时,我便依靠着这份幻想强大起来。


    “哦,好的。”她的表情里仍带着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肘,“我来照顾你。”她说。


    晚上我终于睡在床上,贝拉被我赶去客厅。我抱着冷冰冰的小羊,心里仍然因为这份胜利而心惊胆战。我终于将她赶出去了,在我的家里,我是能够做主的。


    贝拉那具生机勃勃的身体终于不再令我只能够仰望,她对我的诸多怜悯、控制已经彻底与她所补偿给我的平静生活所剥离,从今往后,她只是她,不再与这间房子、这间商铺和“我”互相绑定。


    我想,这是因为我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找到我的“未来”。我从未来中发觉了“我”,重新构建起“我”。这个“我”有别于进阿兹卡班之前尚未被毁灭的那个,这个我将更加成熟、崇高。


    我在想,这样一来,我的崇高与黑魔王的崇高一道,正如当年我渴望把脸撕下来粘在贝拉身上那样,我也渴望自己长在黑魔王身上,这样才好叫我完全控制他的命运、苦难与升格。


    紧接着,我又想到伏地魔与黑魔王之间的寄宿关系,恐惧他遁入地狱之后将永久放弃这具身体,放弃这个身份,这样就会使我的一切算盘落空。我与地狱里的恶魔还是有所不同,我是人间地狱的恶魔,伏地魔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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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之地狱的恶魔,我们之间的联系仅由黑魔王这具纯粹肉身所连接,这是不够的。


    我希望自己能够握住他的灵魂。


    我这样思考着,如潮水般的思绪令人心神不安。半夜,我听见房门被打开,贝拉走进来——一定是她,她的身上总是有种不令人讨厌的香味,脚步声也很轻。她将手掌缓慢放在我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就走了。


    这个过程没有打开电灯,就连关门声也轻得可怜。在黑夜中,我睁开双眼,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心里又有些难过。我与贝拉纠缠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我几乎已经忘记她的名字出现之前我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贝拉对于我而言,就像是埃及人的尼罗河。我听经时了解到,尼罗河对于埃及人而言是财富和慈悲,但是,当听到河水泛滥时我又在想,洪水这个东西是不讲道理的,历史上是不是总有人消失在河水中呢?


    这时候,我就会想想莎拉。莎拉与贝拉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她确实是我对抗贝拉时的一剂良药。实话实说,我已经忘记莎拉的脸了,每次想起她,舌尖都忍不住回忆起烂泥一样的恐怖味道。这种感觉与我回忆贝拉是截然不同,贝拉所带给我的富足生活远不是莎拉可以比较。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的生活不应该全是贝拉的影子。所以,当贝拉压得我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她我和一起写作业、一起挨打、一起偷偷摸摸过日子的场景。


    人们总说女孩是贤惠、良善的,实际上,真正经历过女孩时光的人是万万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说,此人是完全的自恋者。


    女孩与男孩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天生就是母亲或者父亲。所谓的女孩更加善良、贤惠,实际上只是由孩童时所做的一场又一场游戏缓慢分化而来。我与莎拉玩过许多“过家家”,做妻子、做孩子、做母亲,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照顾他人的预科班。


    我们两个小时候都很难玩好这种游戏,总是玩着玩着就吵起来。我们互为一面镜子,所视所想都是自我的倒影,所以容易打闹起来,最后穿着满是泥巴的衣服一起去找莎拉的大姐。


    这样的回忆并不能令我感到美好,它充满论述的语调令我这个回忆者变成干巴巴的故事机器。我应该是喜欢莎拉的,莎拉也喜欢我,可是摄魂怪剥夺了这种“喜欢”,使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晦涩难明。


    正如我在屠宰场再见贝拉时,我心中已对她没有多少感情。我当时怀抱着对莎拉的忏悔和对过去“喜爱”的好奇接受了她,我与她的相处并非出自“爱”,而是“好奇”。


    我想,这就是令我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僵化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