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权力的幽默感
伊丽莎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环保基金会的报告，
看到丈夫不同寻常的表情，好奇地挑挑眉：
“亲爱的，总结会很成功？你看上去…像是很开心？”
李维笑着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坐到伊丽莎白身边，
把那张超速罚单像展示战利品一样递了过去。
“比总结会有趣得多。看看这个，Liz，这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
伊丽莎白疑惑地接过罚单，看清内容后，眼睛瞬间睁大：
“超速85迈？罚款…等等，大卫·米勒警官？他给你开的罚单？！”
伊丽莎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维，“他没认出你？还是…他疯了？”
“都不是，”李维大笑起来，将停车场到开罚单的过程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遍，
尤其模仿了米勒警官那副公事公办、对市长证件视若无睹的耿首模样。
“他显然是个刚出警校、脑子里只有规章手册的菜鸟。
完全没get到我的脸部通行证。”
伊丽莎白听完，也从最初的震惊转为忍俊不禁：
“天哪，这太…经典了！一个完全活在规则手册里的年轻灵魂，
撞上了洛城最大的规则制定者之一。
亲爱的，你竟然没亮身份压他？这不像你。^z¨h￠a*o_h/a\o~z^h^a~n,.?c￠o-m-”
伊丽莎白了解丈夫的掌控欲。
“那一刻确实有点本能的不快，”李维承认，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我们整天在市政厅强调的规则面前人人平等吗？
如果我自己都践踏它，那些冠冕堂皇的演讲岂不成了一钱不值的废话？
而且，”李维啜饮一口，
“你不觉得，一个敢给市长开罚单的警察，恰恰证明我们的警队在基础层面上，
还保留着某种…可贵的、未被完全腐蚀的天真吗？
布伦南应该感谢有这样的新血。”
一张罚单能给李维带来开心，那罚单上的数字显然就微不足道。
夫妻俩正为这场权力遭遇规则愣头青的喜剧开怀时，
李维的私人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正是：布伦南局长。
李维朝伊丽莎白做了个看戏的表情，按下免提键，
布伦南那标志性的、略带沙哑和紧绷感的声音立刻传来，
充满了十二万分的歉意和一丝惶恐：
“市长先生！晚上好！非常抱歉在您休息时间打扰您！
我…我刚刚得知一个极其令人不安和尴尬的情况！”
布伦南语速很快，“关于今天下午在穆赫兰道盘山路上，
我们一名新入职、完全缺乏经验和基本判断力的警员，
对您进行的…呃…极其不当且鲁莽的交通拦截和处罚行为！
我代表洛城警局，向您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这完全是不可接受的！我己经责令内务部门立即启动调查，
米勒警官己被停职，等待进一步处理！
那张荒谬的罚单当然己经作废！请您务必…”
“停，布伦南。*看`书.屋` ?追¨嶵?欣.章^結~”李维平静地打断了布伦南，
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谁告诉你米勒警官的行为是不当且鲁莽的？”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布伦南显然被问懵了：
“呃…市长先生？他…他冒犯了您，给您造成了困扰，还开了罚单…”
“他做了什么？”李维追问，
“他是在我酒驾时拦停我的吗？是在我撞了人逃逸时追上我的吗？
还是在我持枪拒捕时拔枪对准我的？”
“当…当然不是！他只是…”
“他只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发现一辆车超速了15英里，
然后严格按照他受训的程序，拦停了那辆车，确认了驾驶员的身份，
开具了符合规定的罚单。”李维清晰地说道，
“他做的，是每一个穿着那身制服的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应该做的事情。
他唯一错的地方，可能就是在我的证件上停留的时间不够长，
或者对晚间新闻的关注度不够高，没能认出这张脸有所谓的‘豁免权’。”
布伦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在急速消化市长这出人意料的表态。
李维继续说：“布伦南，我理解你的出发点。
你想保护我，或者更准确地说，保护警局不因冒犯市长而惹上麻烦。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我利用身份压下了这张罚单，
如果明天被某个八卦小报挖出来——‘市长超速，特权免罚’，
这会给我、给刚刚从虐囚案丑闻中艰难重建信誉的市政府，
给强调法治的‘加州新政’，带来多大的伤害？
比特普的推特攻击更真实，更具破坏力！
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有任何意外出现！”
李维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的命令：
“听着，布伦南，立即取消对米勒警官的一切调查和停职决定。
让他明天准时上班。
那张罚单，我会按时全额缴纳。不仅如此，”
李维继续说道，“我要你以警局的名义，
对大卫·米勒进行内部通报表扬。”
“表…表扬？！”布伦南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的，表扬！”李维语气肯定，
“表扬他在独立执法过程中，严格遵守法律法规，恪守职业操守，
展现了洛城警员应有的专业素养和公正不阿的精神。
把他的事迹，作为新警培训的正面案例。
要让所有人知道，在洛城，规则就是规则，
警徽的权威，不因驾驶座上的面孔而改变。”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是，市长先生！完全明白！我…我会立即执行您的指示！
感谢您的…呃…深谋远虑和公正！”
挂断电话，客厅里一片安静。
伊丽莎白看着丈夫，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欣赏：
“深谋远虑？李维，你真是…把一场潜在的公关危机，
变成了一次绝妙的亲民和尊法秀。
布伦南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李维笑着揽过伊丽莎白：“这不只是秀，这是一个信号。”
“你不觉得，让一个耿首的菜鸟警察成为公正化身，而让整个警局的老油条们都感到一丝不安，
这本身就充满了…权力的幽默感吗？”
第二天，大卫米勒怀着赴死般的心情走进警局，却发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极其怪异，
不再是昨天的同情或看瘟神般的躲避，而是混合着震惊、困惑、嫉妒和一丝…敬畏？
布伦南局长亲自召见了他，面无表情地宣读了那份措辞极其正式、高度赞扬他的“通报表扬令”，
并告诉他罚单市长己亲自缴纳。
当米勒晕乎乎地走出局长办公室时，看到走廊里那些资深警探和警官们，
远远地朝他投来目光，没有人靠近搭话，但不少人默默地、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
对他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