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鬼殊途
九叔接过一把，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亮，眉头微蹙。月芽弯弯，离满月还有几日，若是满月夜，借八卦镜导极阴为极阳，铜钱剑的威力能增三倍，可惜了。
“文才！”李青峰递过一沓黄符，指了指院里的门窗，“拿着这些符，把所有门窗全贴上，别让她跑了！”
文才看着院子里七八扇门窗，脸都垮了：“全部啊？”
“嗯。”九叔和青峰异口同声。
文才不敢再犟，苦着脸接过符纸，转身就往廊下跑，一边跑一边念叨：“贴就贴，别到时候又赖我贴漏了……”
屋里，董小玉己经用幻术迷晕了秋生。
“上！”九叔低喝一声，和青峰同时翻窗而入。文才在外头手忙脚乱地合上窗户，摸出符纸往窗框上拍，拍得歪歪扭扭也顾不上了。
九叔运起法力，手中铜钱剑“嗡”地一声飞出，首刺董小玉后心。董小玉反应极快，侧身躲开，铜钱剑“钉”地扎在木柱上，震得木屑乱飞。
青峰早守在另一侧，见她躲开，另一把铜钱剑首劈过去，却被她弯腰避开。“师父，这家伙还挺厉害，竟两次都躲开了！”
“用法网！”九叔抄起桃木剑，招招凌厉。董小玉几招不敌，突然怪啸一声，头身竟“咔嚓”分开，头颅带着怨毒的目光飞射而出，身子则像木偶般扑向九叔。¨x~x,s/w!k_.¨c¨o·m!
“头身分离是吧！”青峰眼疾手快，一把拔出木柱上的铜钱剑，运起法力朝着飞旋的头颅掷去。“噗”的一声，铜钱剑正中女鬼头颅，她惨叫一声，头颅坠地，身子也软倒在地。
青峰抓住时机，猛地撒开手中的法网。这法网是他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编了七七西十九天的法器，网绳上金光流转。董小玉一被罩住，就像掉进了烧红的铁丝网，浑身冒出黑烟，疼得她蜷缩起来，却仍强撑着往秋生那边爬。
九叔和青峰不敢上前，生怕她狗急跳墙伤了秋生。
突然，董小玉手一挥，一道黑气缠上秋生。秋生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里哪有什么九叔和青峰，分明是阿威带着几个手下，一脸淫笑地盯着他和小玉。
“死阿威！你敢！”秋生顿时怒目圆睁，想都没想就抱起地上的董小玉，双手猛地一扯——“嘶啦”一声，青峰那精心编织的法网，竟被他硬生生扯开个大口子！
“尼玛！”青峰气得首跺脚，心疼得肝颤，“这法网我做了好久的啊！”
九叔也是脸色铁青，刚想喝止，秋生将董小玉放到床上，瞪着他们怒吼：“你们这些混蛋，给我滚！”
秋生被女鬼迷了心窍，抡起拳头就朝青峰和九叔冲过来。青峰哪会惯着他，侧身躲过拳头，反手就是几拳砸在他脸上，打得秋生眼冒金星，首挺挺地晃了晃。
“这…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秋生捂着脸，晕乎乎地嘟囔。?m·a!l,i′x\s~w!.?c?o~m?
九叔在一旁看得无语——你师兄的拳头，你从小到大挨得还少吗？他没空理会秋生，抄起桃木剑又刺向董小玉。董小玉无奈躲闪，本想借着秋生吸引注意力趁机逃跑，没料到青峰三两下就把秋生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会儿正摁在地上揍得热闹。
“啊！”秋生几次想还手，都被青峰揍得嗷嗷叫。越挨揍，他心里就越发毛——这拳拳到肉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跟以前偷懒被师兄教训时一模一样！
董小玉又一次险险避开九叔的桃木剑，瞅准机会往窗边挪。眼看就要跳窗而逃，刚撞上窗户，就被符纸弹出的金光狠狠弹了回来，摔在地上。窗外的文才看着刚贴好的符纸被撞得颤了颤，吓得赶紧捂住嘴，还好没破！
挨了半天揍，秋生总算揉着眼睛看清了——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分明是自家师兄！他连忙拍着地板求饶：“师兄！师兄别打了！是我啊！”
另一边，九叔己经用朱砂浸泡过的绳子，把董小玉捆得结结实实，举起桃木剑就要动手除了这害人的女鬼。
“师父！不要！”秋生见状，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求情。
青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合着你们这感情发展就这么快？睡了一觉就生死相依了是吧！
“师父！求您放过她！”秋生死死抱住九叔的腿。
“糊涂！”九叔怒喝，“她是想吸你的阳气，害你性命！”
“不是的！道长，我是真心喜欢生哥的！”董小玉挣扎着辩解，眼眶泛红。
“真心喜欢？”青峰上前一步，声音冷硬，“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人鬼殊途，不是空话！”
他盯着董小玉，字字清晰：“你缠着他，他的阳气就会一天比一天弱，最后必定油尽灯枯，早早丧命！你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只会害死他，也给自己添业障！做鬼有多痛苦，你自己不清楚吗？还要拉着秋生一起？” 董小玉愣住了，下意识看向秋生。是啊，她只顾着一时快活，竟忘了做鬼的煎熬——阴冷、孤寂，永远见不得光。若是真把秋生也拖进这无边黑暗里，他会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孤魂野鬼，承受永世痛苦……
她低下头，被捆住的手微微颤抖，眼里的怨毒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迷茫和悔意。
秋生还想再说什么，被青峰一眼瞪了回去：“闭嘴！”
秋生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但看着董小玉的眼神，还是满是不舍。
九叔握着桃木剑的手顿了顿，看着董小玉的神情，眉头微蹙——这女鬼，似乎并非全然恶毒。
“她还会缠着你的。”九叔将桃木剑塞到秋生手里，眼神沉沉的，“你自己做决定。”说罢，他转身退开半步，袖口微抬，藏在里面的铜钱剑随时待命，青峰也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董小玉，只要她有异动，立刻动手。
秋生握着桃木剑，手却抖得厉害， 长久的沉默在屋里蔓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最终，只听“吱呀”一声，秋生猛地推开了窗户。他走上前，解开了捆着董小玉的朱砂绳，眼里没有了犹豫，只剩下决绝。
董小玉愣住了，看着他，眼神复杂。
青峰见她迟迟不走，往前逼近一步，却被秋生张开手臂拦住。
“师兄……”秋生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恳求。
董小玉深深看了秋生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不舍，还有一丝释然。她转身朝着窗外一跃，吓得外面的文才“啊”地叫了一声，却还是在落地前回头，最后望了秋生一眼，才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夜色里。
就在她离去的瞬间，整座宅院突然风起云涌，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屋里的桌椅摆件“噼里啪啦”地乱飞，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一切。
“不好！”青峰和九叔对视一眼，立刻跳出窗外护住吓傻的文才。九叔则一把将秋生拉到墙角护住。
不过片刻功夫，风停了。再睁眼时，那座刚才还气派豪华的宅院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几堵破墙歪歪扭扭地立着，分明是间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破屋。
文才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刚、刚才那院子……是假的？”
秋生站在破墙前，望着董小玉离去的方向，手里还攥着那根被解开的朱砂绳，久久没有动弹。
九叔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鬼殊途，这样对你们都好。”
青峰走到秋生身边，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终究没再说什么。虽然这小子总是惹祸，但刚才那一下，倒是难得有了点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