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蔗姑

秋生见他背得愁眉苦脸,倒来了兴致:“喂,阿威,光背戒律也没劲,我教你几招拳脚吧?”

他说着,就拉开架势,比划了两下——正是平时被青峰逼着练的花拳绣腿,虽然没啥真威力,但看着倒像那么回事。′z¨h′a~o-x^s·.?n\e/t`

阿威眼睛一亮——练拳脚总比背戒律强!他连忙凑过去:“好啊好啊!秋生师兄,你可得好好教我!”

秋生被“师兄”俩字喊得飘飘然,拍着胸脯道:“放心!包教包会!先学我这招‘猛虎下山’……哎不对,是‘灵猫扑鼠’……”

文才在旁边看得着急,时不时插嘴:“错了错了!胳膊得抬高!”

青峰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嘴角勾了勾——让秋生教几招也好,至少能磨磨阿威的性子。至于那本戒律,慢慢背吧,什么时候他真能记进心里,才算真的入了门。

阿威跟着秋生比划着拳脚,累得满头大汗,却比背戒律时踏实多了。只是偶尔瞥见石桌上的《茅山戒律》,还是忍不住叹气:这一百八十条,怕是要背到天荒地老了。

而他不知道,秋生教的那几招,其实是青峰以前用来罚秋生的“基础功”,看着花哨,练的全是腰腿力气——说白了,还是换个法子“筑基”罢了。^x-x.k`s^g?.+c¨o¢m/

任家镇的日子越发不太平了。

保安队的弟兄们最近人心惶惶,今天这个被抓去充了壮丁,明天那个的制服被扒走改成了军装——说是“支援前线”,其实就是抢。到最后,整个保安队就剩个袖章别在胳膊上,证明自己不是平头百姓。

阿威天天愁眉苦脸,以前他是镇里的霸王,现在见了穿军装的就躲——那些兵痞可不管他是不是队长,架起枪来,师父师兄都得让三分,更别说他这半吊子徒弟。

任婷婷的日子更难熬。家里没了老人,那些军阀的税官三天两头上门,今天要“军饷”,明天要“粮捐”,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怀好意。她一个女娃娃,守着偌大的家产,就像抱着金砖走在坏人堆里,夜里总被噩梦惊醒。

穿灰布军装的兵痞隔三差五就来,说是“收税”,其实就是明抢。任家的那些铺子被盯上了,今天要“军饷捐”,明天要“粮草费”,税官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眼神黏在任婷婷身上,明里暗里的龌龊话没断过。,求\书\帮? ^冕/废_岳~黩¢

九叔站在义庄门口,望着任家大宅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不是没想过帮忙,可夜里翻来覆去琢磨,终究是叹了口气——那些税官是军阀亲封的,身后跟着带枪的兵,自己一把桃木剑,对付得了僵尸,却挡不住枪子儿。真要硬拦,怕是先把自己和徒弟们搭进去,任婷婷的处境只会更糟。

“师父,您又在想任小姐的事?”青峰端着刚调好的朱砂过来,见九叔望着任家方向出神,轻声问道。

九叔点点头,声音沉得像块石头:“那税官今天又去了,听文才说,摔了任家的花瓶,还放话说再不交‘孝敬’,就要把铺子充公。”

“要不……”青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师父的顾虑——道法再高可终究肉体凡胎,也怕菜刀,何况是真枪实弹。

“没用的。”九叔摆摆手,拿起桌上裁好的黄纸,指尖蘸着朱砂,“他们要的是钱,是势,咱们能对付鬼怪,却斗不过人心险恶,斗不过那些枪杆子。”

正说着,文才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几张黄纸:“师父,师兄,镇上的黄纸快没了,我去张记纸铺问了,老板说进货的路被兵痞堵了,就剩这几张了。”

九叔接过黄纸,眉头皱得更紧——画符离不得好黄纸,这要是断了货,往后再遇着邪祟,怕是要手忙脚乱。

“我们去趟镇上吧,”青峰道,“看看能不能找点,顺便买些朱砂,您这朱砂也快见底了。”

九叔点头:“小心些,别跟兵痞起冲突。”

青峰应了,两人揣着钱袋往镇上走。街上比往日更冷清,店铺大多半开着门,老板们缩在柜台后,见了穿军装的就发抖。他刚走到街角,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喊:“师兄!”

青峰回头,只见个穿青布短打的女人站在那儿,头发挽成个髻,插着根簪子,眉眼间带着股爽利劲儿,瞧着竟有几分眼熟,神似吴君如啊。

那女人快步走过来,先是冲青峰笑了笑,随即转向刚跟上来的九叔,叉着腰道:“林凤娇!你可真行啊,躲在这小镇里享清福,我找你找得腿都快断了!”

九叔一愣,随即认了出来,脸上露出些微惊讶:“师妹?你怎么来了?”

“蔗姑?”青峰这才反应过来——是新僵尸先生里的那位师妹,难怪看着眼熟。

九叔和蔗姑之间的事,看过《新僵尸先生》的李青峰自然门儿清。蔗姑看自家师父的眼神,那点藏不住的欢喜,明眼人都瞧得见;可师父心里,总念着那个叫大龙军阀的老婆,记的那女人还有个妹妹,叫念英来着。

师父的真名叫林凤娇,在外行走,晚辈子侄喊他九叔,同辈的师兄弟大多叫他林正英——估摸着是嫌“凤娇”这名字太柔,一个大男人叫着实在尴尬,才开了这么个“小号”。

此刻师兄妹久别重逢,一路走一路聊,从当年在茅山学道的糗事,说到后来各自遇到的邪祟,九叔眉间那几日的愁云总算散了些,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刚进义庄院门,青峰就看见任婷婷坐在廊下的石阶上,眼圈红红的,手里攥着块手帕,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刚哭过。秋生蹲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大概是想讲笑话逗她,可嘴巴笨,越说越乱;文才在一旁帮腔,结果把“僵尸怕糯米”说成了“糯米怕僵尸”,被秋生瞪了一眼,自己也挠着头傻笑。

阿威则缩在院子角落,手里捏着本《茅山戒律》,偷偷往这边瞟,又赶紧低下头——任老爷说到底是因他而死,任威勇是他放出来的,这会儿哪敢靠近任婷婷?更怕的是被秋生文才瞧见他偷懒,万一又被罚加练,腿都得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