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青霜同行记
“青峰，这个镇子的墙怎么是土做的？”
“青峰，刚才那个婆婆卖的糖人好像比上次的甜……”
李青峰扶着额头，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青峰”，哭笑不得。^s^a?n?g_b/o\o+k!.`c?o·m?这哪是女朋友啊，分明是个精力旺盛的小丫头，这两个月来，她的嘴就没停过，眼睛像装了钩子，见着什么都要问一嘴。更让人头疼的是，你稍不留意，她就能像只脱缰的小马驹，转眼就窜到街尾的杂货铺前，盯着人家挂的风车挪不动腿。
“小霜……先吃饭啦！”李青峰把她从糕点铺门口拽回来，按在街边的面摊前。
这座小镇不算大，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的土坯房歪歪扭扭，瞧着有些年头了。因为没什么商队往来，镇上静悄悄的，只有街角的义庄孤零零立着，门口挂着褪色的白幡，倒成了镇上最显眼的建筑。李青峰盘算着，待会儿得去义庄问问，能不能接点活——不是他急着挣钱，实在是身边这丫头太能花。
你看此刻，小霜左手举着串糖葫芦，右手捏着个糖画兔子，眼睛还首勾勾瞟着对街的糕点铺，嘴里正叼着李青峰喂过来的烂肉面，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那碗面明明是她点的，吃了两口就嫌辣，非塞给李青峰，自己又跑去买了一堆零嘴。¨5-s-c!w￠.￠c\o~m/李青峰看着布包里日渐消瘦的铜板，默默叹了口气——不多挣点，真怕再过半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下午，李青峰果然从义庄接了活：镇西头的张老汉没了，家里人请他去主持丧事，义庄还特意找了个哭丧人同去。
刚到张老汉家院外，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哭丧人跪在灵前，捶胸顿足，哭得肝肠寸断，连带着家属也跟着抹眼泪。小霜看得眼睛瞪得溜圆，拽了拽李青峰的袖子，小声问：“青峰…他为什么要哭这么凶啊？是不是张爷爷欠他钱了？”
李青峰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往灵堂里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别乱说！这是中原办丧事的规矩，哭丧是表达难过呢。”小霜这才抿抿嘴，可眼睛里的好奇一点没少，盯着哭丧人看个不停。
李青峰这一路可算体会到什么叫“步步惊心”。家属给灵前摆供品，小霜凑过去问“这馒头能吃吗”；青峰念经，她询问这念有什么用；就连下葬时，她还想伸手摸棺材上的雕花，被李青峰一把按住，手心都捏出了汗。
一套流程走下来，李青峰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拉住小霜，又第几次在心里默念“忍住，她不懂”。小霜显然也有点蔫了，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我还以为去义庄能捉鬼呢，没想到是给人磕头烧纸……”
回客栈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0¨0￠小`税·罔? !耕_辛.蕞,哙/李青峰见她没精打采的，索性解释起来：“草原上的人要迁徙，讲究魂归天地；中原人呢，讲究落叶归根，丧事办得隆重，是想让逝者走得安心。”他顿了顿，想起小霜说过草原的事，又补充道，“草原汉子性子烈，仇杀多，戾气重，管起来难；中原这边，好歹有官府盯着，规矩多些，虽麻烦，却也安稳些……”
他说着说着，感觉胳膊一沉，低头一看，小霜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脑袋歪在他肩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糖葫芦的糖渣。
李青峰停下脚步，轻轻把她往怀里扶了扶，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却漾起一丝柔软。
罢了，不懂就不懂吧。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小霜，慢慢往客栈走。晚风拂过，带着点镇上饭菜的香气，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倒也安稳。
“嗯！！！”
小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胳膊腿舒展开来，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睫毛上还沾着点没醒透的水汽。昨天被青峰絮絮叨叨讲了半天中原和草原的规矩，她听得眼皮打架，竟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窗外的太阳都晒到被子角了。
她趿着鞋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就听见一阵热闹的哄笑——楼下茶馆里，李青峰正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个醒木，唾沫横飞地讲着故事。
“要说那乔家的小子，那可是真有种！对面的狄傲都变成吸血鬼了，他抱着狄傲冲入火海，嘴里还喊着‘我乔大朗’与你同归于尽！”李青峰一拍醒木，“啪”的一声，惊得桌上的茶碗都颤了颤。
底下坐满了镇上的汉子和闲汉，听得眼睛发首，有人忍不住喊：“然后呢然后呢？那吸血鬼被烧死了没？”
“别急啊！”李青峰卖了个关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口的小霜，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醒了。
小霜眨了眨眼，凑到人群后面听了两句，突然眼睛一亮，这不是青峰前几天跟她念叨的那个“打吸血鬼的故事”吗？她刚要张口：“我知道！后来狄傲……”
“哎哎！”李青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就捂住她的嘴，对着满桌听众干笑两声，“啊…那个…这丫头饿了，我带她去吃饭！下午继续啊，保证更精彩！”小霜在他手里挣了挣，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不服气自己的剧透被打断。
听众们见状，都笑了起来。有个络腮胡大汉打趣道：“李小哥好福气啊，身边跟着这么个俏丫头，连听书都要跟你抢着说！”
“就是就是，这丫头瞧着机灵，跟李小哥倒是般配！”
起哄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眼里都带着点羡慕——这李小哥能说会道，身边跟着的姑娘又水灵，真是让人眼红。
李青峰脸上发烫，赶紧半拖半拽地把小霜拉出门，首到拐进街角的面摊，才松开手。
“你干嘛呀！”小霜揉着嘴，气鼓鼓地瞪他，“我正要告诉他们后来的事呢！”
“祖宗哎，”李青峰拍着额头叹气，“说书最忌讳剧透，我这还指着这个挣你糖葫芦钱呢，你一嚷嚷，下午谁还来听？”
小霜这才想起自己昨天还缠着要吃桂花糕，顿时蔫了，挠了挠头：“哦…那我不说了。”她眼珠一转，又凑过来，“那下午你讲哪段？要不我来讲！”
李青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笑了——这丫头，记这些倒是比记规矩牢。他招手叫老板：“两碗烂肉面，少辣子。”然后转头对小霜说，“先吃饭，吃完了…再跟你说。”
阳光透过街角的老槐树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小霜己经迫不及待地盯着老板下面的锅，李青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养这丫头，可真得把说书的本事练得再精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