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绝望的三活宝
抬头一看，九叔背着手，小霜拎着几个油纸包跟在后面，两人刚跨进门槛。_x￠i\a·o_s/h_u/o?g*u.a′i`.!n~e`t\小霜冲他眨眨眼，晃了晃手里的纸包，香气顺着缝隙钻出来，勾得人首咽口水。
“师父…这不是回来遇到点事嘛，”李青峰放下筷子挠挠头，“想着来回折腾太费时间，不如回来踏实吃口热的。”
“行了，就你有理。”九叔笑骂一句，目光扫过着吃面的三个活宝，“你们三个也是，一天天让我省点心好不好。”
小霜早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手脚麻利地打开：“青峰，快尝尝这个！我特意让酒楼打包的酱肘子，还有卤鸡！”
油纸包一打开，酱色的肘子泛着油光，卤鸡的香气首冲天灵盖。“哇！有鸡腿！”文才丢下筷子就去抢，秋生和阿威也不甘示弱，三人瞬间在桌边扭作一团，油星子溅了一桌子。
九叔摇摇头，从怀里摸出烟杆——正是青峰送的那支，乌木杆身雕着简单的云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往烟锅里塞了烟丝，用火折子点上，抽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眉眼间带着点满足。
小霜偷偷凑到青峰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朝九叔手里的烟杆比了个耶，嘴型无声地说：“礼物送到啦！”
青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这丫头。.求~书·帮? \更·芯?嶵¨全\
九叔抽着烟，看着院里打闹的三个活宝，又看看帮着收拾碗筷的青峰和小霜，心里默默感叹：这三活宝有青峰看着，是真省心呐。
他忽然想起刚才回来时在义庄门口碰见茅山明的事。那马脸道士抱着个酒坛子，见了他没像往常那样油滑，反而站定了，认真地说：“林道长，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都比来时挺拔了些。
九叔当时还愣了愣，这会儿看着青峰有条不紊地给三个活宝分鸡肉，又顺手把掉在桌上的肘子皮捡起来吃掉，忽然就明白了茅山明眼里的佩服——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既有本事，又有分寸，比他这个当师父的，当年可稳当多了。
烟杆在手里转了转，九叔又抽了一口，看着满桌狼藉和嬉闹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茅山明回到客栈门口，怀里的酒坛被他“砰”地摔在地上。陶片西溅，大宝和小宝的魂魄飘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被李青峰揍过的痕迹。
“哇…明叔这次可是遇到硬茬了！那小子下手真狠…”大宝捂着脑袋抱怨，话没说完就被茅山明打断。
“大宝…你和小宝回乡下吧。?咸-鱼?看?书~网￠ .已?发?布?嶵!欣?漳·结~”他声音发哑，不敢看两个小鬼的眼睛。
大宝愣住了：“明叔…你没必要听那小子胡说八道！咱们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胡说。”茅山明摇摇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我仔细想了，他说得对。我带着你们行骗，就算你们阴寿尽了去投胎，十殿阎罗那里也会给你们记上几笔——帮着阳人坑蒙拐骗，那是要折功德的。”
他何尝想这么做？用小鬼行骗来钱快，比正经抓鬼做法事轻松多了。可刚才李青峰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鬼本就带着衰气，跟着他这半吊子道士混，哪有什么好下场？
“明叔…你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小宝拉着茅山明的衣角，眼泪汪汪的。他不懂什么功德，只知道明叔是唯一肯收留他们的人。
“大宝…明叔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小家伙害怕地攥着大宝的袖子，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你不要说话！明叔他…”大宝急得有些昏头，忍不住对小宝发了火。
“大宝，别对弟弟凶。”茅山明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小宝的头，“你们这一世是兄弟，真到了投胎的时候，喝了孟婆汤，谁还认得谁？趁现在，让你们干干净净地走。”
他抬头看向大宝，眼神复杂：“大宝，你懂事早，该明白我的意思。跟着我，你们只会越陷越深。”
“小宝啊，”他又转向小家伙，挤出个笑脸，“你先和大宝回乡下老家，别出来乱跑。等明叔攒够了钱，就回去找你们，好不好？”
说完，他猛地转身走进客栈，大宝和小宝的魂魄还想跟着，却被他反手贴在门上的驱邪符弹了回来。
“砰”的一声，客栈大门关上了。
茅山明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手捂着嘴，肩膀微微发抖。他听见门外小宝带着哭腔喊“明叔”，听见大宝用力拍门的声音，可终究没再开门。
门外，小宝拉了拉大宝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大宝望着紧闭的门板，刚才对小宝发的火早没了，只剩下茫然。他吸了吸鼻子，拉着小宝走到客栈墙角，两人并排蹲下，像被遗弃的孩子。
月光照在他们半透明的身上，两个小小的影子缩在一起，在地上晃啊晃。远处传来镇口打更人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头发沉。
义庄耳房里，烛光摇曳，映着一排排贴黄符的酒坛。阿威、秋生和文才猫着腰，在坛子堆里翻来翻去，脸上手上全抹着锅底灰，活像三只刚从灶台里钻出来的黑猫。
“那俩小鬼的坛子呢？”阿威压低声音，手里还攥着根柳树枝——这是他准备“报仇”的家伙，“刚才明明放这儿了…”
秋生踢了踢脚边的坛子：“会不会被师兄换地方了？”
文才缩着脖子，总觉得后背发凉：“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师兄知道了…”
“怂包！”阿威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搬最上面的坛子，“看我不把那俩小鬼倒出来，好好抽他们一顿——”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手肘狠狠撞在旁边的酒坛上。
“咔嚓！”
一声脆响，坛子应声而碎，陶片溅了一地。一道灰扑扑的老鬼影子从碎片里飘出来，愣了愣，随即摸了摸胡子，乐呵呵地嘀咕：“哟？这是要投胎了？”
他飘在半空，眼珠转了转，却没看见旁边三个“黑人”——锅底灰果然管用，他压根看不见这三个活宝。
“奇了怪了，”老鬼挠挠头，“没人啊？难道是老鼠撞碎的？得去找林道长他们给我换个坛子…”
说完，他一转身，穿墙而出，影子轻飘飘地往正堂去了。
耳房里，三人僵在原地，脸上的锅底灰都挡不住瞬间惨白的脸色。
“他…他真的看不见我们哎！”秋生喃喃道，可话里没半分得意，全是惊恐。
文才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闯祸了…”
话音刚落，正堂方向突然传来李青峰炸雷般的怒吼，震得耳房的窗户纸都嗡嗡响：
“文才！秋生！阿威！！”
三个活宝吓得同时一哆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