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代价

一位来自几百年前的迷失者大梦初醒。

亚尔林王子瘦削的病容之上有双漂亮的眼睛，并不是说他的眼睛形状漂亮，而是他不同于行尸走肉中的木讷呆滞。

这具青砖构成的躯体因为盛着他的灵魂而生动，温和清澈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顿了一瞬，滞涩的石躯拼命攀岩向上去抓墙壁斜上方的一尊半身雕像。

亚尔林将雕像高举的权杖向下扭转，喉咙滚了又滚最终只吐出了一个字，“走……走！”

阴冷潮湿的空气自下而上，跌入黑暗之渊前是巴基肝胆欲裂的惨叫。

足尖再次接触到坚硬的地面时，时间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尘封腐朽的空气钻进她的肺里，勾得她想咳嗽，“……香克斯？”

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只能依靠敏锐的五感去感知其他两人的情况。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片刻之后终于在右侧不远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没事，奥维。”

破锣嗓在同样的方向大声抱怨着，“你砸在我身上当然没事了！痛痛痛……痛死本大爷了！”

香克斯他们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藏匿在石砖缝隙中的引火物，两侧的火把被逐一点燃，照亮了这条回声空洞的暗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那些东西消失了。”从现状上来看，应该是亚尔林帮了他们。

深邃的长廊之中火光摇曳，暂时摆脱了从墙壁里钻出来的那些可怖石人的‘热情邀请’，松弛下来的巴基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抱怨。

“放心吧，巴基。我们进来这么长时间，船长和副船长肯定已经在找我们啦。”香克斯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在那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别说蠢话了笨蛋，以你现在这副样子保护得了谁？”

“至少能保证你死在我之后。”香克斯毫无自觉的笑，“不过我们三个的话，会活到最后的应该是奥维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奥维是我们三个里最强的嘛。”他说，“谢谢你一路上对巴基的照顾。”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他盯着奥薇莉雅看了一会儿，“奥维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奥维一定会扔下巴基不管的。”

巴基被结结实实的噎住了。

香克斯的话像是一盆加了冰块的冷水猛地灌了下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路上的相安无事让他差点忘记了，如今与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银灰发少年并不是奥罗·杰克逊号上的同伴，而是一个半路相识的陌生人。

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对他痛下杀手的陌生人。

“你说的没错。”奥薇莉雅核善的朝巴基笑了笑，“不过我会让他死的有所价值的。”

“可以。”

“呜噫！？”

“不过我会努力活到最后的。”香克斯收敛了笑容，对她正色道，“所以在那之前，巴基就拜托奥维了。”

奥薇莉雅猛地脚步顿住，腕上的蛇纹刚刚烫了她一下。

之前她感觉到这蛇纹是活的不是错觉，火光照耀下细细的鳞片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游走，盘踞在身躯内的蛇头扬起，六只血红竖瞳齐齐的看上同一个方向。

那是尽头的一扇门，空旷的房间里一面浮在正中间闪烁着微光的镜子显得分外显眼。

与她手中那枚破碎的胸针同出一辙的两条六眼海蛇对称工整的蜿蜒依附其上，蛇首低垂。

“这镜子好像有点眼熟……”

“是、是玛法朵拉之镜！”巴基磕磕巴巴的感叹完又兴奋起来，“最后找到它的竟然是我们！？”

卖掉它一定值很多钱！

和巴基见钱眼开相反，香克斯对它的想法简单多了，他凑近去观察，“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它提问了？”

“可以哦。”

“……！？”

藏匿在镜面背后的瘦削男人现身与人前，一丝不苟的中分发八字胡，燕尾服前两排精致金扣上连花纹都别无二致，他优雅的在三人戒备中微微欠身，“作为寻到玛法朵拉之镜的胜利者，你们可以向我提问。”

“你？”

“欧姆尼森特，意为无所不知。我不太喜欢玛法朵拉这个名字，这会让我回想起一些不太愉快且受制于人的回忆。”

“提问的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

就连巴基都没相信他的鬼话。

欧姆尼森特轻轻叹息，像是在安抚不安的孩子，语调柔和缓慢，却用词令人毛骨悚然，“站在这里的你们就已经是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