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终结
在战火中失去了家乡与亲人的年轻夫人，又失去了她的丈夫与亲随近卫。
与失去相应的，她的忠诚与奉献将赢得神明的青睐。
伟大的玛法朵拉——全知之镜在一场酣畅淋漓的血肉献祭之中诞生了，聆听神恩，指引她结束在暴风骤雨中的漂泊不定，航船载着她重回故土，使她在战火荼毒中生根。
但欲望在驱使她，生根还不够，她还想要发芽。
然而如今的她是血肉的种子，贫瘠的土地让她无力挣扎，只有鲜血的浇灌才能让她努力奋发。
于是她将自己的根系瞄准了敌人，刺入他们的皮肤，扎进他们灵魂，汲取来的养分让她从土壤中冒出头来。
外面的世界一派晴朗，阳光穿过云朵倾下来，却没落在她稚嫩的芽。
因为树叶和风沙啦啦的作响，投下的阴影阻挡了属于她的阳光。
她不甘心，她想要生长，想要开花，更想要取缔它，她用枪炮与铁骑踏平了目之所及的所有国家。
然而这支被欲望和贪婪所支配的恶魔之芽永远不会满足，当无辜者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乌鸦和秃鹫在空中盘旋悲鸣，反抗的号角终将划破夜色朦胧。
然而，高举反旗的背叛者踏着鲜血来到镜前，虔诚无比的献上了前辈的头颅。
“请辅佐我，伟大的玛法朵拉。”她说。
“可以。”镜子说，“亲爱的……梅里迪斯二世。”
长夜未尽，黎明尚早。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了，这位需要关爱的‘孤寡老镜’还没等他们提问就迫不及待的嘘嘘叨叨的自述起来。
玛法朵拉之镜统治了埃利奥特岛一百三十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岛上锐减的人口已经无法满足他愈发贪婪的胃口。
于是它将目光投向大海，可惜即便是它也无法与暴虐的海浪抗衡，最终不得不在随波逐流沉眠于大海之中——
“你明明自诩无所不知，却不知道自己将丧身海底？”
他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我的能力暂且不能窥探未来。”
奥薇莉雅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抒发。被打断了的欧姆尼森特没了慷慨激昂的兴致，干巴巴的简述自己沉入海底之后，最终落入了一个叫做布埃纳·费斯塔的男人手中。
“所以那所谓的海贼万博会是假的，争夺竞赛也是假的。”香克斯恍然大悟，“你说我们站在这里是代价，是因为我们是费斯塔向你献上的祭品？”
“当然。”他语调再次欢快起来，却又向奥薇莉雅微微躬身，“殿下除外。”
还没等奥薇莉雅开口说什么，巴基便已经对欧姆尼森特明显的区别待遇表示了抗议，“为什么他可以不死？”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家伙。”欧姆尼森特傲慢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捏着慢悠悠的咏叹调赞美道，“自然是因为殿下高贵的血脉与你们这些低等人类不同。”
欧姆尼森特强调的血脉。
镜边花纹与胸针上如出一辙的六眼海蛇。
以及那枚胸针的来历。
结合以上，奥薇莉雅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几乎脱口而出，“玛法朵拉之镜诞生于班加图！？”
回答她的是对方猛然翘起的嘴角，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足以回答她贸然涉险也要弄清的问题。
“所以你留下我，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摆托‘玛法朵拉’这个光是想起来都让人浑身不适的名字。”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他举起双臂如同享受臣民跪拜，憎恶与狂热在他脸上颠倒交替，“向我献上你的忠诚，成神后我将赐予你无上的荣耀。”
“口口声声喊我殿下，心里想的却是要我做你的奴仆。”她抱胸不置可否，“起码也要向我展示你有足够的诚意才行吧？”
“你想知道什么？”
“在开始提问之前，我有个前提问题——你会说谎吗？”
“我既为全知之镜，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那么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
“……”
笑容在他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欧姆尼森特沉默了很久，最终扭曲着一张脸，“这个问题需要你帮我拿到神权之后才能回答你。”
“所以你作为全知之镜，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上来？”
她带着讥诮意味的笑刺痛的孤寡老镜的自尊心，他再也维持不住看似优雅的气质，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是你的问题超出了我全知的范围！”
“我第一次听说全知还有范围。”
“你的祖先为了避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在一开始就限制了我的全知在海神一族身上的作用。”
“看来他们的决策是正确的。”为了避免他恼羞成怒导致杀人灭口，奥薇莉雅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刺激他，“换个简单点的问题，我挺好奇这个小世界是怎么形成的，是你的能力还是那位映映果实能力者的杰作？”
“一半一半吧。”这个问题没难度，欧姆尼森特回答的很爽快，“那些人荒唐的打扮是出自他手，而我不过是借用了他的能力将所有人聚集到了我的古堡里罢了。”
结合映映果实那类似录像电话虫的能力，不难猜出他们现在的情况。
就好比同时往录像电话虫里塞进了两部碟片，一部是映映果实能力者选的荒唐童话，或许他们有原本的计划将他们献祭给玛法朵拉之镜。但欧姆尼森特横插一脚，将古堡作为第二部碟片混进了童话世界里。
所以场景与故事才显得十分割裂。
同样想明白了小世界构成的香克斯一针见血，“古堡依托于映映果实能力者而存在，是不是意味着一旦对方能力终止，古堡就消失了？”
恐怕不止如此，她甚至怀疑脱离了这个小世界面前这个傲慢的男人是不是存在都难说。
“没错。”欧姆尼森特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那又如何呢？”
他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可回答了也不能怎么样，因为他们已经被困在属于他的世界。
他即神明。
“的确不能怎么样。”得到答案之后香克斯反倒放松下来，就连抵达这里就一直如坐针毡的巴基听了之后都镇定了许多，见奥薇莉雅看过来，他挠挠自己的略显凌乱的红色短发，“但这样船长和副船长来救我们的难度就减小了。”
没有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产生负面情绪的香克斯，依旧全然信任着此刻尚在缺席的伙伴们能够及时赶到救他们出去。
“看来你在我身上的‘全知’限制很严格。”她轻笑，“不然的话，你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不能如何。”
或许欧姆尼森特还怀揣着很多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但此时此刻由于他的傲慢自大，有恃无恐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香克斯选择相信同伴，但奥薇莉雅恰恰相反。
与其将命交给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的同伴，她宁愿将所有筹码压在自己身上。
在进入小世界之前，她在那位映映果实能力者身上做了标记，一旦有危及生命的情况发生，她将立刻利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位能力者斩杀当众。
对于奥薇莉雅来说，这绝对是她自从实验岛逃出来之后最疯狂的一次赌博。
好在幸运女神最终还是不忍见她惨死在这座阴森古堡中，滞留空中的金币坠落——
叮当。
正面。
奥薇莉雅的底牌奏效了。
香克斯的鱼尾和巴基身上的宫廷长裙正在消散。
地面开始猛烈震颤起来，但被波及到的不仅仅是古堡本身， 眼前的一切都在随着愈发紧凑激烈的咔嚓声崩裂。
皲裂的痕迹爬上了欧姆尼森特的脸颊，他先是盯着自己同样出现裂纹的手怔愣了一瞬，随即顾不上优雅矜持，惊惧万分的扑向身后的镜面。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劈开我——”
像是在证明他的不可一世是个错误。
“神避——！”
走马百战场，一剑万人敌。
咔嚓！
绘着阴森场景的陶瓷猛然坠地，绚烂的天光刺得她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他们回到了海贼万博会的现场，入眼的却是一片狼藉，映映果实能力者不出意料的横尸在此，而那位筹划了一切的黑心战争贩子布埃纳·费斯塔已经不见踪影，人群哄闹着四处奔逃，远方海面上挂着海鸥标志的军舰黑洞洞的火炮口密密麻麻的指向这座名叫‘马赛勒’的小岛。
“船长！”
“呦！香克斯，巴基！”头顶红色海盗帽的大海贼收起佩刀，像是抱起一捆甘蔗一般捞起三人。
阳光和煦，碧海蓝天。
青色火焰组成的凤凰拖着漂亮的尾羽俯冲向马赛勒岛中心。
“香克斯和巴基找回来了？”
“人已经齐了，罗杰？”
“小的们，我们的假期结束啦！”
被迫着陆在奥罗杰克逊号甲板上的奥薇莉雅无助的朝陆地挽留的手。
等、等等——！？
她没想上这艘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