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师徒抉择(下):巨大诱惑,遵从心意......
太快了,快到人反应不过来。
与此同时,没见破军道君动作,棋盘上已经又多了一颗白棋。
傅长宁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侧头去看白发老人,或者是向泽明道君询问、求助。
可她更加知道,老人将她按在这里,想等的就不是她的求助。
疑问得到解答也不会改变结果,无外乎是多了一层确认,因此,她直接重新执起了棋。
再次落下时,又是截然不同的棋面。
一道幽冷、泛着蓝的剑光,朝她的棋子劈砍而来。
黑棋瞬间湮灭。
白棋再占一城。
傅长宁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她竭力思索着解决办法,是直接出招回应?可对面是元婴道君,她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何况棋子变化,并不是本人的变化。
那么,有样学样,去攻击破军道君的棋子?
可是,棋子应该怎样攻击棋子?破军道君究竟是自己在出手,她没看出来,还是利用了棋盘本身?
前者太作弊了,傅长宁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答案。
再次执起第三枚棋子时,她动作缓慢郑重了许多,淡淡的青色灵力包裹在棋子上,似乎想做一个全新的尝试。
众人皆以为她要尝试用术法暴力回击了,见状一个个挑起眉头。就连后凑上来的朝玉和必素真人,都在思索,这样是否可行。
唯有对手破军道君,连粗黑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黑棋落下,再次湮灭。
就在众人纳罕似乎并无抵抗时,棋子上附着的青色灵力,随着这一击消散,四溢到棋盘当中。
到这一步,众道君与真人才明白她的意图。
原来是想借破军道君的手,试探破军道君攻击的力量来源,灵气能被冲散,说明灵气在这棋盘中,至少是能够左右的一股力量。
这个思路倒也算不上错,如果能够用外来力量抵御住破军道君的攻击,虽然有答题抄近路之嫌,但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可问题在于,凭傅长宁的灵力,就算用尽,又挡得住吗?
接下来第四棋、第五棋,仿佛佐证了这个事实。
无法直接动用术法掀桌子,也没法判断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怎样出的手,只能一次次往棋子上包裹灵力,等待那些灵力溃散,而后在各种横竖的线条间汇合,在棋盘上形成一股新的力量。可新的力量依旧是薄弱的,顶多能阻挠片刻,黑棋仍然会被灭杀。
原本白发老人创造的大好局面,很快就被扳平,乃至颠倒了过来。
破军道君势如破竹,傅长宁节节败退。
眼见傅长宁额角汗珠越来越多,整个人神情专注甚至是着魔地盯着棋盘上的一丝一毫,泽明道君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白发老人一眼。
这个问题,对筑基而言,何止超纲。
没看朝玉和必素都神情凝重,就差抓耳挠腮了。
白发老人只是笑呵呵,“不急,再看看。”
旁边,照月道君早已合上双目,并不打算看这场结果已定,且过程注定惨不忍睹的棋局。
怀渊道君神情则依旧冷酷,看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今日来的元婴里辈分最小的那个,他方才一直是站着候在诸位长辈身旁,照月都坐下来碰过两局,虽然没玩几下就冷着脸不肯玩了,唯有他,连个碰的机会都没有。
泽明道君有意让他替下傅长宁,传音说了几句。
怀渊道君垂眸听完,转向棋盘。
来之前,特意换上了黑白二色弟子服的少女正心无旁骛地捏着棋子,似乎在全力思考下一步棋应该落往何处,又怎么能够安稳落下,不被摧毁。
只是——
他看向棋盘上,剩下的黑棋形成的格局。
忽而扯动嘴角,笑了下。
泽明道君注意到他的目光,同样望去。
——破军再一次摧毁了黑棋,同时落下一枚白棋。
就在这时,她皱了下眉,身形后退。
与此同时,棋盘上,横竖交接的棋盘线上,青色灵力快速涌动,丝线般汇拢,勾动场上剩下的黑棋,形成一个图案,白光爆发,整个棋盘随之摧毁。
傅长宁跟着起身,快速行了一礼。
“前辈得罪。”
场上一时无声。
“咳,是雷光符。”必素真人小声对朝玉真人传音。
然而他的小声根本没什么意义,在场除了傅长宁,哪个听不到他的传音?
雷光符……
一种一阶符箓。
以在场人的目光,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符箓。
重要的是,符箓大多需准备符纸、妖兽血、墨笔绘就,谁能想到,它会出现在一局棋盘上,并且是以那些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灵力丝线和那已经少得可怜的黑色棋子串联呢?破军道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之前伯安说,你修行内容太杂,尤其符和丹道,浮躁不堪,建议你砍掉一半,现下看来,倒不尽然。”
“只是巧合。”
傅长宁回答得很谨慎。
确实是巧合,雷光符是她最早学会的符箓之一,还是在桂长老的臭骂下,强行顶住压力学会的。
可能也正因为此,印象特别深刻。
她始终记得那句“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方才看到黑白棋子对抗时,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才巧加利用了一番。
桂长老教会了她,画符并不一定要符纸和灵力承载,它需要掌控的,从来是规律和原理。
用棋绘符掀桌,这同样是取捷径的路,只是说,比直接上术法暴力抵抗来得稍微好看一点,因此傅长宁面上并无喜悦。
说实话,到现在,她依旧没弄懂,破军道君到底怎么通过棋盘变幻各种手段攻击的她,这种感觉很糟糕。
殊不知,诸位道君眼里,那本就不是筑基能接触到的领域。
反而是她巧破棋局,掀翻了原本必输的局面,更令人惊讶一些。
白发老人面上倒是看不出惊或喜,依旧笑得和气极了,“瞧,我不是说了么,做事急什么,总要再看看的。”
他看向傅长宁,很是慈祥地道。
“孩子,既然你赢了,我可以许你一个要求,在场任何人,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个,拜对方为师。”
傅长宁一怔。
其余人面色也是一变。
说白了,他们本就是来争取傅长宁这个徒弟的,除了态度不明的泽明道君,和白发老人自己,剩下的,哪里还用得上“要求”二字?
尤其泽明道君自己心里清楚,他也是有意动过的,那么此刻这个要求,针对的唯一一个对象,只有老人自己。
他想收傅长宁为徒弟!
这无疑是近几百年来,归元宗最令人震动的消息。
傅长宁从这些人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
她手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是她极少有的,极为紧张的时刻。
要拜这位老人为师吗?
她已经猜到了,这位老人可能就是之前在考核当中,问她喜不喜欢灵涡修行那个。
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太像了,老人也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
要拜吗?
拜这位大概率,早已经隐世的化神前辈,为师。
是的,她猜出来了,能让泽明道君等人用如此郑重的态度对待的,只可能是宗门中那几位早已经隐世不出的化神道尊之一。
甚至那副棋盘,她都从中看出了当初入宗门时,护送她们来归元宗的那座黑白棋盘虚影的影子。
这位老人的实力绝对不低,辈分更是一骑绝尘,宗门中所有现存元婴可能都没有他辈分高。
拜这样一位绝世强者为师。
傅长宁的手在轻微颤抖着,这无疑是一桩充满了诱惑力,足以令无数修士走不动道的无双机缘。
可是……
可是……
她跪下,闭上眼,不再犹豫,行了个叩拜大礼。
“弟子想拜怀渊道君为师。”
本已经闭目休憩,不作打算了的怀渊道君诧异睁开眼。
其余众人,则是神情各异。
话既然已经出口,傅长宁便没打算再徘徊不定。
“弟子自修炼之初,便是主修木灵根,后因机缘巧合,改为水木双修。踏上这条路时,便知道前路艰难,也从不以为伤,但修途多舛,水木双修注定了与旁人的路不同,我知道有些前辈见我剑修得好,有些前辈单纯看中了我的术法,可于我而言,水木二法是初心,亦是不变的大道。”
“若是前行路上恰能有这样一位师父指点,便是弟子得天之幸。”
是的,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怀渊道君。
同样的水木双修,归元宗仅此一份。
此前她犹豫过许多次,因为不确定怀渊道君为人,唯二两次听见怀渊道君的消息,还是计师姐介绍这位道君,从明水峰手中抢走了引流峰。
另一回同样是计师姐说的,约七八年前,两位道君争相要收谢子寅为徒,结果双双被拒,到最后,机缘巧合,谢子寅反而拜入了怀渊道君名下。
说实话这也是傅长宁犹豫的因素之一。
但因噎废食不可取,明摆着怀渊道君更适合她,不可能因为谢子寅在,她就主动避开。
两人的关系倒也没那么差,只是她实在不想和自己师门的亲师兄,还要天天玩心眼子。
来之后,听见泽明道君介绍了怀渊道君来了,傅长宁就一直在偷偷观察这位道君。
虽然是冷酷了点,但瞧着人不坏,且很有分寸,在长辈面前一直安静侍奉,对着修为低于他的真人,也没有露出看轻的意思。
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侵略性很强,自负淡薄,肆无忌惮霸占别人的山头那种性格。
傅长宁心中便渐渐有了抉择。
师徒从来是双向选择。
不止师父挑她,她也可以挑自己想要的师父。
其他道君和真人很好,但她并不想要。
可能唯一一个变数就是面前这位白发老人,傅长宁那一刻,是真正地深切动摇过。
可此刻既然已经做了抉择,她就再没有犹豫。
“弟子想拜怀渊道君为师,学习水木之法。
怀渊道君看着她,分明是极冷峻犀利的目光,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神情有些复杂。
泽明道君则是短暂的愣怔后,似乎想笑,但又不能笑,他目光在这位背挺得笔直的师侄,和地上跪着的认真少女上,来回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才轻咳一声:“起来吧。
傅长宁起来了。
她目光和面前的白发老人对上,老人依旧是笑着看着她,她却有些忍不住别扭,想逃开。
说不清是因为实力上的绝对压制带来的压力还是别的什么。
泽明道君似乎还想开口,转圜一下,老人阻止了,笑眯眯道。
“没关系,当不成师父,当个太师祖也不错。
傅长宁:“?
大概是她眼神中的疑问太过明显,泽明道君又轻咳了一声:“守静师叔,是扶生师弟的亲师父。
而扶生道君,是怀渊道君的师父。
换言之,你师父,原本你可以踩他头上,当他亲师叔的。
傅长宁:“……
以后的傅傅:咱们共扼师徒/侄(bushi)
雷光符学习见164章。
黑白棋盘虚影出场见1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