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寻鹿谷见猴:心法修习，神识周天......
大殿里，泽明道君换了身通体偏白、绣有玄色暗纹的长袍，长发由玉冠挽起，正静静坐在上首喝茶，看起来心笃神定，一派气定神闲。
入殿的傅长宁，平复了下刚升起的一点紧张，“弟子拜见师父，特应昨日之言，前来求师父授法。”
“来了。”
怀渊道君这才抬头。
一杯茶到了她面前，傅长宁接过，喝了口，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是你谢师兄送为师的茶叶，喜欢的话，之后等他回来，可以找他要一些。”怀渊道君道。
傅长宁将茶放下：“是。”
“我想了想，直接教不太好教，你先看完这本心法，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结束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怀渊道君袖中飞出一枚玉简，傅长宁双手郑重接过，在旁边坐下，看了起来。
过程中，怀渊道君只是静静等着，不动声色喝着茶。
他没说的是，昨日去问师弟，师弟得知他要传授给一个筑基期弟子神通，还打算上来就带她一起闭关，手把手言传身教时，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之后在他解释了这弟子悟性与天赋确实非同一般，可以提前试一试时，师弟方才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但依旧不认同他的教学方式，告诉他筑基期弟子，要循序渐进，从最基础的认知开始。
怀渊道君努力解释了，傅长宁应该是懂这些的，不需要再教，并举了几个例子。
得到了师弟的大大白眼：“她那叫懂个屁！那都是筑基期小孩自己在那里瞎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看她懂个一加一等于二，就以为数算她都懂，信不信真教起来让你气吐血？”
考虑到师弟手中十几个弟子，教徒经验丰富，怀渊道君只得接受了这个说法，并调整了教学计划。
虽然心中依旧有所怀疑。
此刻他便时不时抬头打量正埋头修习心法的傅长宁，渐渐的，见这弟子额头落下些冷汗，似乎被难住了，一时没忍住问：“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已经按照师弟说的，竭力往浅显的去编纂了。
被他用更强烈的视线死亡注视的傅长宁，默了片刻，抬头，诚恳道：“师父可有旁的事要忙？心法复杂，弟子可以一人先在此地研读，也免得耽误师父时间。”
“不耽误。”怀渊道君诧异了下，话出口后，才停下，好像意识到傅长宁的弦外之音。“哦哦，好。那你先在这学着。”
怀渊道君消失了。
傅长宁良心短暂地痛了一下。
最后决定收起这无用的愧疚，更快学会，才是报答这位师父更好的办法，于是专心研读，一门心思弄懂这门心法。
说实话，很抽象，比问尺当初教她引气入体时说的内容，还要诘屈聱牙。生涩到她觉得这编纂者如果去书写正常功法，大概率没法流传下来，因为没人看得懂。
傅长宁起初以为这是怀渊道君所学功法里配套的心法，还在想师父能在这种情况下学会神通，当真是天纵奇才，但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沉默下来。
接着，更加认真地从头翻看起来，每一句每个字都不放过。
这一看，就是七天。
不吃不喝，不睡不语。
好在这些对筑基修士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还够不上傅长宁体内灵台自动吸纳的灵气的九牛一毛。
怀渊道君同样没意识到时间流逝，他这七日里，又认真思考了一些教学工作，只觉一眨眼，傅长宁已经收起玉简，说自己看懂了。
他便重新回到大殿之中，带起她，朝一个地方而去。
许是为了赶时间，又或者距离不远，这回法宝也没用，直接拽着傅长宁，就闪现到了一处山谷之前。
傅长宁站稳时，周身灵力因为这明显跟不上的速度，呈现一种涣散混乱的状态，脸色也有些发白。
旁边，怀渊道君神色平静，只静等她恢复。
傅长宁便原地盘膝坐下，调息了一刻钟，一刻钟后平复起身，这才有心思打量这山谷。
见旁边用一块生满了苔藓的石头，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字上散发着晦暗幽深的气息，傅长宁有些意外。
“这地方，弟子来过。”
“嗯？”
见怀渊道君投来目光，傅长宁斟酌了一下，道：“弟子当初，想寻得一安静的地方闭关修行，便找了位相熟的长辈推荐，进了谷中的青崖洞。”
没错，此处正是寻鹿谷，她从花叶小会回来后，花了一万贡献点租的，闭关了一年之久的地方。
因这里人迹罕至，她当初还曾纳闷过，如此一处洞天福地，为何会没有人来。
怀渊道君并未对她此前一个练气弟子，为何能来内门闭关提出疑问，只在她疑惑这里为什么没人来时，默默道了句：“因为这里曾是师父他老人家结婴之地。”
傅长宁：“……！”
“没事，你师祖是个性情极温柔和善的人，不会在意这些。”怀渊道君安慰道。
何况，就算用了又怎么样？
给自己徒孙用又不算过分。
更别说傅长宁还差点成了他老人家的师妹。
度过了一开始的心梗，怀渊道君如今已经能很平常心地看待这件事了。
他这弟子天赋好，太师祖看中也不足为怪。
傅长宁努力控制住表情，但还是有点没忍住轻微的磨牙意味。
她方才还在想着，怕怀渊道君多问，把那位师姐身份模糊一下，说成相熟的宗中长辈，如此怀渊道君也不好追究。
谁知道人家坑起她来，毫不留情，贡献点收了，介绍的地方，这是丝毫不在意她死活。
傅长宁再没了解，也知道元婴结婴之地，颇有人间帝王潜邸之意，不是旁人轻易可以踏足的。
而她却在这里闭关了足足一年零一个月！
扶生道君对此当真一无所知吗？
傅长宁让自己冷静。
不行，冷静不了，好气。
眼看着弟子有些炸毛的样子，怀渊道君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了，宗中许多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有时候信息差决定了许多，弟子上当受骗是常事。
他当初也是踩过不少坑的。
只能庆幸，也算是有缘，傅长宁最后还是落在了他们这一脉。
似是感应到什么，山谷中一条青藤荡过，飞扑出来一只老猴，身后带着一连串的青幼年灵猴，叽叽喳喳着靠近。
怀渊道君的目光在看到那只老猴时，变得柔和起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老猴连忙着急地叽叽叫起来，伸出毛手要去拦他。
傅长宁的情绪被打断，看着怀渊道君的动作，也跟着行礼。
老猴身后有个已成年的灵猴，好奇地看着她，一身黄色厚实的毛，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傅长宁和它目光对上，怔了会儿，才想起来，是当初闭关出来时，她投喂过的那只小灵猴。
灵猴见她认出来自己了，兴奋地叽叽叫起来，做了个往腹中吞咽果子的动作。
傅长宁方才还有些激荡的心情一下平复下来了，她笑了下，从储物袋中翻出一颗灵果，想了想，换成一袋，给这些大大小小的灵猴一猴发了一颗。
青翠幽寂的山谷前，一时满是猴子的叽叽叫，和吞咽灵果的声音。
到最后一个老猴时，傅长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
相比较那些还未完全开蒙的灵猴，老猴灵智明显已经接近于人，见状手往前推了推，眼神很和蔼地看着她。
傅长宁便退下了，只是退下前，又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
等辞别这些猴子，进了山谷，怀渊道君才告诉她：“猴叔是师父他老人家养的灵兽，从前也算是看着我长大。”
怀渊道君道：“这些猴，原只是普通兽类，灵智未开，是师父收养了，精心豢养在扶木峰。后来他老人家常年闭关，猴叔便自行申请，来守这寻鹿谷。”
“因为没有修行过，所以这些猴大多寿数不长，猴叔活了近五百岁，已是当初跟着师父受了大机缘的缘故。”
怀渊道君神色看上去有些许的怅然，这还是傅长宁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多生动的表情，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又回到那个正经冷峻的引流峰道君。
“好了，跟我来，不耽误时间了。”
傅长宁被他拽着，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片水泽面前，水很浅，约只有不到三尺高，水中生长着漫无边际的荷叶，清圆娉婷，随风而举。
傅长宁神识探查中，这只是一片普通的荷叶塘。
怀渊道君看起来却很郑重。
“按照你在心法中学到的，开始修行。”
傅长宁依言坐下，运转心法。
除了描述格外晦涩难懂外，这心法本身的品阶应该并不算高，至少不是练气筑基完全无法修行，无从下手的那一类。
她周身很快浮现起一层淡淡的青色灵气。
就在傅长宁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时，怀渊道君道：“停掉它，用神识再做一遍。”
傅长宁：啊？
这跳跃的速度是否有点快？
大概是对上了她茫然的目光，怀渊道君一下也安静下来，片刻后，才组织了一遍语言，重新道。
“从上丹田引出神识，仿照灵气运行，收灵成束，以识为点，直至神识遍布全身，连脉通筋，这么说，可明白？”
傅长宁：“弟子不明白。”
怀渊道君一噎。
“神识如何能像灵气一样，运转成周天？”傅长宁没有要杠或是消极抵抗的意思，她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也很认真地在问。
筑基期后，神识可以协助修行，这点她如今已经知道了，所以她才能在自己没修炼的情况下，灵台依旧源源不断吸纳灵气。可协助修行，和自己修行，是两码事。
众所周知的，神识要锻炼只有一个方法，不断锤炼与磨砺，就像傅长宁之前修行《梅花五叶》，又像是在南部战场，利用朱离之火淬炼神识一样。
如果神识能够和灵气一样，不断吸纳与修行，运转周天，那还需要那般磨砺做甚？
怀渊道君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回答起。
他茫然的同时，脑海里情不自禁飘过当时师弟说的话。
他好像确实不太懂教徒弟。
还好是从第一步就出问题了，总比之后再出好，这般安慰了自己后，他心情平复下来。
“说不如做，我带你走一圈。”
傅长宁压下心中隐隐的，为什么师父方才表情看起来比她还迷茫的不安，“好。”
怀渊道君示意她探出一抹神识，他什么也未做，只是抓住她的手，傅长宁便觉出，一股巨大的近乎压制性的力量，死死地摁住了她的神识。
偏生它呈现出来时，还是极轻柔随意的。
像是一层薄得透明的月光纱，轻盈覆下，却令人口鼻窒息。
她的神识被带动，不像是自己的般，飞速在体内运转起来。
当初去寻鹿谷中青崖洞闭关，以及出关时投喂灵猴，见278、279章。
谢谢大家么么么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