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羲皇秘境(三):青铜雀台,异兽九婴......
这期间,她找到了一湾极特殊的泉水,和好几种四品到五品之间的灵果。
后者几乎是以十颗为起步的,生长得肆无忌惮,极为繁盛。偏偏这几种灵果在修仙界都极难培育,仅凭傅长宁肉眼,看不出这秘境当中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让它们生长得如此顺利。
思考再三,决定新加一个决定。
每到一个地方,挖一大片土回去研究。
这就不是单纯的储物袋能装得下的了,储物戒也不够用,有七叶雪灯在,傅长宁身上没有留太多储物戒的习惯,加上许多都是杀人后所得,不是自己的,基本都变卖出去了。
最后还是决定用七叶雪灯来装,划分区域。
清理七叶雪灯里的杂物的时候,问尺冷不丁问了句:“长宁,你有尝试过开启第二叶吗?”
傅长宁一愣。
问尺道:“我才想起来,按理说,你突破筑基了,是可以尝试下开启第二叶的。”
七叶雪灯并非是单独的一个空间,而是七片叶子,七个空间,傅长宁最开始认主时,修为尚低,只能开启第一叶,之后一人一尺也没想起过这回事。
但刚刚也许是福至心灵,问尺看着忙忙碌碌的傅长宁,忽而脑海里就浮现了这个念头。
傅长宁停下动作:“我试试。”
撩起袖子,七叶雪灯印记化形,一朵雪瓣青蕊,叶片如青翠的小灯笼的花,缓缓跌落于掌心。
筑基期的修为与神识轻易探入第二片叶子,仿佛与之陷入了无形的僵持。
约莫小半刻钟后,傅长宁摇头:“开启不了。”
“不应该啊。”问尺纳闷,如果都筑基了,还连第二叶都开启不了,那后边几叶得多高修为才能打开?
“先不急。”傅长宁道,“反正目前空间够用了。”
问尺下意识脱口而出:“倒不是急,就是刚刚脑海里突然迷迷糊糊划过个什么念头……”
“什么?”傅长宁问。
问尺懵了一下,懊恼:“想不起来了。”
边交谈着,傅长宁边继续前行。一人一尺又回忆了番,无果之后,傅长宁开始在附近寻找其他灵果与看起来材质特殊的土。
土没找到,倒是找到一种特殊的矿。
准确来说,傅长宁一开始是把它当成土来挖的,因为区别于整座山,这块地上的土,是紫色的,泥土间隐隐可见发光的沙砾晶体。
傅长宁踩上去第一脚,便感受到了一种如流沙般快速下沉的坠落感与强烈的吸力,施展身法,外加圈住了远处一棵树,方才得以脱身。
之后便打算收集一些泥土带回去。
谁知道表层的土都挖走后,底下竟然是一种分辨不出来品类的深紫色矿石,那些矿石如同镜子般,清晰剔透地反射出镜外的她,上边闪烁着星星点点,宛若大漠里流动的流沙,亦或是夜里无垠的星空。
在傅长宁靠近后,这些紫矿却又都变回了普通石头,方才所见,仿佛只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傅长宁拧着眉,神识在周围探索一圈,无果后,索性封闭了五感,使用素鬼睛明术。
片刻后,她身形消失在原地,快速追了上去。
——在周围草木的视角里,方才分明有一股流动的紫色气息,从旁边跑掉了!
素鬼睛明术,傅长宁至今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但毫无疑问,它属于筑基期里极特殊的法术,且只有木灵根修士能修习,能借助草木之心,洞察这世间一切神识与目力洞察不到的幽微。
微风拂过,细雨昨夜沾湿了花朵,几日前路过的牛拉下一团热气腾腾的粪便,又被时间与日照风干,这些寻常难以察觉,或是已经接近消失的残余声音、气味,在素鬼睛明术施展下,皆无所遁形。
傅长宁此刻便是顺着那些残余的痕迹,一路追踪。
但越是往深处,她步伐越渐渐慢了下来。
周围的苍黄气息越来越浓,将山野间的人重重包裹,沉重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响起。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危险!
青裳在空中划开猎猎的风声,发带被风扬起,碧色灵力在半空爆发,傅长宁借力反道而行,快速往山下行去。
然而一路狂奔数里,再抬头,周围依旧是苍黄气息密布,如迷雾般,将人重重环绕。
她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
山野间不知何时,彻底寂静了下来。
天黑了。
傅长宁握紧了手中长明灯,再回忆方才情形,分明一开始对这种无事发生仍是抱有警惕心的,然而不知何时,无论是她,还是问尺,都忘记了这一点。
到后来追逐紫气时,更是魔怔了般,一直往深处去。
事已至此,懊悔无益。傅长宁盯紧了迷雾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手中长明灯光亮更甚。
然而这当中并未出现什么,只是傅长宁再想使用素鬼睛明术也不行了,周围的草木仿佛被屏蔽在了感知之外,她再动用这个法术,就是个瞎子。
甚至于,神识中也发出阵阵光晕,并非用不了,而是有种过于曝光于日光下的感觉,一圈圈的,发着亮白,用久了甚至有种识海刺痛之感。
可现实中,周围分明是天阴尽日黯无光。
傅长宁心中防备更甚,待到听到婴啼声时,甚至有种尘埃落定,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一开始没理会这啼哭声,那声音调子便哭得越来越高,时而响起在她左侧,时而在右侧,时而去上空,最后甚至直接在她脑子里哭了起来。
傅长宁却仍不为所动,她拂去眉心虚汗,见没别的危险出现,直接顺着迷雾,往记忆中山下的方向前行。
婴啼声一时更大了,傅长宁只觉脑海一嗡,一股迷迷糊糊的念头促使她转了方向,向山深处走去。
但也只有一瞬,被朱离之火焚烧过的识海明净如琉璃,赤色火焰一闪而逝,她立刻清醒了下来。
此时距离她方才的位置,已经迈出去近十步。
傅长宁停在原地良久,目光在山下方向堆得越来越深,带着浓浓不详意味的苍黄气息上停留片刻,转身,仿佛被“迷住”了般,继续前行。
婴啼声一下变了,变成了咯咯的笑声。
不一会儿,又再次啼哭起来,二者来回切换。
不得不说,这声音在幽深的大山里回荡,极为诡异。
一直走了不知道多少里路,周围情形骤然一变,大山消失,一个形如青铜雀台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雀台周围共九个阶梯,可供上去,每个阶梯同样是九阶,每一阶上,都刻画着繁复的青铜符文,只是因为时日年久,符文生锈,变得极为模糊粗钝,摸上去,甚至能抹到一手的铜锈。
傅长宁擦干净手中锈迹,踏上了青铜雀台。
映入眼帘的是台下时从未出现过的九根立柱,将原本阶梯的位置取代,厚重的九根锁链一路蔓延,锁住了最中心的一副同样是青铜打造的巨大棺材。
傅长宁看着那棺材,原本假装凝重的神情,慢慢变成了愕然。
天河珠里,问尺同样发现了不对。
它飞到天河战场,看了远处那副破破烂烂的棺材形制一眼,又快速看向这青铜棺材,这两个除了大小和材质不同,制式分明一模一样!
按说棺材这东西其实不好分辨像不像,但这两副棺材都有个特殊点,寻常的棺材都是一头高一头低,一头宽一头窄的,讲究的是死人宅邸,效仿生前。
这两副棺材,却都是方方正正,两头没有任何差异,连一丝弧度都不见,在民间里,这不叫棺,而叫“口”里放着一个“人”,是为“囚”[1]。
偏偏在这样的情形下,它们还能做到两侧的斜纹别无二致,一眼望过去,自然是像极了。
傅长宁仿佛情不自禁向那棺材走近了一步,问尺一下着急起来,欲要出声,却见周围的藤蔓桃花快速生长抽条,开起新一轮的花来。
问尺一愣,这是它和傅长宁约定的记号,在不方便出声时。
傅长宁在阻止它。
既然知道人是清醒的,问尺就没再阻止,只是心里仍是焦躁极了。它努力回忆天河战场上那棺材的来历,却毫无印象,它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天河珠的了,一觉醒来,那棺材和那剑已经在那里了。
想到这,它立马去看棺材里的青昭剑。
这把剑毁于四年前,偶尔,问尺甚至会觉得,自从青昭剑毁,傅长宁连剑都很少练了,碧妆剑她虽然也喜欢,但总不像青昭那般亲近。
但傅长宁一直不曾提过,也没表现出不舍。
只是偶尔进来,会去天河战场坐一会儿,就坐在那口棺材上,也因此,对那口棺材的模样烂熟于心。
青昭剑此刻正静静躺在棺材里,上边的碎纹一如既往,整把剑除了还没彻底裂成十几块,已经和破铜烂铁差不多了。
但不知是不是问尺错觉,它突然感觉,剑身上似乎有轻微的灵光像小鱼一样在游动。
太浅淡了,但仍然逃不过它的眼睛。
问尺:!!
它想联系傅长宁,但又突然意识到,青昭剑已经认主,它有异动,傅长宁应该是第一个察觉的才是。
难怪她方才放弃抵抗,跟过来。
虽然更大原因应该是,想跑也跑不了。那浓雾不断收束,周围又像是鬼打墙,继续折腾,除了浪费心力,毫无意义。
天河珠外,傅长宁已经走近棺材。
最终,在三丈开外停下。
到这一步,她仿佛终于如梦初醒,与此同时,脑海中的婴啼声和咯咯笑声也消失了。
面前的青铜古棺中,传来轻微推动的声响。随着它的推动,周围九根锁链迸发出巨大灵光,仿佛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在阻止棺材的启动。
但最终,它仍然挪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从傅长宁的视角,只能看到里边漆黑的一片。换成神识,便是光亮一片,白茫茫,晃得人眼瞎。
一颗看起来只有成人脑袋大小,形似妖兽中的幼兽的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四面再次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你等得好苦!”
这声音并非一声声响起,而是一阵阵,宛若枉死的冤魂般,在空中来回穿梭,最后造成的是几十重声的效果,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幽寂,湿冷,寒意直直窜进人的骨子。
面前的姑娘仿佛也被冻到了,瑟缩了一下。
那幼兽的声音一下梗了起来,几乎又要啼哭:“你怎么一次比一次弱了?”
“你答应我的,真的还能做到吗?”
——做到吗?
——到吗?
——吗?
声音再次在雀台上三叠唱。
见傅长宁依旧没有理它,只是看起来又瑟缩了一点,声音顿了顿,变得恶狠狠起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吃掉!”
“它好像把人修认错了谁。”天河珠里,看到这一幕的惊梦开口,语气不确定道。
“不如将错就错,认下来?”
问尺没有开口,紧紧盯着傅长宁和这幼兽的一举一动。
傅长宁看起来停顿了很久,但其实只过去了几息,她开口:“什么约定?”
幼兽一下伤心起来,泫然欲泣,四面再次响起婴儿啼哭声,“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给你找宝物,你以后有本事了,就放我出去的!”
“我没印象了。”
傅长宁回得直白得让人一噎,幼兽的脑袋似乎有一瞬间的狂暴,长而狰狞的脖颈从它身下显化,很快消失,它又是那副毛茸茸的,嘤嘤嘤的形象。
“你忘了吗,你第一次来见我,是千年前。”
“我想杀你,你用你的天赋和能力说服了我,我帮你找到飞仪之精,你答应下次来,救我出去。”
“第二次来,则是两百年前,你夺舍了一副新身躯,等了八百多年的我本想直接咬死你,你再次说服了我,又让我帮你找了一份寒炁源体,一份太阴之精。”
“这已是你第三次来了。”
幼兽声音里的幽怨之气仿佛能化为实质。
“没本事救我就算了,你居然还想躲着我走。”
“你是不是不想践诺了?”最后一句,宛如雷霆,骤然炸响!
再不同于之前的哀怨,面前骤然浮现出九个庞大得遮天蔽日的脑袋,张口血盆大口,狰狞得天幕都仿佛要撕裂。
傅长宁猛地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天河珠,问尺与惊梦齐声道。
“上古异兽,九婴!
“快应下它!装成那个人,先稳住它再说! 问尺再顾不得那么多,急急传声。
它隐约猜到傅长宁是顾忌有漏洞,伪装很容易被发现,进一步引得它暴怒,可是现在的情形,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再不应下,九婴就要吃人了!
天河珠外,傅长宁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看见她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要违诺的意思,我只是记不起来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句话,仿佛有了安抚一切的效果,原本要捅破天的九头妖兽,一下安静了下来,虚影消失,重新变回毛茸茸的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问。
“真的吗?
傅长宁没有回答。
幼兽呼了口气,喜滋滋道:“那你这次要我帮你找什么?我知道神凰北麓,又孕育出了一片飞仪之精。
“还有鸢海,最近咕咚个不停,估计也是要冒出来新东西了。
“飞仪之精是?
“怎么问这个? 幼兽皱着眉头,“忘了,你不记得了,总之,是帮忙你们人修加快神通修行,缩短结丹结婴时的九劫的啦。
轻描淡写,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面前人的呼吸明显一重。
“想要吗?
九婴睁大两只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想。
“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在哪里。 九婴伸出来长长的脖子,它仿佛不再伪装了,当整只脑袋连带着九分之一的身躯露出来时,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一星半点方才幼兽形态的可爱无害,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惊吓与可怖。
“好。
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我把地图给你。
一片虚幻的地图飞出去,落到面前少女的掌心。
九婴笑眯眯,像是第无数次说出这一句话,“可是,你好像骗了我耶。
“你不是他。
声音骤然阴冷狰狞起来的那一刻。
磅礴的遮蔽天地的虚影再次出现,且这次较之之前,凝实了数倍不止。
伴随着少女未落下的,带着苦恼的下半句话。
“可是,你好像认错人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我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谁。
“这样你还要给我吗?
九婴愕然。
凝实的虚影如遇谶言,骤然溃散。
抱歉,来迟了三个小时TAT
[1]引自一点听说的民俗传言,但不用太当真,当戏说即可。
ps:九婴第一次提到是16章,七叶雪灯出场介绍。
pps:设置了一个抽奖,中秋开|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