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羲皇秘境(十五):湖上太阳,通天石壁......
如何寻找飞仪之精,这是个问题。
鉴于傅长宁提起,飞仪之精本来已被范家女子收走,是后来自己逃走了,两人姑且认为,飞仪之精具有一定灵性,能够进行简单的隐匿、逃逸,甚至于,自己择主。
再结合最开始是在那地下冰洞中发现它的,两人觉得,它回到熟悉的环境下可能最大,不一定是先前那处,但大抵也是寒冷的地下。
这方面田子君知道一个地方。
“就是我与慈空之前发生争斗那附近,有一片水域,水底便极寒凉,且底下不知是有特殊限制还是其他,抬头一片漆黑,常常走不到想要的地方。”
“说到这,子君你是如何被他暗算的?”魏佶问。
田子君也百般不解。
“我非常确定,那里的禁制是我来之后才破除的。我得到那朵花后,被追了一路才甩脱慈空,本想避免夜长梦多,趁早寻个地方炼化,谁知道那花刚入体就变了模样,没多久,慈空和他那同伙便出现了……”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遑论去除体内魔气。
“这样说那朵花不应该被动手脚。”魏佶道。
“正是。”若是有人比她更早动过禁制,田子君岂会毫无防备?
傅长宁听了,心中倒是有个猜测,可能是令牌的问题,毛、鳞、羽、介、蠃,五类,那个慈空大概是机缘巧合,令牌正好能够同那处的禁制对应,提前开启进去过,这才能设下埋伏。
不过这样一来,那慈空应该本身对羲皇秘境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然纯碰运气,不至于到这一步。
“咱们先过去那边吧,剩下的边走边谈。”
她开口道。
两人没有异议。
田子君还是伤患,坐的是魏佶的飞行法宝,他和傅长宁轮流操控,田子君负责指出方向。
路上两人又问了一些细节,傅长宁都一一答了。
和两人的积极不同,傅长宁对找到飞仪之精抱的希望不大,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在发现她们离地图上的鸢海越来越近时,变得古怪起来。
她没忍住确认:“师姐你说的水域,是一片极大的湖泊吗?”
“对。”田子君道,“湖上偶尔还有虹霞,和水鸟,落日的时候很好看,师妹是也去过吗?那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就是之前没发现什么,所以我才惦记着再去一趟,就算找不到飞仪之精,能发现点别的也是好的。”
傅长宁面上微笑着点头。
内心没忍住磨牙。
她就说,后来还纳闷,九婴居然有那么好,刚见面不久,就暴露给她两个重要消息,一个神凰山,一个鸢海。
按理说,就算是它眼中的将死之人,也绝不应该透露这么宝贵的消息才对。
原来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本身就容易找还显眼。
鸢海不说了,神凰山也是数一数二的打眼,傻子看到也知道这地方很特殊。
现在想来,若非她被困在九婴那里太久,可能本身自己都去过这两个地方了。
自然,能不能发现隐秘得另说。
想到这,她还是快速调节好心情,就当自己把前边耽误的时间补上,快速拉进度和其他人持平好了。
既然目的地就是鸢海,那正好去看看,九婴说的“鸢海里咕噜咕噜要冒出新东西了”,是真是假,别连这个也是编的。
严格来说,傅长宁也编了一堆东西骗九婴,她本就不亏心,此刻更是恨不得当时多动点歪脑筋,把它往沟里带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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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海确实是一片大得超出人想象的湖,且景色很美,湖水荡漾间,清渌澄澈。
当然它最大的特殊在于,湖上自带一个太阳。
行走在羲皇秘境时,大部分时候是看不见清晰的太阳的,只能感受到或强烈或微弱的日光。
这里的上空,却近乎垂直地停留着一个太阳,且只有在鸢海附近才能看见。
那些虹霞也是由此而来,云层与水面被日光不断折射,于半空形成包括虹霞在内,但不止虹霞的多重奇景,那些飞鸟偶尔会路过,停留在云霞流光之上,又被远处水面浮起的鱼惊动,展开翅翼,去进行今日的捕食作业。
除了没有鸢海这个名字里的“鸢”,这里一切平静,安好静谧得像不存在于尘世。
当然,这是在一众修士没有抵达前。
这些时日,平静被接连打破,已经有不少人,或御剑去云霞上,或避水深潜湖底,试图一探这里的奥妙。
更有甚者,试图飞去那湖上太阳上,一探究竟。
修士们不知道鸢海的名字,于是给它另外取了一个名,叫做落日湖。
这会儿落日湖边,依旧能远远看到一两个修士,手持矩尺和罗盘,在神神叨叨地比对着什么。
三人降落的地方离那有一段距离,察觉到彼此气息后,两边对望了一眼,而后互不干扰,各做各事。
田子君先带两人去看了她先前找到那朵花的地方,那处原本地界隐蔽,但因为禁制已经被破坏了个干净,眼下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傅长宁腰间挂着羲皇令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令牌开始闪烁熟悉的玄色灵光。
她不动声色抬手,用衣裙挡住。
她已经大致猜出来,上回面对冰洞中上古禁制的残余,令牌之所以会有反应,可能是因为,那里本就不是神凰山的禁制,而是九姮设下的禁制。
龙是鳞虫之主,她的令牌属鳞,自然能与之产生一定呼应。
所以这里,也是鳞类所属?
此处距离鸢海并不远,三人查看完后,很快回到湖边,一通商议后,傅长宁留在湖边陪田子君养伤,魏佶则前往上空,先去观察一下那虹霞和太阳有无异样。
小半个时辰后,魏佶回来,朝两人摇头。
“我试了下,最远可以离开这落日湖七里,再往外,便看不见这太阳和霞光了。除此之外,它们本身并无异样,我曾修习过几种霞晖类的采气诀,试了下也都是正常采集,与外边的朝霞晚霞并没有什么分别。”
田子君之前探查也是如此,因此并不意外,“我加快速度,再过两个时辰便下水。”
比起外边,她始终觉得,水下更可能有奇遇。
傅长宁和魏佶点头,各自调息,恢复状态。
一个半时辰后,三人手持避水珠,入了湖。
傅长宁用的避水珠,仍是爷爷当初留在七叶雪灯里那颗。
刚入水,魏佶便已经察觉不同:“师妹这颗避水珠,不知从何处得来,品质相当不错。”
他和田子君的已经是极上品的了,却也不如傅长宁这颗。
四面平静宁和如无物不说,重要的是,施法居然不会激起它任何波动。
要知道,练气时还好,到了筑基,水下斗法时,避水珠的波动时常会影响战况。
当然要是到了金丹,就没事了,金丹不用避水,普通水域对金丹而言,已经有如平地。
傅长宁没有回答,早在龙宫秘境那会儿,她就发现这点了。如今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五味杂陈的滋味。
实在无意多谈,便只是微笑。
倒是魏佶兴起,谈起了几个做避水珠做的最好的地方,一个是北洲的通宝商会分部,另一个是天河屿,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叫白鹭渊阁。
“相传白鹭渊阁从前是天河屿的产业,后来被割给了浮白殿,那手制珠技术也跟着传了过去。”
田子君也是北洲的,倒是知道第一个做得好的原因,只是,看魏佶正谈得兴起,便没有出言扫兴。
她心中也有些纳闷,先前伤重紧急时还不觉得,如今空下来便能发觉,这回碰见魏师兄,他话比从前多多了,做事主动性也强。
魏师兄从前倒不是不做,但明显更沉稳,不似现在。
这都是小节,她没再注意,“马上到底下了,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这湖底,很是不同。”
不用她说,傅长宁已经感受到,如三伏天里骤然饮下一口冰水,激灵似的寒意沁了上来。
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黑的视线,五感像被什么压制到了最低,神识亦难以探出三丈以外。
田子君道:“我当时在这湖底摸索了几个时辰,一直如鬼打墙般,在那一亩三分地打转。”
说话间,她见傅师妹闭上了眼睛,青色的灵光从她周身升起。
正要说些什么,忽而感受到了一股极奇异的注视。
像是来自这湖底的水草、藻类,偷偷睁开了眼,正窥视着她。
田子君身上汗毛竖起,“谁?!”
“师姐,是我。”
傅长宁睁开眼,青色流光从她乌黑的瞳孔底一闪而逝,之前的注视、被窥感已经消失。
田子君松了口气,旁边的魏佶也好奇道:“这是什么特殊法术吗?”
傅长宁不确定前些届的弟子学没学过这个,但先前九婴那句“明睛道术”多少有些令她在意,有心试探同门知道多少,便直说了。
“是从入门时的加试,一块五色石壁上,悟出来的法术。后来查了,说叫素鬼睛明术。”
两人皆是摇头,“没听过。”
傅长宁主要想问的其实是田子君,但无论田子君,还是她师父乙崖真人,两人其实都不主修木法。当初能拜入扶生道君名下,更多是缘分所致——乙崖真人曾经在外历练时,偶然得过扶生道君留下的机缘。
魏佶就更不懂木法了,倒是这五色石壁,他听说过。
“如果是一块专门参悟功法的通天石壁的话,那我应当知道是什么,那东西立在思无崖那块的云海当中,就是刚入内门,需要乘坐云鹤渡舟那片区域,但平时很难抵达,听说浮屠长老便常年宿在石壁附近。”
魏佶也是一次机缘巧合,被师父带去过。
他看向傅长宁的目光中有些异彩。
“那石壁上的法术,听说都是极古老的法术,本身并不好参悟。即便拿来给新入弟子考核,也顶多是考验一点悟性,师妹却能在那一两次间学会,天赋果真不凡。
从初见时,美貌柔弱但逞强要进秘境的小师妹,到之后一步步,再到现在,傅长宁带给他的印象,变化了太多太多。
傅长宁记下了思无崖云海,预备回去后看看,或者问下师父怀渊道君,剩下的则没有应。
“这个法术在这类环境下很有用,咱们继续往下走吧。
她重新施展素鬼睛明术,原本黑暗无光的湖底,在她眼里,或者说在这湖底草木眼里,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昏暗的光。
除此之外,还有水下轻微的灵气流动。
傅长宁提上长明灯,带路向前走去。
等她走出去好几步,魏佶仍没有动。
不得不说,少女青裙迤逦,背影蹁跹的样子,的确很美,配着浮浮沉沉于一旁、在水下泛着蓝色幽光的避水珠,清灵脱俗如神女,幽鬼。
神识同样感应到这一幕的田子君心想。
她很快跟上,始终维持在一丈之间,能清晰感应到彼此的距离。
先前的一些疑惑,好像有些得到解答了。
虽然田子君并不看好,但终归,这不是个适合在秘境里谈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