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重重联系:山谷隐居,雪山之灵......
夜色下的天定山,月光清薄,残雪遍地,苍雪蟒在前边爬行,两人在身后跟随。
傅长宁隐隐能猜到,刘三元应当是有话同她说,尤其在得知小何当时在矿洞中昏迷,是被刘三元救下的后。
面前的中年男人,在寒暄了一阵后,果然斟酌着开了口:“其实昨夜在矿洞中,我听见过前辈……”
刘三元是个话出口便不会后悔的人,他将当时的情形描述出,又道,“今日听诸位谈起,两位真人说,矿洞中有残余大阵和矿石导致的幻觉,致使山邪成形,我当时并未反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但正因为我也在,我很确定,自己和苍雪没受到影响,也不曾看见什么幻觉。”
傅长宁静静听完,忽而问了个问题。
“刘道友当时是从那处山谷下的矿洞吗?我记得外边有阵法,不知道友是如何进去的。”
刘三元点头:“确实是从那处,至于如何进去的……”
他看向身前的苍雪蟒。
苍雪蟒回头,朝他张了下蛇口。
刘三元便闭嘴了,不过傅长宁已经大致明白了,便不再问,她同刘三元说。
“山邪附体这一点应当无误,我当时确实陷入了一种着魔的状态,不过也要多亏了道友大叫提醒,又及时带走小何,不然我实在担心当时状态下的自己,伤到你们。”
刘三元原本想说的话便咽回去了。
他本是怀疑这当中不止这么简单,结合数日前酒楼所得谶语,竟隐隐生出了一种是否有人在针对眼前归元宗天才设局之感。
但傅长宁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便不好再提了。
最终只是叹了一声。
“前辈当时意识不清,自身状态极差,却还能想着去救凉山城一城百姓,可见心善,心善之人容易叫人利用,也盼前辈珍重自身,此后大道通达。”
他刘三元只是一介练气,终其一生可能也就如此了,这两日遭遇,已是奇遇。
面前人却不同,他由衷希望,身处高位的修仙大能里,能多有一些把凡人性命看得再重一些的。
傅长宁回了一礼:“当不得心善,道友能在那般危急时刻站出来救人,我们才应该真正感谢你。”
这说的是小何的事。
她们已经知道了,当时刘三元其实是在被人追杀,这才一路狼狈逃到了那里,藏身矿洞之中,这之后为了救人和提醒,却全然没顾忌外边敌人还在不在,直接便出来了。
这种义气之人,总是值得钦佩的,今日尤其以如沙对他最有好感,在她几番介绍下,其他人也多有结交之意。
小何话不多,但她瞧他态度,应当和这位恩人还算聊得来,也算多了个朋友。
刘三元连道不敢。
不过换旁的练气散修,面对这样一群天之骄子折节,多少会有些惶恐,他却不卑不亢,已是鲜明区别。
两人原计划将苍雪蟒送到天定山脉深处,人烟寻不见的地方,傅长宁还带上了苏二准备的阵盘,准备到时候布置一番——出发前,她同苏二、小何交代了这事。
整座天定山如今在苏二眼里,都有些邪门,不过她坚持要去,他也没法,只得道若第二天中午之前还没回,便派人去找她俩。
这般确定好的计划,却在中途,苍雪蟒自行转了向,且态度十分坚持,两人只好跟上。
越往前走,傅长宁越觉出几分熟悉,等到了跟前,果不其然,正是昨夜那处山谷。
只是山谷前的阵法已经重新合上,而苍雪蟒带两人走的也不是正门,而是另一头一个被钻出来的大洞,不知是狗洞蛇洞,还是别的什么,几丈长,里边漆黑,得佝偻着腰前行。
刘三元看起来有点尴尬,他自己是能接受的,但怕这位仙门天才不适应。
傅长宁却不觉得有什么,跟着苍雪蟒便进去了,比自己花时间费心思破阵强,同时也清楚,一人一蟒昨晚应该正是从这里进来的。
苍雪蟒自如地爬行,在夜色下布满杂草的山谷中,留下一路的压痕,朝竹屋深处的一线天去了。
两人很快跟上。
也是巧,苍雪蟒身躯不算胖,撑着石壁,从半空中往里挤,正好能通过这一线天。
两人侧着身子在底下,也能过去。
只是到了尽头后,却没有路了,只有一小块供站着的石板,面前便是深深的悬崖,石头掉下去都听不见声。
苍雪蟒撑在半空,正要继续蛄蛹,傅长宁扫出去的神识,忽而察觉了什么不对,“下边,是不是有一小处阵法的印记?”
刘三元正要过去查看,被她拦下,自己施展身法,掠了下去,伸手一摸,灵光散开,果不其然有个极隐晦的印记。
从山谷中,神识是扫不到的,过来后,一般人也很难察觉。苍雪蟒带路正是为了这个,见她自己发现,便卡那不动了,只冰蓝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冷冰冰地注视着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心怀歹意,要下杀手。
傅长宁对阵法称不上擅长,但基础的底子在。其实她当初选修选了不少符箓和阵法课,有相当多还没来得及学,眼下已经下定决心,若这回回去,一起补一补。现在,却得多费些心思,找到并破掉这阵法了。
刘三元也下了来,不过他对阵法更加不通,两个臭皮匠凑在一块,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找到思路,将真正的阵法引了出来。
随后,傅长宁察觉这里阵法灵力已经有些不足,可以一试,松了口气,直接选择暴力破了阵。
一个石门在面前缓缓旋开。
二人踏入,苍雪蟒随后也爬了下来。
里头是一处一丈见方的洞穴,放着蒲团,看起来应当是从前山谷隐居之人的修炼之所,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炉子,下边有火烧过的痕迹,炉子里有残余的药渣。
傅长宁捏起那药渣嗅了嗅,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药材,看起来起码过去几十年了。
她不太确定苍雪蟒带她来这的意图,苍雪蟒到了此地,似乎也安静地匍匐下来。
刘三元对它更熟悉,倒是从它放松下来的状态,隐隐觉察出什么:“苍雪你从前来过此处吗?”
苍雪蟒终于矜持地探了探头。
傅长宁心中隐隐冒出个什么念头,竹屋、药田、草药、煎过药的炉子……
此地很像一个医修的住处。
但这猜测太异想天开,见苍雪蟒缓慢朝她爬来,似要表达什么,事到临头,她居然反而忐忑起来,有些焦灼地退后了一步,结果正好踩在蒲团上,一道神念从中飞出。
是温和苍老的老人,语气随和。
“哪位道友临了贱地?莫要碰我那蒲团,当初织它也废了不少功夫,便留在此处吧。”
刘三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面前一路下来,都称得上从容淡定的归元宗年轻天才,那一瞬,静在了原地,接着,身躯仿佛长久地伫立在了那里。
她身形板正,连晃也没晃,头发丝都不动,但不知为何,就是给刘三元一种强烈的悲怆气息迎面而来。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连忙寻了个借口出去,顺带拉走了还好奇探头的苍雪蟒。
等一人一蟒都消失,傅长宁终于缓缓坐了下来,裙摆散开,便那样蹲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熟悉的声音重复响起。
她全然没有反应。
只青昭剑出现在手中,被悄然握紧。
天河珠中,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问尺和惊梦同样安静了下来。
其实问尺已经记不得那道声音了,似乎上次听到,还是许多许多年前,在那桃林深处的地下,但它依旧从傅长宁的反应第一时间看出,那是傅成。
实则这两日,它已经要焦虑疯了,尤其在傅长宁昨夜突然失联时。只是出来后情况紧急,傅长宁根本没时间同它们细说,随后又是昏迷,一直到下午同苏二和小何聊完分开,才有空回天河珠。
问尺情绪十分激动,觉得这事肯定有问题,尤其想到小何说的,连婵的死会带来的后果,更是后怕不已。
惊梦在这种时候一向比它冷静一下,同时,它也更熟悉幻境,所以,提出了一个关键而尖锐的问题。
“两次都是矿妖,都有相似的祭坛和巨鲸壁画,就算当真有山邪影响,或是有人存心,人修掌心那颗蓝痣也绝对有问题。”
“那些鲸凭什么将自己的情绪和记忆附着在你身上?明知会引你失控,依旧如此,那不就是想操纵你,非蠢即坏。”
难得从惊梦口中听到这个词,不过它的共情确实从来只在草木妖物身上,对飞禽走兽游鱼无感。
问尺想的尚且是,傅长宁同那些巨鲸的联系,尤其是随后从她口中得知,当时灵根树的异样,并怀疑水灵根纯度可能有所增长后。
它直接上来就说人家非蠢即坏。
傅长宁当时并未反驳它们的任何一种说法,只是静静在天河珠里坐了许久,一直到沈爱池等人到了,方才出去。
好不容易展颜的人,而今又再次陷入沉寂了。
这次看起来是新的冲击,但又好像并非全然没有一丝半缕的联系。
怎么就这么巧,傅成曾经的隐居之处,就在这里呢?
傅长宁曾经在白家踏星楼,见过和道经被放在一起,离得不远的赝品知返剑。
再想到那个两次镇压九婴,从它手中问出先天道炁消息,疑似傅成的人,分别在千年前和两百年前出现。
联想到那位同样活跃在千年前的知返剑主人身上,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她当时为此甚至去试探了泽明道君,却得到了相反的答案。
那是个从性情喜好,到为人,和傅成没有半分相似的人。
也和九婴口中的人并不同。
也许本就是两个人,也许是伪装,也许九婴说谎,谁也说不清背后的缘故,但总归,这件事不了了之。而今,现实却把问题再次摆在了面前。
傅成的隐居之所,出现在这里,而这是哪里?是和曾经的彩里山脉一样,出现过巨鲸壁画和祭坛,与水灵根,与鲸鲲息息相关的地方。
众所周知,那个人才是水灵根。
彩里山脉是天河屿的地盘。
天河屿的镇宗神兽甚至就是北冥鲲。
而傅成是什么?
他是一介散修,木灵根,学医的。
怎么就那么巧,一个学医的散修,一次两次三次的,总能和水灵根,和一些敏感的东西撞上,竹屋里甚至还有能通向那处的矿洞?
这是一瞬间掠过问尺心中的疑问,但它知道,外边山洞中的傅长宁,远有比它更复杂,悲喜交加的情绪。
傅成是何时离世的?
她七岁。
至今已经十七年,总共只再听见两回至亲声音。
而留给她的时间也并不多了,这是道触及和拿开蒲团便会响起的神念,但终归有限度,在重复了数十遍后,神念悄然溃散。
洞中再次恢复寂静。
傅长宁依旧很久很久没有动。
问尺和惊梦不太确定过去了多久,好像极为漫长,又好像只有片刻,那道身影终于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在整个山洞中搜查了一遍,确认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或是神念,起身离开。
刘三元已经在山谷中等候了快一个时辰。
他并未靠近一线天那一侧,只是静静待着,直到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来,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
“前辈。”
傅长宁朝他点头,“不好意思,让道友久等。”
刘三元岂会在意这些,他将不知何时已经攀到一旁树上去玩的苍雪蟒叫回来,道。
“前辈,方才我与苍雪聊了聊,从它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它为何知道此处。”
简单来说,苍雪蟒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猎杀,或有人捉它做灵宠,在许久之前的某次,它也经历过相似的事,在逃亡过程中,机缘巧合入了山谷。
后来才知道,是谷中主人开放了阵法,有意放它进去躲难。
从此苍雪蟒就偶尔来谷中瞧一瞧,还进过那个人修炼的山洞,它还不爱走正门,自己钻了一条长长的蛇洞,那人也由它。
它对傅长宁之所以感到好奇,便是因为,傅长宁身上的部分气息,和那人很像,想带她来瞧一瞧。
但这里确实已经不剩下什么了,那人消失后,苍雪蟒进不去山洞,渐渐的也不爱来了,只剩下满山谷的荒草杂树,越来越蓊郁葱茏。
苍雪算是极有灵性的,但人与妖兽,到底还是不好沟通,若想得到什么具体信息,得一次次去问,确定它真的听懂了,再根据它的反应修改判断。
因此刘三元也只问出这么多,连具体那人出现在多少年前,都没问出来——不管他提多少年,苍雪都没反应,他后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妖兽对时间的感知极慢,怕不是它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面前的归元宗天才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辛苦道友帮我问。也辛苦苍雪。”
“谢谢你带我来。”她声音轻得像一吹即散,伸手又摸了摸苍雪蟒的蓝色鳞片,手很滑,很冰凉。
苍雪蟒蛇瞳静静望着她,像是达成了使命,等她摸完,便退到一旁去了。
傅长宁随后又去看了竹屋,几间竹屋同样空空荡荡,显然人离开之前,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收拾,于是没留下任何东西。
那些药田里的低阶药草,也更像是种子散落后,自行野蛮生长的。
她最后没有去碰那些药草,和刘三元、苍雪蟒一道,从蛇洞离开了这处静谧的山谷。
只走前,静静回望了片刻全景。
随后头也不回,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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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要再送苍雪蟒回深山,它没有拒绝,且同样有自己想去的去处。
两人一蟒加快速度,到了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极高的山,深处的雪洞。
雪洞中有一道凶厉的二阶妖兽的气息,两人等了片刻,才见一只豺狼从中掠出,张口便朝苍雪蟒扑来。
苍雪蟒简直要被气懵了,随后便是凶性大起,蛇躯高高扬起,同样要朝它扑去。
被傅长宁拦下,花了不到百息,解决了这只豺狼妖。两人一蟒进了雪洞,苍雪蟒的动作在进洞后悄然加快,没多久,身躯已经丝滑顺畅地往一根硕大的冰棱上一盘,整条蟒都像放松了下来。
傅长宁观察了一下这雪洞的环境,发现四周有不少残余的旧蛇蜕,推测这里应当是苍雪蟒从前的住处,后来被那只豺狼霸占了。
苍雪蟒还是很机灵的,知道从前打不过,所以一直没想过回来,这次带了一个筑基,立马想起自己老窝了。
只是,它非常嫌弃洞中那些没被完全吃干净,剩下半边身体,已经发臭的兽尸,两人干脆帮它清理了出去,又用清洁术打扫了一遍,去除了豺狼的气息。
苍雪蟒这次终于满意了。
两人也准备离开了。
刘三元看起来有些想叹气,走时十步三回头,苍雪蟒也有点探头探脑的。
这次,是傅长宁选择了主动出去,在外等候,成全这对生死之交最后的分别。
半刻钟后,刘三元出来。
“前辈,我们走吧。”
苍雪蟒是天定山的雪山之灵,雪山深处,才是它的归宿。
只希望它以后不要再碰见想捕杀它的人族了。
傅长宁已经趁这个时间,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闻言点头。
回到坍塌的凉山城前,苏二和小何居然没休息,一直在灵舟外等候,傅长宁连忙上前。
两人冲刘三元问候,随即小何送刘三元回房,苏秉辰则留了下来,“如何?”
傅长宁摇头:“什么也没发生。”
没错,这次上山,也有想再试探一下的意思,所以苏二才会不赞同,不过从结果来看,平静无波。
昨夜的惊魂迷乱,倒真像一场意外了。
苏秉辰松了口气,“那回去休息吧。”
傅长宁回了舱房,是之前昏迷时候住的那间,握着青昭剑,静坐了一夜,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凉山城百姓以及本地赌石势力,已经彻底敲定,不搬,就在这附近另外找个地方建镇,重启凉山镇。
同时各势力也会负责出一部分灵石和人力,不把压力都堆到群英大会官方和问天宗身上。
桥山宗弟子负责去勘测地形,看哪里适合,一个姓尹的中年人,点头哈腰,积极地要将家财贡献出来,给凉山镇重建。
冯耀回来的时候说:“那姓尹的中年人,正是霜雪明暗盘卷款的受害者,他儿子把他全部的资产都给赌尽了,一夜白头,也许是知道东西可能没法全拿回来,干脆都捐了,博一个好名声,剩下的就看大会这边能拿回来多少了。”
冯耀已经知道了当日仙宫宴的约定,懊悔自己当时提前离场,没在,虽然也心动想参加,但事后说,到底氛围不同了。
这让他对原本犹豫的事,更加下定了几分决心,只是目前依旧没有表露,这两日也会帮高绍一些忙。
高家是问天宗第一显赫,有三位元婴,对比起来,冯家要差上许多,也比不上另外一家张家。
不过这次群英大会的事,是高家一力主张的,张家没参与进来,因而家里只要他和兄长跟着高绍,哪怕冯永年纪其实比高绍还大一截,实力也并不弱于他。
许是想法变了,如今再看这当中的许多事,都让冯耀感到轻微的不适,于是便越发胳膊肘往外拐,只要闲下来,就找沈爱池、付婴之这头来说话。
高绍对他和这些人拉近关系,倒是很满意,非但没意见,还主动叫他少忙点。
这会儿,沈爱池便道:“那霜雪明那头,到底怎么说的?”
其他人也都好奇。
付婴之倒是少见的并不搭话。
冯耀道:“消息昨天下午才汇报上去呢,昨夜连夜来的人,不过霜雪明反应倒是很快,不等人上门来查,已经主动将那宁二和手下作孽的,一并交了出来。不过这里边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你们知道是谁不?”
“别打哑迷。”
付婴之突然开口,语气听起来有点烦躁。
冯耀看了她一眼,道,“是练气赛第二的张凡。这件事和他有关,据宁二所说,整个局都是他设下的,灵石也是他拿了大头,后来杀人灭口的也是他。不过张凡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听闻昨夜流星坠落时,他和他那师妹都在山上,现在他那师妹已经回来了,他却没有,所以我们现在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苏秉辰好不容易忙完过来,听到这句,腹诽天王老子死了,那货都不一定会死。
面上则道,“今日要去清理凉山城残骸了,看看还有哪些能用的东西,这事不能叫普通百姓去,你们感兴趣吗?想帮忙的话,可以一起去挪点东西,会发放专门的储物袋。”
通宝商会这次不代表官方,而是代表本土势力,协助官方,实则也差不多了,苏秉辰被分到的就是这块的任务。
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同意了。
凉山城的空中悬道和游洞甚至都还没消失,让人望到一眼能想起它昔日的盛况,不过低头,只剩下眼前的废墟。
来帮忙的弟子意外的多,除了昨夜已经连夜坐灵舟回去,和在灵舟里待着修炼不出来的,剩下的都没太好意思坐那看着。
沈爱池原本负责的是管理桥山宗那边,但这个活儿被高绍叫人接过去了,她乐得轻松,之前闲得都跑去聊天了,这会儿也跟着来帮忙。
御剑行走在坍塌的山城之间,红衣明艳利落,剑气纵横,倒叫远处的不少孩童发出了惊叹的“哇”声。
沈爱池负责的正好是原霜雪明那两层,不过这地方有霜雪明自己的人清理,她只搜集旁的,搜了一会儿,被一人直面撞上,那人生得皮囊倒是不错,一身黄衣,脸色却极难看,行色匆匆地离去了。
沈爱池倒没生气,但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隔了会儿,又见一抹身影,在眼尾余光处消失。
等等,那地方方才有人吗?
沈爱池狐疑地走过去一瞧,原地没留下任何气息,但满地的坍塌残片和碎石里,有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精致香囊,静静躺在那里。
她打开一瞧,里边是一把极小的玉剑,上边刻着两个字。
“见瑜 。
沈爱池的目光,忽而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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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南云脑海中重复着方才那人说的话,神色铁青。
他没想到,这小杂种会知道他那么深的隐秘。
还用上次他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威胁他。
那冷淡毫无情绪的语调似乎犹在耳侧。
“当事人此刻就在此地,她知道自己当日神通反噬,身受重伤,是因为你那一声乱喊吗?她的师门知道吗?你莫不是以为,闻人重岭在归元宗面前,会选择保你。
闻人南云当日观赛时,喊出那一声本是无意,但出声后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修炼的功法特殊,吐字凝息无声,见无人发现,立马离开了。
却不知,这小杂种从何处得知的,消息灵通成这样,叫闻人南云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威胁。
还有宁大宁二的事,想到他就面色难看。
二选一难题抛出去,本是想为难一下小杂种,宁大他不会杀,但得罪人的事,叫小杂种来做,埋下这一颗钉子,以后宁大升上去了,始终会记得,是谁把他弟弟交出去的。
谁知小杂种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直接收服了宁大,叫宁大没有二话,心甘情愿地交出了弟弟。
赶在群英大会官方上门前,将一切证据整理清楚,交了上去,坊里的东西也都挪走,切割得干干净净。
闻人南云昨夜见他时,还在耀武扬威,今晨便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打着坊里还有他的东西上门找茬,小杂种直接不装了,对着他就是几通威胁。
想到这,他心头怒火简直压不住。
已经有了重光叔,究竟为何要接这人回来?
二十几岁的筑基很强吗,重光叔当初回本家,筑基时不过十六,怎么不比一个混了姬氏凡人杂血的杂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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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爱池在纠结很久后,还是选择将这枚锦囊带给了傅长宁。
傅长宁在底下几层清扫,她动作利索,做事专注,但不知为何,一直到沈爱池到她跟前才反应过来。
等收到锦囊和里边的玉剑,更是不明所以。
“是小池你要送给我的吗?
特意雕刻成剑,还用上了她当初的假名。
沈爱池:“……我倒是想。
但还真不是。
她把刚发生不久的事说了,“是你认识的人不?你别是哪次外出,还用了见瑜的名字,不小心招惹了谁的芳心。对了,我没看清男女。
傅长宁:“……
“东西交给你,我不管了。
沈爱池跑了。
留下傅长宁拿着玉剑,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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