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西洲妖祸:切割原石，抉择代价......

傅长宁说学便真的去学了，每日除了去帮忙，剩下的时间便是找刘师傅，请教如何切割原石。

这东西主要考验一个经验和手感，再就是下手得稳，傅长宁用了许多废石来练习，不过几日，已经有模有样，赶在白玉京拍卖开始前，尝试切那块石头。

没叫人陪，习惯了后，会发现，切割和打磨原石是一个非常能叫人静下心来的过程。

一点点切割，不断改换切点，用工具打磨边角，那些粉屑落在手上、身上、地上，被风吹散开，原本灰扑扑的石头，一点点呈现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专注的过程，亦是一点点收敛心神的过程。

她察觉，她内心的戾气，在一点点消散。

那可能是一股连问尺，甚至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戾气，来自那个混沌迷乱的夜晚，也来自那没能斩出的一剑。

具体来源是巨鲸还是自己，已经分辨不清，但当傅长宁将这块矿石上的粉末尽数吹散，用水擦洗净，那些情绪已经干干净净散了。

她心境平和地感受着，这块切割下来只有原本三分之一大小的石头内传来的，对水灵根的吸引力。

红光已经不操纵铠甲了，只在旁边上上下下地飞舞，看着。

龙女月夜卷轴同样在闪烁着灵光。

因为它的缘故，傅长宁曾经想过，这块石头是不是和龙族或者壬水有关。

但此刻看到，反而觉得不像了，这是一块意外清透的不规则玄黑色水晶，内中一览无余，像有无数环状水浪定格在其中，但仍不影响它的清透，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

她此前借阅了通宝商会凉山城这边的矿石种类记录，再结合自己所知的，有和这水晶生得像的，但万分确信，不是同一个东西。

问尺和惊梦也没瞧出来，红光倒是一直围着转，但问它，从朦朦胧胧的意识看，也不清楚是什么。

傅长宁便先谨慎地收了起来，打算回去问问师父。

以防万一，用了云水蕴华包裹，这是一种极其柔和的水系灵物，可拿来修炼，同时本身无害，不会对其他东西造成影响。

她出了天河珠，这几日里，凉山镇已经慢慢建起来了，桥山宗的弟子拿钱办事，修得又快又好，百姓陆陆续续有了住处，各势力也在驻扎处挂上了自己的匾额。

只是东西仍未搬过去就是了，安排了人值守，有事依旧得回废墟灵舟这边办。山上的东西也清空了大半，此刻望去，只能望见一片石头和建筑废墟。

傅长宁朝原先的山心赌坊处奔去，这里已经彻底塌了，几乎认不出原来的门和路。

出乎意料的是，高处有个人。

鱼羽生。

他坐在一块陡峭的石壁上，傅长宁记得，那是原先因为长得很像小女孩，被称作幺妹巷的那块地方，现在山石已经塌了一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块。

青年望着断缺的山岳，不知道在想什么，某一刻，周身气息忽而便冷了一些，蓝白色剑在他身下划过一道弧线，人已消失在废墟当中。

傅长宁御剑而来，两人远远交错而过。

傅长宁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日她从矿洞中下来，眼前血流不止，神识也难以探出，那些嘈杂的声音带给她的刺激和干扰太大，让她只能勉强保持理智，专注做想做的事，却没余力去思考其他。

但其实，藤蔓绑住其中几个人，扔出去时，她隐隐有察觉到过异样。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和其他人不太相同。

只是此刻回来查看，多少有些晚了。倒是有几个洞门没被完全阻塞，傅长宁简单清理了一下碎石，神识探入，里边能容纳的空间已经极小，望起来漆黑一片，烟尘气很重。

藤蔓随着她的动作，自发从这些缝隙中往里钻，没找到什么线索，倒是发现了里头一些死角还压着一些生命力顽强，没死透的杂草。

这对她是个好消息，傅长宁施展素鬼睛明术，借助这些杂草，观察整片幽暗的山心，那些来来往往留下的气味，形、色、声。

在双眸灵机探查当中，这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但素鬼睛明术下，很快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藤蔓费力地挤了进去，从石块下，扒拉住那片灰黑色的羽毛。

十息后，它出现在了傅长宁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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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要我们打听的那个人，今天回来了。”

中午快饭点的时候，逍遥阁两个弟子，悄悄跑了过来，小声耳语。

“听那几个练气弟子说，他这些天都不在，好像是自从那个拍卖会的晚上，就有事出去忙了。”

如沙听完点头，又道辛苦他们了，拜托两人别把这事说出去。

她平日行事很少有师姐的架子，除了修行，其余时候，几人是当同龄人相处的，师妹有些不解，便直接问了，“师姐打听这个做什么呀？”

“长宁离得太远了，我想把他，作为下一步修行的目标，挑个时间找他切磋。”

如沙信口找了个理由。

师弟师妹：“！”

师姐好有勇气。

再怎么说，那也是筑基赛前三十。

不过想到师姐这么多年来不俗的天赋，他们又觉得，也不是不行，那位傅师姐确实太超前了点，这位努努力，没准有希望呢，切磋一下，学点战斗技巧也行。

等师弟师妹离开，如沙慢慢停下了清扫的动作。

她因为修炼的土灵根功法，主沙之一道，这些天大多在镇里给桥山宗弟子帮忙，有些事，便交给两位师弟师妹在盯着。

鱼羽生回来了吗？

这个从第一次出现，便叫她愕然的人，如沙本已经接受他的出现。

毕竟这一世在部分人的蝴蝶效应下，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很多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也许都会造成不一样的发展。

无论是傅长宁，苏何，还是他。

但随后的凉山城惊变，分明昭示着，既定的走向根本没有变，上一世可能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才会导致后来那样的关系发展。

却又在她灰心之余，送来了刘三元，这才是真正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节点的人。

结合最后并未造成影响和损失，说明应当还是不一样的。

那鱼羽生的骤然消失与出现，便十分可疑了，还正好是在拍卖会那一夜，他与这一切，当真没有关系吗？

如沙将东西收拾好，去找傅长宁。

还没找到傅长宁，先撞见了刘三元。

这个在众人面前，一向称得上仗义仁厚的老实散修，此刻神色并不温厚。

他面前跪了一男一女，可能因为布了隔音阵法，听不清里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这对男女在互相指责，哭诉，以及磕头。

刘三元静静听完了，只张口说了一句话。

两人神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刘三元没有拦他们，只望着两人远去。

隔了会儿，两人在发饭的地方再见，此人已经不见方才的威势与锋芒，依旧是前两日，踏实得甚至有点憨厚的中年人，见到谁都拱手喊前辈。

如沙意识到，后期形容刘三元的话并非假话，此人只是仗义疏财，对弱者有一颗仁心，但本质还是老油条，极会看眼色，也会说场面话，他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

她找到傅长宁时，傅长宁正在翻一本书，见到她来，将书合上了，起身，“忙完了吗？”

“对，来找你一起吃饭。”

如沙喜欢尝各种美食，筑基后这点也没变，傅长宁偶尔也有点口腹之欲，不过很少，不吃也行，但这几天如沙时不时拉着她一起去，她也就跟着蹭饭了。

问天宗的伙食意外的不错，这点沈爱池也说过，顺带表达了下九玄剑宗的伙食有多差，傅长宁当时就被两人说得，有点怀念天街小会上意娘的饭馆了。

两人说说笑笑着过去，傅长宁察觉，如沙这两天比先前大赛时要开朗很多，也为她高兴，只是她仍在想那根羽毛的事，方才她已经快速翻阅了许多黑色鸟类妖兽的记载，并没有特别像的。

一直到坐下，不远处，一桌人在讨论西洲商队的事。

“那几支和本地势力合作的西洲商队，一直在催交尾款，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能缓缓吗？”

“方才你们看到他们没，一个个生得精瘦，又黢黑，眼睛和彩色玻璃珠子似的。”

“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一部分吧，不过有钱是真的，穿的戴的那些，就差直接在身上写着富贵人家了，真不怕被抢啊。”

那几人声量不大，但两人离得近，又耳聪目明，每句都听得清楚。

傅长宁吃饭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如沙则更大胆活泼一些，直接便过去坐下了，聊了几句，回来道，“看来那什么白玉京拍卖这两天就要开始了，那边确实一直在催。”

这个拍卖，还是傅长宁三人同他们说的，邀请了一行人一起去。

傅长宁缓缓点头，她感觉自己快想到了什么漏掉的地方。

而面前，如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说起西洲的商队，听说那边还混着很多妖族，长宁，你说这次会有妖族跟着混进来，看群英大会的热闹吗？”

傅长宁抬头。

她想到自己遗漏掉什么了。

两人的目光对视。

如沙眼底，近乎琉璃般透明的黛青色泽，在这一刻似乎又在闪烁。

但并未像多年前那样一闪而逝，而是越来越亮。

傅长宁起初以为这是一种发动法术的预兆，或者像白露那样，与天衍一脉有关的预测天机。

她考虑着如沙说这话的意图，她知道多少，是不是在试图提醒她。

直到如沙眼前骤然一黑。

“长宁……？”

傅长宁扶住了她，喊她的名字。

如沙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喊，“长宁？

傅长宁把她捞起来，迅速消失在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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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沙失去了五感，神识也无法探出。

本地的医修语气很责怪地说，是她自己自行封闭五感，出了岔子，说知道有些人，会觉得封闭五感后更好进行冥想和法术修炼，但真的不能这么乱来。

因为就在刚刚，如沙话也没办法说了，张口，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色也慢慢发木，似乎肌肉变得无法动弹。

医修说这是封闭五感时间过长的后遗症，给她开了药，疏通了经脉，要她回去缓一缓，几个时辰后应该就会好。

傅长宁没有回去，找医修借了个地方，就这样一直守着。

这个时间比想象中更漫长，久到她又去请了两次医修，在医修逐渐生出的不耐下，加了三倍诊金，才答应陪她一起等着，中途一直帮忙梳理经脉，防止身体过僵。

十二个时辰后，如沙手指终于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她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先迎来了一个温热的拥抱。

“谢谢，但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有些话不好说，也不能说。

“那就不要说了。

其实并没有打算说，只是想旁敲侧击暗示一下的如沙，慢吞吞眨了眨眼。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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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啊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