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7章 矛盾的完美！

她的肌肤白皙剔透，仿佛泛着柔光，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发间点缀着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

她的面容，集合了世间所有对“美”的想象，纯净，妩媚，圣洁，妖艳……种种矛盾的特质在她脸上完美融合，达到了一种超越人类想象的极致。

然而，与这极致美丽形成恐怖对比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眼睛，不再是张煜记忆中的清澈明亮，也不是“冰冷圣母”的绝对漠然，而是一种……空洞的，仿佛在注视着另一个维度的，虚无。

她静静地站在光束中，如同一个被精心打造出来、用于展示的完美人偶，对周围震耳的音乐、狂热的欢呼、以及无数或惊艳或痴迷的目光，毫无反应。

舞池中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凡俗的美丽震慑住了。

张煜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看着她，那个他曾经倾注了所有少年情愫的女孩，那个后来成为他噩梦根源的存在，此刻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这个虚假的情人节舞会上。

这……是“她”的示威？还是另一个陷阱？

温馨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越过了所有人，精准地、空洞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张煜身上。

她没有笑，没有表情，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

看，这就是我为你……为你们所有人，创造的世界。

美丽吗？

虚假吗？

而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音乐再次轰鸣，灯光疯狂闪烁，舞池重新陷入狂热的漩涡。温馨的身影，在光束中缓缓淡去，如同一个短暂的幻梦。

但张煜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她”的宣告。

情人节甜蜜的表象之下，冰冷的獠牙，已然露出。

张煜站在原地，舞池的喧嚣仿佛离他无比遥远。他摸了摸口袋，那里，王亮的瑞士军刀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找回了一丝现实感。

夜色渐深，狂欢仍在继续。

但张煜知道，属于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九日，星期三，夜。

张煜离开了那间充满沉重告别气息的宿舍，每一步都踏在心脏沉闷的鼓点上。

走廊的声控灯因他的脚步声而亮起，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身前几步的黑暗，却将身后的影子拉得漫长而扭曲，如同紧紧相随的鬼魅。

兄弟们的目光，那些混杂着担忧、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印在他的背上，沉甸甸的。

他没有直接前往旧图书馆，而是先绕道去了校医院。

黄莺还在那里，在朱莓的掌控之下。

任斌的纸条指向旧图书馆地下，但张煜无法确定那是否是唯一的战场，或者，那根本就是一个引他入瓮的陷阱。

他需要确认黄莺的情况，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夜色中的校医院比白天更加阴森，白色的墙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大多数窗户都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个值班室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他避开正门，再次绕到侧面那条僻静的走廊，靠近那扇标着“器械室”的门。

门依旧紧闭着，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死寂得令人心慌。他尝试着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锁得很牢。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黄莺还在里面吗？她怎么样了？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门缝，全力催动那因g-013血清而增强的感官。

起初，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极远之处的……啜泣声？

不，更像是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规律而粘稠。

还有……一种细微的、仿佛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夹杂着断续的、扭曲的电流杂音。

没有黄莺挣扎的声音，没有朱莓那令人作呕的调笑。

这种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不安。

他不敢久留，强迫自己离开。黄莺的处境无疑极其危险，但眼下，他必须先去旧图书馆。如果那里真的是“网络中心”，如果能对“她”造成威胁，或许能迫使“她”放松对黄莺的控制。

他转身融入夜色，朝着校园深处那片被遗忘的区域快步走去。

寒风掠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越是靠近旧图书馆，周围的环境就越是显现出一种异常的“衰败”感。

路边的杂草似乎比其他地方枯萎得更快，墙壁上的爬藤植物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泽，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快速抽离。

终于，那栋被厚重藤蔓几乎完全吞噬的废弃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它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沉默地张开着那道他曾和黄莺一起进入过的侧门缝隙，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子时未到，但张煜没有丝毫犹豫。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和温阳给的手电筒，侧身钻进了那片充满霉味和尘土的黑暗。

“嘎吱——”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建筑物内部回荡，显得格外突兀。手电筒冷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蛛网和废弃书架的大厅。灰尘在手电光中狂舞，仿佛被惊扰的幽灵。

与上次和黄莺一起来时相比，这里似乎……更“旧”了。

不是时间流逝带来的陈旧，而是一种仿佛加速腐朽的诡异感。

一些原本还算完整的书架此刻已经坍塌，地上的灰尘厚得能留下清晰的脚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更浓烈的、类似于金属锈蚀和有机物腐败混合的怪味。

他没有停留，凭借着记忆，径直朝着大厅深处那条通往地下室的黑暗走廊走去。任斌纸条上提到的“地下”，显然就是指那里。

走廊比记忆中更加狭窄和压抑，墙壁上的霉斑如同扩散的皮肤病，那些诡异的、类似神经束的涂鸦也更加密集和扭曲，在手电光下仿佛在缓缓蠕动。

脚下的台阶布满湿滑的苔藓，需要格外小心。

越往下走，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意识波动就越发清晰强烈，与他体内的g-013力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和排斥。

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温馨的微笑，陈琛的眼泪，黄莺的决绝，兄弟们的面孔……这些画面扭曲交织，试图干扰他的心神。

【错误……冗余……接近……】

【威胁等级……提升……】

【防御机制……启动……】

断断续续的、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病毒般试图侵入他的意识。张煜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抵抗着。他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终于，台阶到了尽头。前方是那扇厚重的、通往地下储藏室的铁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浓郁的幽绿色光芒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生物质腐败和冰冷能量的气息。

张煜深吸一口气，将王岩给他的那张写着频率干扰公式的纸条紧紧攥在左手，右手握紧了瑞士军刀，用刀尖轻轻推开了铁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眼前的景象，与他上次和黄莺所见，已然天差地别！

那个由废弃医疗器械和发光神经束构成的、类似祭坛的结构，此刻已经彻底“活化”了！

无数粗细不一的、如同活体血管般的银白色神经束从四面八方墙壁的涂鸦中延伸出来，缠绕、包裹着那些仪器，构成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仿佛某种生物大脑核心般的结构！

这个结构的中心，不再是空着的人形凹槽，而是被一团剧烈搏动着的、由纯粹银色数据和暗红色血肉能量混合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光卵”所占据！

而那些 smaller 的“茧”，数量似乎减少了，但剩下的几个，此刻正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着，表面的生物薄膜几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被压缩、扭曲的人形光影——他看到了温阳痛苦的脸，王亮咆哮的神情，陈琛绝望的眼神，甚至还有……他自己挣扎的虚影！他们的意识碎片，正在被疯狂地抽取、分析，化为滋养中央那“光卵”的养料！

整个地下空间充斥着一种低频的、仿佛亿万意识同时哀嚎的嗡鸣声，震得人头皮发麻。空气扭曲，光线折射出怪异的色彩，物理规则在这里似乎正在失效。

而在那中央“光卵”的前方，静静地站立着几个身影。

张柠老师，蓝山，朱莓，还有……安静。

她们如同四位忠诚的祭司，拱卫着中央那团孕育着恐怖存在的“光卵”。

张柠老师依旧穿着那身温婉的米色羊绒衫和长裙，但她的脸上不再有平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平静，眼神空洞，仿佛在执行某种既定程序。

蓝山则是一身冰冷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狂热，手中拿着一个不断闪烁着数据的平板，似乎在监控着整个“网络”的运行状态。

朱莓打扮得依旧妖艳如火，紧身的皮裙勾勒出她火辣的曲线，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残忍的兴奋和一种扭曲的崇拜，看着中央的“光卵”，如同看着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