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哪位
最里一间隔着三重铁门，每一重都刻有不同的符咒图样，阴森诡异，张行云道：“南妖侯和老黑一定有很大的仇，不然怎么会关的这么严。”
黄芪道：“都是我害的他，以前他还是南妖侯的亲信，为了救我，才搞成这样。”
张行云道：“你也不用自责，未必是你的缘故，书里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老子翻脸可比女人还快。”
终于推开了最后一层铁门，沉闷厚重的声音在狭长的通道间回响，一片漆黑中，隐约听到叹息之声，黄芪拿出火折子点亮油灯，就见黑麂被粗大的铁链锁着，面墙而立，鬓毛斑斑，背影落寞萧索，已非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老黑。”张行云亲切唤道。
黑麂转过身来，链锁拖地碰撞发出嘈杂的声响，愕然道：“你哪位？”
张行云道：“我是黄芪的朋友，叫张行云，一起来救你的。”
黑麂叹了一声，忽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黄芪望着他憔悴苍老的面容，有隔世之感，道：“外面有很多天狼军把守，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黑麂摇摇头，道：“我问的是妖国的形势如何。”
张行云道：“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管这屁事干吗？”
黑麂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的性命无足轻重，担心的只是南侯的天下，还有妖国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危。”
黄芪道：“我听说九华派和朝廷大军都翻过了南岭。”
黑麂闭目太息，既痛苦又无奈：“天险已失，国破家亡便在旦夕之间。”
言罢流出两行老泪，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没想到倾注了一生心血的事业，依然逃不过这天道轮回。
黄芪张行云大为不忍，黄芪道：“你也不用如此悲观，南妖侯请来了吞天蛤蟆精，胜负尚未可知。”
黑麂道：“人心向背便知胜败如何，南侯废了我的不食人令，妖国内乱不止，民心尽失，纵然蟾王来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张行云道：“这些话出去后再说不迟，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快离开。”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走的。”黑麂毅然道。
黄芪道：“你想等南妖侯回心转意吗？”
黑麂摇摇头道：“我知道南侯的脾气，他从不会认错，就算他真的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
张行云道：“既然你知道，还不肯走，难道你要学岳武穆做忠臣？你傻不傻啊，愚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黑麂苦笑道：“我岂敢自比岳王，只是国之将亡，我也无意再苟活于世，遍揽史籍，你们人族朝廷每到国破之际，总有忠臣义士身殉国难，垂名青史，难道我堂堂妖国就没有一个谢君直文天祥吗？如果没有，就从我开始算第一个吧。”
张行云摸着下巴，笑道：“那就不勉强了，明年我也在西湖边给你铸个铁像。”
黄芪道：“不行，你是为我才身陷囹圄，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黑麂道：“黄老弟，你能冒险来救我，我很感激，我今日的下场其实与你无关，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和你的关系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真正的原因是南侯亲小人远贤臣，被谗言愚弄，‘国家将亡，必有妖孽’，是一干宵小在兴风作浪，扰乱朝纲，就算没有你，我终归逃不出这个下场。”
黄芪道：“你明知道南妖侯是个昏君，为什么还要为他的江山陪葬？未免太不值得了。”
黑麂放声大笑，忽又慨然涕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宁南侯负我，我必不负他。”
黄芪还待要劝，黑麂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绝不会走的。”
黄芪上前要强行打开锁链，黑麂急道：“黄老弟，你若不走，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黄芪愣愣的看着他，张行云道：“算了，他是铁了心要一头走到黑的，他要为南妖侯陪葬，我可不想在这里为他陪葬，时间不早了，走吧。”
黄芪迟疑不决，又急又痛苦，黑麂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黄老弟，我深恨人族，不过能认识你却是平生一大快事，可以无憾了。”
张行云急得来回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里是天牢，不是聊天室。”
黄芪无计奈何，抛下匙串，眼中有些湿润闪光，道：“黑麂，我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一人一妖相视而笑。
从牢中出来，黄芪心情沉重，他虽然不理解黑麂的想法，却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花华孙映雪见他们过来，问道：“怎么样？黑麂呢？”
张行云摇摇头，道：“他不想活了，非要留在这里等死，你们说蠢不蠢？早知道就不用来了。”
孙映雪道：“你不来，怎么能救我们？”
张行云笑道：“你们两个都是低手低低手，伤害值可以忽略不计，南妖侯抓你们为的是劫财勒索，钱到了手，自然就会放了你们，说吧，要我动手，还是自己动手？”
“动什么手？”孙映雪不解，“你敢对本小姐动手？”
张行云道：“你们不带上链子，我们又如何假装是押解的，把你们带出去？”
准备停当，走到天牢门口，狼妖见他们押着犯人出来却不见原先进去的兄弟，不免有些疑虑，张行云故意高声道：“可惜可惜，千年老妖临死前想传授修炼心法，我们有军务在身，急着要走，只便宜了那两位狼兄狼弟，说不定能学一些什么灵魂出窍、脑袋搬家的法术，那可就厉害了。”
孙映雪道：“怪不得他们不愿意出来，脑袋搬家的法术，他们可能已经无师自通了。”
张行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天狼军闻说如此，虽然好奇，却也打消了疑虑。
四人正暗自庆幸能蒙混过关，大步流星就走，忽身后有声音叫道：“站住。”
张行云暗想还得拿出魑魅军嚣张的气焰来，才能吓一吓这些狼崽子，满脸不高兴，喝道：“谁在大呼小叫的？”
转身就见从东面过来一大群妖，为首的凸眼大肚，黄袍金带，他打个激醒，想起一个魔来，暗叫糟糕，果听一妖道：“蟾王在此，谁敢无礼？”
众妖忙跪地高呼：“参见蟾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