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少年悠着点
众人在急诊科待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自己脚指头踢断的病人。
只不过少年的伤势有些严重，急诊科这边暂时没法处理，所以这才不得不去骨科那边去插队。
看着眼前青春昂扬的少年们，年轻医生们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朱温顿了顿道：“当年我们宿舍大概跟他们差不多吧，我们也看球到很晚，甚至通宵。”
李波点点头，也笑了笑道，
“我毕业得早，我们那会还是世界杯为主，欧洲杯还没引进来呢。”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这少年没事吧，不然以后可就没法踢球了。”
医护们点点头，又是一阵感慨。
不过众人中陆离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也是学生，至少目前来说是。
实际上自己跟这群少年也差不多大，只不过自己学医已经进入实习阶段，这帮家伙不需要。
正在这时，只听见一阵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
【叮叮叮！】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诊断任务，奖励现金1000元。】
“啊，这么少？”
陆离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想这也不难理解，少年的病症不难看出来，看他抱着腿那呼爹喊娘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猜到应该骨折了才是。
这么简单的任务能拿到1000奖金，这属实不易，总比没有好。
接待完眼前这帮学生后，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陆离伸了个懒腰，稍微交待一下之后便直奔食堂而去。
很快他来到食堂，打了一份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菜，靠窗吃了起来。
由于前段时间医护们怨声载道，大厨们再也不敢弄青椒烧鸡肝这种黑暗料理，而是换上了重市人喜欢的口味。
辣椒，麻油，还有各种甜味料和香葱蘸酱。
不消片刻的功夫，周鑫和虞若盈相继赶到，三人组再次聚集。
再次见到陆离，死党周鑫竟然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小陆真是好样的！！”
“这次手术你可真给我们实习生长脸了！厉害！！”
说完周鑫从自己盘子里挑出一个丸子，十分慷慨地塞进陆离菜汤里，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钦佩，这颗我最心爱的丸子就让给你了罢！”
“滚蛋！！明明是你不想吃！”说到这里陆离看了看眼前的丸子，忍不住好奇道：“这到底是什么丸子，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见状虞若盈笑了笑道：“应该是鸡肝丸子。”
“.........”
那一刻陆离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也搞不明白，食堂的掌勺师傅为什么偏偏就喜欢这东西。
原来黑暗料理没有消失，它只是重新换了一种方式，再次进入众人的生活。
两人一阵哄闹之后，周鑫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老陆我真佩服你，这一次你表现简直逆天！！”
“当时那么凶险的情况，都被你一个人顶住了，如果换了其他人根本不敢想。”
这种事并不稀奇，就在手术结束的当天晚上整个大平医院就已经传开了。
当然，由于虞若盈也在现场，而且还亲自参与了那一场手术，所以周鑫有第一手消息渠道。
就当时那情况来看，就算是换了任何人来也不敢轻举妄动，但陆离偏偏就顶上去了。
听到周鑫这么说，虞若盈也看着陆离，两眼放光道，
“队长真的好厉害，连我老师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当时他真的凭肉眼切下了肿瘤，而且切得很干净。”
陆离当时是怎么表现的，虞若盈可是看在眼里，再清楚不过了。
跟黄义达和周建华相比，很显然陆离表现得更加沉稳。
虽然他在技术上未必能比得上这两位，但是在心态和胆色上无疑都压过两人一头。
要知道，两人可都是副主任和主任级别的人物，而陆离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年轻医生。
说到这里虞若盈靠了过来，两手抓住陆离的胳膊放在自己身前，摇晃着道，
“反正我不管，我以后一定要做队长的麻醉医，天天都跟你做！”
“噗嗤！”虞若盈话没说完，周鑫一个没忍住差点噎死。
他知道这两在一起时不时能搞点虎狼之词，因此也做了准备，但没想到还是来得这么突然。
陆离见状连忙拍了拍周鑫的后背，这才拍出半颗丸子来。
“你们下次能不能通知一下我，就当是做善事了，谢谢。”
见状虞若盈也眯眼一笑：“人家情不自禁嘛。”
闻言陆离也哭笑不得，从来都只有自己调戏人家的份，不管是赵爽还是小护士杨欢，在自己手下都走不了三个回合。 就算是程琳来了也一样被轻松拿下，唯独虞若盈是个例外。
在整个大平医院内，虞二姐是唯一有本事在嘴巴上占陆离便宜的人，可见修为之深。
想到这里陆离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不过二姐我很好奇，你这么会，难不成情感经验很丰富？”
不仅是陆离，就连此时的周鑫也都这么想的。
要是没有十几年的修为，是断然说不出这些虎狼之词的，关键是这些字句还暗合语境，让人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闻言虞若盈略微尴尬，于是低头道，
“队长你说什么么，人家还没谈过恋爱，母胎单身呢。”
“啊，不是吧？”
闻言周鑫下巴都快掉地上。
一个母胎单身的人能有这等修为，要是以后上了道那还得了？？
陆离也顿了顿，一脸不可思议，因为就虞若盈的言行来看，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母胎单身没谈过对象的啊。
就算是陆离见过最厉害的绿茶，在虞若盈面前也不堪一击，根本顶不住三个回合。
见两人不信，虞若盈这才轻轻抿了一口汤，将一根长汤勺的轻轻塞进嘴里，
“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高，怎么可能有人要？”
“其他女生谈恋爱，都是尽量把身高往高了报，155的说成158，158的说成165，165的基本就可以说成170了。”
“但是我呢，每次我跟男生聊天的时候，我都说自己很矮，只有168......”
闻言陆离和周鑫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下算是开了眼界，想不到还有这样的。
“然后呢？”
周鑫再次吞下半个丸子，期待这件事的后续。
第一次听到虞二姐的感情经历，两人都有些好奇。
不料虞若盈苦笑一声道，
“然后我美美地打扮了一番，还去做了个头发，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就出了门，为了不打击那家伙，那天我特地穿的平跟鞋。”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家伙一看我就跑了，他比我矮啊！！”
“要知道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他可是告诉我他身高175，我当时就想啊，这个身高也跟我差不多嘛，要是能谈成大不了以后不穿高跟鞋就是了，可是见面一看才发现，家伙比我矮不少~~”
“所以我第一次约会就这样黄咯，回去那家伙就把我删了，转头追我们系其他女生去了。”
说完虞若盈也很是苦恼，双手托着下巴继续道，
“其实不止是读书的时候苦恼，现在工作的时候也很苦恼，本来还有人给我介绍对象相亲的，可是人家一听我175直接就不来了。”
“队长啊，我来大平医院这么久，硬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男生加我微信啊！”
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悲惨，此刻虞若盈都快要哭了。
作为一个女生来说，难不成长得高也有错？
不过就在虞若盈郁闷的时候他遇到了陆离，一个比较符合自己审美的人。
虽然可能架不住，但是自己很愿意迁就的。
只不过略微让她失望的是，陆离好像也对高个子女生没多少兴趣。
就这样，三人说了一会之后这才各自散去。
虞若盈下午还有手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周瑞带了，很多时候自己能独立上手术。
她本来麻醉水平就不错，只是缺乏经验，心态差了一些而已，可是随着近百台手术累积下来，虞若盈也稳步成长。
至于周鑫也差不多，作为妇科圣手，周鑫的业务就没断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太过沉迷于自己的专业，周鑫最近好像对女人都缺乏兴趣。
尤其是说起一些妇科病的时候，明显有忍不住的样子。
不过路是自己选择的，含着泪也要走完。
...................
吃完饭后，陆离抽时间又去实验室溜达了一圈，看到程琳正一脸认真地做实验，这才返回急诊科。
等到陆离回到急诊科的时候，时间接近中午一点。
此时阳光正烈，街上的行人被这毒辣的太阳晒得根本抬不起头。
偶有买菜的小贩走过，就连箩筐里的蔬菜都被晒蔫了。
趁着眼下的空隙，医护们也抓紧休息，这样毒辣的天气，搞不好下午又是一场硬场。
果然，就在陆离暗自揣测的时候，只见急诊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带着儿子走了进来。
女人四十来岁，衣着得体，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清冷，就连走路都一板一眼，一看就是个严格的母亲。
看到女人这样子，陆离反倒是想起高太后。
不过跟眼前这女人相比，高太后还是亲切不少的。
除了陆离闯祸，高太后一般不会这样冷。
而相比之下，女人身旁的少年则要可怜多了，此时少年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他高高瘦瘦，走路的时候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
只要女人往身前这么一站，少年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陆离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害怕与恐惧。
尤其是女人目光扫过的时候，这高瘦的少年竟然微微颤抖。
典型的严母，这是陆离一眼就得出的结论。
很快，女人带着少年来到陆离面前，淡淡说道，
“医生，我儿子有问题，麻烦你帮他看看。”
女人语气很冷，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她的冷淡跟程琳不同，程琳是因为自己得了重病不得不与世界割裂，她其实心里是有热爱的。
但是眼前的女人这种冷，那就真的是冷了，她的目光仿佛在向全世界昭告，她对任何东西都没兴趣，这冰霜般的气质给人以不敢触碰的冷漠和疏离。
不过陆离倒是无所谓，在急诊科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
看了一会之后，他更加同情眼前这少年，遇到这样的老妈子，这可有得受了。
果然，听到女人的话后，少年微微一愣，随即立即小声补充道，
“医生，其实我没什么问题，是我妈非要我来的.......”
不过少年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寒光袭来，
等到他看清楚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寒光，而是母亲玻璃镜片反射的光芒，
虽然光芒有些不同，不过冷还是一样的冷。
见状少年立即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看到这样的母子，医护们当即明白过来，几乎在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这样的人，莫名的严厉，眼里到不近人情。
“这女人好凶啊，好像我高中班主任。”
“别这么说，你们班主任凶是为了你们好，谁让你们考砸了，但是这个可不同。”
“我要是有这样的妈，不知道会怎么压抑，估计精神病都犯了。”
“这女人虽然长得不错，气质也还行，但是就是太严厉冷漠了点。”
“是啊，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说话，这不存心要把人养成妈宝么？”
...............
眼见此景，陆离只好继续问少年道，
“同学，你是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就是。”
虽然少年长得很高，但是一脸青涩依然难掩他学生的身份，因此陆离叫一声同学是没有错的。
不料下一刻，少年听到陆离的话后却有些紧张，整个支支吾吾起来，
“我.....”
“我.....”那一刻少年握紧了拳头，脸色也微微一白，不过他还是鼓足了勇气道，
“医生，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
闻言陆离也是乐了，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进入急诊科以来第三次遇到【借一步说话】的情形了。
一般来说，但凡是这么说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
前两次是成年人，这一次是个未成年少年，差别仅此而已。
但是下一刻，还没等少年把话说完，老母亲当即又是一道寒光射来。
这一次女人不但狠狠地的瞪了儿子一眼，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当即就是一耳光过去，
犀利的手掌扇在少年脸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说！！”
陆离也不知道女人哪来这么大气，刚才那一巴掌可是把医护们都吓得不轻。
那是真打，而且力气一点也不小，五根手指印在少年脸上越发清晰。
少年挨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懵逼，脸上更是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此刻陆离总算是看明白，自己还是要比这少年好不少的，高太后可没这么狠。
“医生......是这样的......我.....”
顷刻后，少年捂着发红发烫的脸，这才缓缓说道，
“就是我.....想谈恋爱.....但是一直没有女朋友.......所以同桌就教我......教我自己解决......”
说完少年侧过身去，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十分尴尬。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急诊科的医护们也瞬间明白过来。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就是一个懵懂少年成长的故事？
一念至此，不仅是医护们，一些急诊科的病人和家属也忍不住笑了。
“我说是什么事呢，这也没什么不得了嘛，哪个男人人生中没有这种事，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我们的成长轨迹跟这家伙不同，我们可是真的有启蒙老师的，这少年确实同桌.......”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同桌真是体贴啊，将来长大了应该是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这算什么事。”
“是啊，这属于是每个人男人都会经历的成长和蜕变，或早或晚，只要不去危害社会就是好的。”
“很多人心理上没法接受，觉得这是病，天天寻医问药啥的，要我说都是多余。”
“现在的教育害死人啊，早就应该开设这门课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脑子抽了，这不让那不让，搞得我们只能自己去课外买资料补习。”
“兄弟，你说这话我就爱听了，当年我们宿舍所有人都凑钱去隔壁影碟店买资料的，老板两箱子存货全被我们拿去学习了一遍。”
“看来大哥是前辈啊，等我们后来上中学的时候已经没有影碟店了，我们都用的是mp4，我们宿舍凑钱买了一个。”
“是啊，后来我们上了大学，虽然那时候mp4很普遍了，手机也渐渐流行开来，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感觉。”
“想起来还真就是这样，一部mp4，六个脑袋在上面盯着，每天复习一点点，这才补上欠下的课。”
“所以我才说，今天这少年完全没什么的，就这点还来看医生，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
听到众人的话后，女人也脸色一红，瞬间尴尬起来。
就像众人所说的那样，是自己长期以来疏于对儿子的教育，这才导致儿子做出那种事来。
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
当然了，女人会这么想，但绝不会这么说。
只是此刻她也有些后悔，当时就跟进去单独跟医生说的，现在尴尬的倒是自己了。
不过陆离听到少年的话后，整个人却根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刚才那群大哥说的那样，男人们自我学习自我教育一下，根本不是什么事。
这些都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也是需要每个人自己探索的课程，就这点事还来急诊科的话，那实在没什么必要了。
想到这里陆离淡淡一笑对少年道，
“没事的，这都是正常的，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不过陆离这么一说，少年当即摇了摇头，继续道，
“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有症状.......”
“有症状？”
听到少年这么一说，陆离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他也这么过来的，如今还做了医生，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症状？
当然了，在中医的理论体系里，那确实应该有症状，比如什么阳气不足残阳外泄，肾精流失先天受损之类的，总而言之这一堆笼统的概念下来陆离也听不太懂。
但是在西医的理论体系里，不管你怎么折腾，你只是损失了一点蛋白质而已，这叫什么事。
实在不行吃个鸡蛋就补回来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大平医院可是西医医院，急诊科也是奉行西医理论，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下一刻，少年却点点头，颇为不好意思道，
“或许是次数多了，我头晕.......”
陆离点点头：“次数多了？那大概什么频率？”
“一天四五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