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大师不愧是大师
听到老僧的话后，医护们也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老僧违背本心，非要借一步说话呢，医护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十分好奇。
李丽瞪大了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勤也有些沉默，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反倒是一旁围观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不过还真别说，老和尚进急诊室，这种事众人还真没见过。
“师父流了好多血啊，裤子和鞋子都打湿了，好严重。”
“是啊，关键是都这样了他老人家都面不改色，看来是个高僧。”
“这倒是，这要是换了我们那边的胖和尚，只怕早就跳起来了，可见老师傅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看老师傅手捂的位置，好像也不太对劲啊，他不是出家人么，难不成也被狗咬了？”
“这......不会吧......刚才那大哥我就忍了，毕竟人家长得帅又有钱，人家小男生愿意倒贴，但是这可是大师啊！”
“最近我看一本叫《神秘复苏》的小说说，五浊恶世，人不人，鬼不鬼，做人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看到师父这么辛苦我们这些做医护的如果不做些什么，那还真是过不去。”
“师父也没穿什么锦衣华服，一身上下最多不过五十块钱，也没开揽胜a8，刚才我可是看到他一步步走过来的，可见老师傅是有修为的。”
“是啊，老师父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得道高僧，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竟然把自己弄到急诊科来了。”
“说来也是，我来急诊科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但是大和尚倒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道老师父是哪里出了问题，希望我们能帮到他，这年头出家人也不容易啊。”
................
随着小护士们的议论声不断响起，老和尚也一脸尴尬，连连叹息。
他单手合十，手上还挂着一串带血的念珠，一看就是十分虔诚的佛门弟子。
或许小护士们的言论刺激他，老和尚诵一声佛号后，这才感慨一声说道，
“施主们说得对，是老僧太过短浅了。”
“佛说无诤三味，人中最为第一，老僧未能勘破红尘，总还要借事修心才是。”
“若是如此，也不必再借一步，就在此处也无不可。”
老僧忽然一阵感慨，最终还是决定敞开心扉，不再保有任何秘密。
毕竟作为修行之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心如止水，倒不是说心非要跟平静的水一样，念念不动，毫无波澜。
对于佛门修行人来说，不动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应该是心思如水，透明无暇。
一个不保有任何秘密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秘密暗私可言。
一个圆满功成的人，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不应该保留什么秘密才是。
想到这里老僧也不犹豫，念了一句佛号后缓缓拉开自己的僧袍。
下一刻，医护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一个个也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说不出话来。
只见老僧裤子一片血污，鲜血几乎染红半片僧袍。
那僧袍之下，若隐若现的dd就悬在半空，只剩下最后半点粘连，随风在空中摇曳着。
纵然急诊科的医护们从来见多识广，但这一幕也从没见过。
江勤瞪大了眼，整个人也一阵恍惚。
李波赶紧双手合十，忙诵佛号，生怕得罪了眼前的什么。
至于其他的小护士们，则一个个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的要么是少年，要么是大叔。
少年求爱失败，心灰意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别人，最终一场空梦。
大叔百无聊赖，没事的时候总想玩点刺激的，有时候操作过了头，不小心也会扯着淡，医院的急诊科里可不少见。
但是像老和尚一把年纪还这样，就算是李丽也没见过啊！
一时之间，医护们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候陆离站了出来，指着老僧的裤裆道，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情况有些严重，因为老僧大部分组织已经脱落，情况不是一般严重。
但是为了手术更加顺利，陆离还是不介意花点时间了解下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这样更有助于医生们做出正确的决策。
老僧闻言，仍旧保持单手合十的姿势，念了一声佛号，对众人道，
“老僧三十五岁才得闻佛法，喜极而泣，于是变卖家产皈依佛门，彻底断了红尘。”
老僧寥寥几句便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可谓意简言赅。
陆离看着眼前的老和尚，一时间竟然有些敬佩。
跟少年和老年不同，三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绝大部分人这个年纪多少都有点事业。
要么在单位里平步青云，要么经商已经赚了不少钱，正是享乐红尘，天天会所的好年纪。
可是人家老和尚这时候已经看破红尘出了家，断然割舍这一切名利财货，
别的不说，就凭这份气度，就当得起【勇猛精进】四个字。
要知道这个字在佛门里可不常用，是用来赞美大师们意念坚定的好话。
其余医护们也都点点头，一时间对老和尚颇为敬佩。
是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人家三十五岁就看破红尘了。
见众人投来敬佩的目光，老僧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
“可是变卖家产容易，皈依佛门也算简单，但修行可是一点不容易。”
“这么多年来，老僧虽然身穿袈裟，但一直心在红尘，那些名利财色终究还是忘不掉。”
“每当老僧禅定入念之际，过往种种便魔障来临，坏我境界，毁我心思。”
“直到后来老僧总算明白过来，这是情欲乱心。”
尽管眼前医护们都看着自己，还有不少病人也出于好奇围了上来，学生们也跃跃欲试，好几个也举着吊瓶出来聆听。
一时间，大平医院的急诊大厅顿时化作道场，高僧在上，虔诚的信徒在下，
传闻佛法，探讨义理，整个急诊大厅散发出一阵阵庄严的气息。
陆离点点头，也一脸敬佩道，
“师父说得没错，人有七情六欲，最容易割舍的是财货，其次是名利，最难割舍的就是情欲。”
陆离虽然不是什么修行中人，但是常年来各种国学书籍也没少读。
主要是老陆后来迷上这个，经常在网上买各种劣质盗版书，30块钱五十本那种。
这些书大多是国学，涵盖儒释道三家，虽然印得劣质，但其中一些话陆离还是记了下来。
再加上家里有个虔诚的佛教徒，自然懂得比常人多一些。
佛教弟子要戒除七情六欲，在陆离看来那根本不可能的事，听来乐一乐是可以，真要做的话怕是很难。
要是真的按照佛教教义里所说，人人都断了七情六欲成了佛的话，那人类岂不是就绝种了？
为了让人类宗族和文明得以延续，陆离决定还是先不成佛。
而眼前的老和尚很显然已经先众人一步，身体力行到了这个程度。
他已经割舍掉红尘中的名利财货，只要再断色欲就算是修行有成了。
见眼前的年轻医生非但不笑话自己，反而有些理解自己，老僧不由得眉头舒展，羞耻之心也没了大半。
本来一开始还担心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料，传出去让佛门蒙羞，现在来看这估计是多余。
得了众人定力加持之后，老僧这才又叹息一声，为众人讲解自己的修行历程，
“为了克服这躁动的情欲心，老僧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什么白骨观，无情道，甚至连藏地密宗都研究过，到头来仍旧是一无所获。”
“每当老僧入了禅定，想要更进一步之时，总觉得周身欲火难耐，情欲难除，一日如此，夜夜如此。”
“想必诸位施主不会明白，这对于老僧这样的出家人来说实在是痛苦，无法克制，无法解除，求助无门。”
老僧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沉沉地叹息一声。
其实这种事没什么好奇怪的，也不仅仅是发生在老僧身上，古往今来无数高僧过不了这一关，最终前功尽弃。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俱非，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
其中的酸楚和不公，何足为外人道？
当然了，也不仅仅是高僧，凡尘俗世中人，能过得了这一关的也是寥寥可数。
要不然怎么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呢。
换言之这句话也成立，大师也难过美人关。
想到这里陆离也感慨一声，随即安慰道，
“大师何必着急，这修行之事哪里急得来，每天能精进一点便是有了功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终有一日也能破了这心中贼，证得圆满境地啊。”
不止是陆离，其他众人听到这里也好一阵感慨。
这不是假和尚，这可是真正用心在修行的大师啊！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老和尚的称呼都变了，之前是“大和尚”，现在一个个都改口称“大师”了。
这种事说来也不奇怪，在如今这世道还能坚持修行，还能直面自己内心丑恶，将之剖之于众人眼前的，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气度就配得上“大师”二字。
但是下一刻，老僧却摇摇头，一脸平静道，
“所以我切了。”
切了？
切了？
真的切了？ 随着这个简单的词汇不断在脑海翻腾，围观的众人也一脸懵逼，完全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场面。
但此时的老和尚却一脸淡定，继续说起这件不起眼的小事。
“老僧倒是觉得，既然越不过去，倒不如直接切了好，红尘俗世，白骨美人，实在没什么留念的。”
“这样一来，老僧也会不会为情欲所扰。”
“只不过老僧也没想到，这刀子实在太钝，始终也无法全部切下来，本来老僧发了勇猛之心，誓要将这罪孽全部切下，但就在即将成功之际，却发现血流不止。”
“老僧也是无奈，于是端坐佛前默念心经三十秒，但血还是没没能止住，无奈之下只能求施主帮忙了。”
老僧说完也是尴尬，本来打算自己切了自己疗伤，任何后果自己一力承担，
到头来没想到最后还是惊动了世俗人，不得已之下不得不步行来急诊科求助。
由于刀子太钝切不动，所以只能反复切割，
可是尽管如此，老僧也始终未能如愿，
没有完全切下来，再加上血流不止，因此老僧每走一步都能感到受极致的痛苦。
这一路的血和汗，正是自己求道的心路历程。
这说来也是奇怪，偏偏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老僧似乎领悟了什么，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喜悦。
不过还没等老僧继续说下去，急诊科里的观众们却忍不住了。
医护们目瞪口呆，病患们声声佩服，前来偷听的学生们更是开了眼界。
一时之间，众人一脸懵逼地望着彼此，亿适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大师可真是狠人啊！！戒不掉七情六欲竟然直接来硬的！”
“难道这就是修行的终极奥义么，做不到就直接切了，没了睾酮和性激素分泌，自然也就不想那么多，这一招虽然有作弊的现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在修行路上很好用。”
“你们都知道蛋碎是很疼的，但是像大师这样直接切掉也是很疼的，痛苦指数五颗星。”
“是啊，就算是古时候当太监要净身，最痛苦也不过就这样了吧。”
“好可怕的意志力，大师在出家之前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吧，为了一个目标能做到这种地步，这种人放在红尘俗世一定是大才。”
“这.......修行这种事也不要勉强啊，能修就修，修不了大不了还俗啊，想女人又不是什么罪过，大师对自己太狠了啊！”
“正所谓钝刀子割肉，每一下就直透心房，这样剧烈的痛苦，也不知道大师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好家伙，不愧是大师，为了修行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等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佩服了。”
“我以为这世道已经不可能有真正的大师了，看来我错了，还是有不少虔诚的弟子愿意为了真理而舍弃肉体。”
“什么真理肉体的我们管不着，只是大师这情况，这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啊。”
.............
而老僧说完这些事后，虽然脸色颇有不堪，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平常人看来这份丢脸，但此时老僧却乐在其中，自己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心魔，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了。
尽管周围人说了一堆，但是在剧烈痛苦恶刺激下，老僧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眼见此景，陆离也丝毫没耽误，当即将老僧推入手术室。
手术台上，陆离用剪刀和镊子轻轻剪开老僧的僧袍，再一次确认老僧的情况。
只是看了一眼，医护们便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就跟预想的一样，老僧下手挺狠，直接就是奔着剪断命根子去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排泄不方便，估计一刀子下去肯定全切了。
眼下他已经将自己其中一个蛋完全割下来，整块组织已经脱离人体，周边甚至还出现轻微感染。
失去了血管供养，在这样毒辣的天气下，被切下来的器官也循序病变，陆离已经能看到一些轻微腐败的痕迹了。
想到这里他也没犹豫，当即对老僧道，
“师父，你已经出现感染坏死，怕是只能彻底切除。”
虽然医生们也想拯救大师的蛋蛋，但无奈已经坏死，根本没有条件。
如果不管不顾强行接上的话，那大师自己也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感染，搞不好最后需要切除的部分就更多。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跟他说明白，早点切除早点好。
其实事情也还不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见大师一声不吭，此时的江勤也点点头，一脸遗憾地说道，
“大师，如果你早四个小时来，或许就没问题，但是现在确实是晚了.......”
一般来说，就算急诊科出现这样的病人医护们也不用太担心，因为绝大多数病人总归还是送医及时，器官组织并没有完全坏死。
但是眼前的大师可完全不同，他老人家是用钝刀子自己慢慢割的，割了一半受不了，休息后又继续割。
直到最后大出血，这种情况下不但没及时就医，反而继续念经求佛祖，
这一通操作下来耽误了十几个小时，就算二弟还在，也已经没有了缝合条件。
这就是大师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不过听到陆离和江勤的话后，老僧却点点头，毫不在意，
“请施主尽管动手便是。”
本来陆离还要打麻药，但是却被老僧阻止了。
他躺在手术台上，用一种前所未有悲天悯人的口气道，
“施主，这世上最深的智慧，当从最极致的痛苦中来，这正是老僧修行的好机会，还请施主不要为老僧打麻药。”
陆离一听也是醉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和尚，这样都不打麻药的。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要求了，陆离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简单消毒后便为老僧止血，随着出血被止住，手术也即将开始。
看着眼前仅存的粘连组织，拿起手术刀，将老僧剩下的组织一并切除。
这其实不难，主要就是找好角度方向，保证伤口足够小，不会影响到另一边就行。
等到将组织切除之后，陆离再为剩下的部分缝合伤口。
由于老僧之前用的刀子太钝，导致伤口的边缘十分模糊，无奈之下，陆离也只好按照表皮的痕迹进行缝合，尽可能不影响到老僧日常生活。
虽然这件事十分蹊跷，但手术难度实在算不上高，加上切除在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全搞定了。
而大师也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尽管他脸上都是汗水，牙关紧咬快坚持不下去。
等到手术做完后，老僧这才被护士们推着往病房里去。
今天病房里人不少，老僧也只能将就凑活。
看着眼前为自己手术的两位医生，老僧双手合十再次道谢，
“多谢两位施主，为老僧解除痛苦。”
“师父哪里话，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
不管江勤还是陆离，两人都会这么说，也都会这么做。
只不过这种缝合算不上多有效的治疗，或许恢复得怎么样还是要看老僧的营养和作息。
如果运气好的话，差不多一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两三个月也就能恢复正常。
只不过大师以后还俗恐怕会有些麻烦，不结婚还好，结了婚容易婚姻出问题。
大师叹息一声，于是继续问道，
“医生，你们切得很好，我什么时候再来把另一个也切掉？”
“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