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谁叫人家那么可爱呢？
“往年没考，今年一定考！”
医院的走廊内，班主任拿着书本，再一次严肃跟学生们强调道。
而此时的学生们再也没了之前的精神气，一个个快焉了一样。
本来还以为班主任能继续侃大山，说点不一样的大道理之类的，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真的接着上课？
好吧，上课就上课，还说什么数学题，这不折磨人么？我
这一幕属实是看呆了医院众人，不止是医护们，还有大厅里的其他病人。
一时间，整个急诊大厅都热闹起来，不少人阔别校园多年，早就没了当年的情愫。
如今看到老师连夜讲卷子，学生们打吊瓶听课，众人更是忍不住，之后众人默契地后退一段距离，将走廊空间让给即将中考的学生们。
“现在的孩子们可真不容易，都打上吊瓶了还要上课做卷子，比我们当牛马的也差不多。”
“是啊，我们当年读初中的时候哪里会这样，大家还不是没心没肺地度过每一天。”
“我本以为我们毕业之后孩子们能真正减负，没想到学业压力竟然还这么大，比我们当年更惨。”
“不过这一次走廊授课应该能让学生们记住吧，以后致青春时好歹一起在医院上过课。”
“好熟悉，真有一种回到高三的感觉，不过我们高三可没这么苦。”
“以前老师骗我们说中考完就轻松了，之后又说高考完就轻松了，然后又说毕业后就自由了，后来我才发现啊，这人生就是一个个谎言交织而成，都骗着你往前走，直到最后成为牛马。”
“人生最值得怀念的事莫过于年少时读书年轻时奋斗，这跟播种耕耘一个道理，真是令人感慨啊。”
“当然了，考得好当然感慨，考不好才难受。”
大约一个小时后，班主任这才意犹未尽讲完了这道必考数学题，而有些同学根本撑不住了，差点就从椅子上掉下去。
紧接着陆陆续续一些家长也都赶了过来，看到孩子们这么辛苦，一个个争相抹泪。
得了重感冒还继续输液学习，只怕比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也不差了吧？
但是没办法，中考在即，万万懈怠不得，就算是学霸也必须手不释卷，这样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等到班主任上完最后一课后，班长和学习委员这才站出来分床位。
男生女生数量不少，而且大多数今晚都回不去，需要妥善安置。
急诊科规模很大啊，空床尤其多，自从大平医院急诊科建立以来，几乎就没有住满的时候，正好这一次全用上了。
护士长李丽也很是感慨，于是连忙叫人收拾好剩余的病房，自己则掏出手机拍照，想要纪念这让人难忘的时刻。
病房一般是两人间或者三人间的，一间屋子可以睡2-3个人，如果挤一下的话，睡4-5个人也没问题。
眼下这二十来个学生，差不多六七间病房就足够了。
眼见此景，高高瘦瘦的班长举起手里的输液袋，不断强调道，
“男生和男生一个屋，女生和女生一个屋，千万不要搞错了！”
“再说一次！！！你们可以一起上课吃零食，但绝不能一起睡觉！”
班长的眼神里透出严厉而清澈的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男生们嘻嘻哈哈，女生们则个个脸红。
这时候的少年们还不懂事，还以为睡觉就是睡觉，跟女生有什么好睡，肯定跟兄弟花样才多啊。
闻言男生女生们才各自举着吊瓶，笑嘻嘻各自病房。
一些家长担心孩子睡不好，于是纷纷要求先回家去，不过却被陆离拦下，
“阿姨，你也不想你们家孩子带着重感冒上考场吧？”
“现在时间紧，怕是来不及。”
家长们一看也明白过来，眼下孩子们都还在输液，按照医院的计划，接下来还有其他药物。
等到输完液后时间必定很晚，到时候如果再折腾来折腾去，对学生们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就在病床上睡一觉，
少年们大都身体不错，只要输了液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一念至此家长们也都叹息离开，急诊大厅再次恢复平静。
班主任哪里也没去，自己找了间病房陪着学生们。
临走之前班主任还不忘嘱咐班长，一会准时熄灯。
看到顷刻间已经满满当当的病房，护士长李丽笑着道，
“想不到急诊科第一次满床会是会是这样.......”
江勤也点点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
“确实，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之后医护们说了一句便继续各自忙碌起来。
学生们已经得到妥善处理，期间医护们也会过去看看，该换药的换药该休息的休息。
而随着时间继续流逝，原本喧嚣热闹的急诊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很快，时间来到午夜，除了极个别病人和医护还不肯睡，在走廊和大厅玩手机外，其他人大多已经卧床休息。
由于白天睡够了，此刻陆离精神很好，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前，仿佛在思考什么。
冯伟刚，程琳，周漫兮，吴明慧，一道道身影从自己脑海里掠过，根本分不清。
然而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
小女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灵动可爱，尤其是一双白丝袜套在腿上，给人一种二次元的感觉。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露出两条细白的腿，急匆匆地朝医护们跑来。
“医生医生！！你们快救救我！！”
女生直接坐在陆离对面，脸上写满了痛苦焦虑。
陆离见状没受影响，而是静静地看着女生，缓缓问道，
“小妹妹说清楚，到底哪里不舒服？”
来急诊科这么久，陆离总算是摸清楚这里的规律。
往往闹得最凶，口口声声说自己快要死了的人，一般都没什么事，他们不是破了皮就是擦了伤，要不就是多流了一些血而已。
看着吓人，实际上一点也不危险，有时候基本不用管。
真正危险的是那些从来不闹不吵，默默排队的人，虽然这些人默不作声，但可能问题已经相当严重。
医院的椅子之所以设计成那个形状，还用光滑金属制作，为的就是这个。
因为有些病人撑不住，会突然滑下去，医护们就知道该先救哪个了........
此刻，陆离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女生，眼中微光扫过，大概有了结论。
小女生生龙活虎，声音极大，甚至一度都吵醒了其他病人，这哪里是有病的样子？
也就是她直接冲着医生来的，不然陆离都以为她是进来借厕所呢？
听到陆离的话后，小女生一下子哭了。
她抹了抹眼泪，一本正经地对陆离说道，
“医生医生！我肯定是得了癌症了！！”
“？？？”
陆离一听差点没憋住，现在很多病人就是这样，毛病虽小，但动静极大，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根据陆离自己的经验，但凡是闹得凶的，一般都很有可能没什么病。
他目光扫过眼前的小女生，颇为无奈道，
“小妹妹你听我说，其实要得癌症也没那么容易的，你要么感染病毒，要么多吃垃圾食品，要么昼夜颠倒天天蹦迪，坚持个十年以上就有可能得癌症了。”
陆离没有夸大，这确实也是事实。
虽然癌症在如今的生活里越来越常见，不断出现在人们生活中。
众人聚会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某某某又得了癌症，谁谁谁肚子里取出一个瘤子之类的，搞得癌症就像流感一样，一个不小心就全传染了。
实际上一个健康人要得癌症哪里那么容易？
这必须得一个健康机体持续病变，在不检查不治疗的情况下最起码折腾好多年。
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提高了得癌症的几率而已。
有些老头老太太一辈子抽烟喝酒吃肥肉，剩菜剩饭天天吃，最后不照样没事么？
所以陆离一听到小妹妹的话就觉得无语。
见陆离一副不相信，甚至有些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小女生一下子就急了！！
“别啊医生，我.....我可是有证据的!”
说完小女生也不犹豫，当即张开了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
“啊~~~”
小女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啊”了一声，可能从小就习惯了这样，为了让医生看得更清楚吧。
“医生，你看到没？？”
“看到什么？”
“我的牙！不对，是我牙上的肿瘤！”
“？？？”
听到这话不仅是陆离，江勤和李波也忍不住，跑一边笑去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女生还真是可爱的，尤其是这想象力更是厉害，竟然都能幻想牙齿上长肿瘤了。
陆离学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谁家的肿瘤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在牙齿上活下来？
不过仔细一看，陆离还真就发现了什么。
在小女生后排牙齿的凹槽处，确实好像有个东西。
“医生，你看到那个白白圆圆的东西了没，它还是软的勒。”
“我上网百度过，专家说肿瘤就是这个颜色和形状，它一定是长到我牙齿上了！”
“我现在才二十岁不到，怎么就得了肿瘤，这下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小女生一下子急哭了。
她虽然不怎么了解癌症，但也知道这是治不好的绝症，得了就会死。
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家里还有那么多没看完的漫画，还有那么好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眼见自己就要跟他们告别，小女生哪里能忍得住？？
见陆离没说话，此时的她心情更是沉重，虽然哭声渐渐变小，但是豆大的眼泪却从没停过。
眼泪滴在衣服上，白色的丝袜上，瞬间形成点点印记。
“别哭了，我看看。”
陆离肯定不信，于是拿来细长的镊子。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压住小女生的嘴唇，然后微微掰开，固定好角度，然后戴好额镜，打开光源。
随着镊子一点点深入，经过一番小曲折后终于抵达女生所说的“肿瘤”处。
陆操纵镊子，轻轻地按了按，顿时眉头微皱。
空心的？
他翻转手里的镊子，从侧面再插进去，细薄的镊子透过“肿瘤”，直接将之刺穿。
之后陆离小心翼翼，将这一颗“肿瘤”从女生口腔里缓缓取了出来。
很快，聚光灯下，众人看着这一颗“肿瘤”，一时间都愣了神。
此时的小女生瞪大了眼，
“这！这！这！医生，难道这就是骚扰我的肿瘤？？”
“医生你好厉害，直接用镊子就把肿瘤取出来了。”
闻言陆离也是无语，根本都懒得解释了，
毕竟对小女生来说，有时候可爱也没什么错的。
其他医护们也都一脸好奇，看着这奇怪的东西，一时间也叫不上名字来。
好在小护士见多识广，深谙此道，她瞟了一眼道，
“这不就是coco百果香双响炮的粒么，都发芽了。”
闻言小女生更是不好意思，低下头也不说话，只是穿着白色丝袜的腿不由得翻转了一个角度。
刚才还火急火燎大叫自己快死了的人，这会俨然化身淑女，一个字也不肯说。
医护们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急诊室一阵开心。
“小姑娘很是的，肿瘤怎么可能长表面，那东西要是真的长外面，我们医生至于这么辛苦？”
“这倒是，要是肝癌肺癌什么的长背上，我们一刀切了就完事，哪里会死人？”
“上学的时候不认真，连肿瘤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匆匆过跑来了，原来只是喝多了。”
“讲真，现在的商家还挺良心的，起码种子还能发芽，说明原材料是真的。”
“这东西卡在牙齿里肯定不舒服，异物感很重，也难怪她忍不住。”
“现在没事了，年纪轻轻的，少喝点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姑娘家家，都快嫁人的人，一天还这这样，可怎么得了？”
闻言小女生拼命点头，作势就要离开，不过却被陆离一把拉住。
“等等！”
小女生闻言快哭了：“医生，我就只喝了一瓶，真的就只有一瓶，别叫家长好不好？”
“........你还在上学？”
“嗯，我大学生，我爸知道会打死我的。”
陆离叹息一声，一把再把小女生按在椅子上，
“嘴张开。”
“啊？？”
小女生见自己的果粒已经被掏出来，以为问题已经解决，没想到陆离却在这时候说这种奇怪的话。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张开嘴，谁让人家长得帅呢？
“啊~~~”
陆离也没犹豫，再次打开聚光灯拿起镊子，毫不留情地伸进去。
不消片刻的功夫，随着镊子被缓缓拔出，一条红色的小辣椒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深度，除了一个果粒外，竟然还有一条辣椒？
这下小女生是真绷不住了，小脸瞬间羞红。
赵爽眯眼一笑，“这辣椒我认得？”
“怎么说？”
“渝香居的火锅，就用的这种辣椒。”
“这......”
小女生两条腿交缠在一起，微微摩擦起来，整个人也很是拘谨。
“人家前两天确实吃了火锅喝了酒，没想到会是这样。”
护士长李丽见状也是无语，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打扮得倒是乖巧，斯斯文文的，怎么整天胡吃海喝的？”
李丽这么一说，不止是其他医护们，不少好奇的病人也走上前来。
看着眼前这一脸乖巧的小女生，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乖巧的外表背后，作风竟然如此豪放？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得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辣椒和果粒塞住了牙缝？？
“这又是吃又是喝的，真是好厉害。”
“哎，现在的小女生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人前乖乖女，人后个个是女侠。”
“是啊，要不是这辣椒和果粒，我都险些被这小家伙给蒙过去了，她胃口真是好啊！”
“那倒是，渝香居的辣椒可是出了名的辣，我就算只吃一点也受不了，这小家伙能把辣椒塞进牙齿里，想来应该是吃了不少。”
“哪里是什么肿瘤，不过就是吃多了塞牙缝而已，整天大惊小怪的，这小姑娘长大了还怎么嫁人？”
“这年代就是这样，流行的就是分裂二次元，你要是不够变态，人家还不喜欢呢。”
“没事了没事了，总算是虚惊一场，大家继续回去睡觉吧。”
看着眼前的医护们，小女生也低下头，匆匆交了钱便离开了。
没办法，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镜子，就连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都跑出来围观，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眼见着自己的问题已经被解决，小女生交了钱便灰溜溜地离开。
小女生走后，急诊科再次恢复平静。
虽然病患们觉得这种事很稀奇，小女生走后还议论了好一阵，到那时对于急诊科的医护们来说，这种事基本上司空见惯。
牙齿里掏出来果粒和辣椒算什么，之前急诊科还掏出来过玻璃渣和硅胶呢，这些都不叫事。
对于医护们来说，这新鲜劲一过去，一切又有些乏味。
【咚咚咚！】
眼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总算是进入了午夜时间。
小护士杨欢趴在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赵爽聊了起来，
“爽姐，你说今晚会不会出现奇怪的病人？”
看着外面略显平静的街道，赵爽点点头道，
“不好说，但每次到午夜都挺难受的，这段时间幺蛾子特别多。”
虽然赵爽不信什么鬼神风水之类的玩意，但是在急诊科工作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体会。
就急诊科来说，虽然入夜前半段病人最多，但大多都不是什么重病，只需要简单处理就好。
是一旦进入午夜，能被送过来的大多都不是一般的患者。
其实重症的反而不多，送过来的大多是一些奇奇怪怪，让人哭笑不得的病人。
果然，就在医护们聊天的时候，只见急诊科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缕僧袍出现在众人视野内，陆离一看瞬间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个和尚。
和尚五十来岁，一脸清瘦，他穿着粗布僧衣，单手合十。
为什么是单手呢？
因为他另一只手捂住身体的某个部位，上面还沾满了血。
和尚脸色苍白，嘴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等到距离拉近陆离才发现，其实也不只是手上，裤腿和身上也沾了不少血。
但是即便如此，和尚的脸色依然十分平静，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依然将一身痛苦视作身外之物。
再看看他脑袋上的几个戒疤，陆离这才明白，这不是什么假大师，大概是个真和尚。
眼见此景医护们也毫不犹豫，当即上前将和尚扶起。
李丽是个信佛的人，对眼前的和尚更是恭敬，连忙帮他挂号。
“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和尚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陆离身上，
“这位施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