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意外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舞台上方的大屏幕瞬间插了下来。
没有预兆，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就这么忽然砸了下来。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叫出声，但舞台上正在跳舞的陈鱼和众人却浑然不觉。
陈鱼站在最前面，歌迷的欢呼声冲进脑海，还有熟悉的旋律和节奏，她专注于眼前的表演，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尽管有些歌迷不断尖叫，连连提醒，但是在陈鱼眼里也跟欢呼声差不多。
最倒霉的就是给陈鱼伴舞的这些人，他们距离大屏幕倒塌的位置更近，处境也更加危险。
果然，就在下一刻，
只见落下的屏幕瞬间朝一个女生砸去，碎裂的屏幕溅起满身的玻璃渣子，倒下的另一头直接砸向女生。
这女生不过一百来斤的体重，哪能顶得住这种举行屏幕？
一声哀嚎后，女生也被屏幕覆盖，整个人直接晕厥过去。
眼见此景，现场的观众又是一阵混乱，陈鱼听到动静转过身也一下子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场演出竟然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故，眼看女生被砸在屏幕下动弹不得，陈鱼一下也急了。
“快，快救人！”
听闻此言，场外的医疗队瞬间冲了上来。
一般这种大型演出都会配备医疗团队，用于应急和抢救，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明星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上一次开演唱会能把歌迷送去急救的还是个叫杰克逊的男人。
但即便如此，陈鱼还是做足了准备，他们这一次请的是市一院的急救团队。
很快，医疗队上前，众人合力将眼前的巨屏搬开，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抬上担架，快速撤离现场。
陈鱼看到这一幕也揪心不已，好几次想要上前，但考虑到这是演唱会，因此只能咬牙继续。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动作和声音也有些变形，表情也开始紧张起来。
“对......对不起......”
终于陈鱼拿起话筒向众人致歉。
.....................
与此同时，
医疗队将女生抬下舞台，但是看到她的伤情后，一个个头都大了。
由于女孩靠近大屏幕的位置实在太近，屏幕炸裂的玻璃渣如同子弹一般溅射开来，这些玻璃渣有些击中女孩的身体和四肢，有些则是直接击中头部，情况很不乐观。
两分钟时间不到，女孩已经意识模糊，陷入昏迷。
其中一个急救医生眉头一皱，一脸惊愕道，
“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他是市一院急救科主治医生宋洋，这一次专门负责陈鱼演唱会的场内医疗工作。
本以为这会是一件轻松惬意的“美差”，毕竟绝大多数演唱会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的，作为急救团队只需要在后面休息两个小时，之后打卡下班就好，两个星期后经纪公司就会把一笔不菲的劳务费打入自己账户。
可是这一次宋洋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演唱会任务竟然就遇到这种事。
而且女孩的伤情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还是对其他医护道，
“先给她清创处理，然后缝合头部的伤口。”
女孩脑袋上的伤口清晰可见，十分骇人，长长的血口子还流着血。
但是下一刻，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脾脏出血了，你还给她清创？”
“什么！”
听闻此言，宋洋一回头，却见一个一脸帅气的小伙子走了上来。
小伙子也不废话，直接指出女孩的关键问题，宋洋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如果只是比较严重的外伤的话，那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之后，病人应该能醒过来才是，就算不能醒过来，但是整体体征也应该平稳。
但是眼前的女孩却不是这样，她已经陷入深入昏迷，而且脸色十分难看，
这已经不是昏迷，这是典型的出血性休克。
不过宋洋也不是什么菜鸟，尤其当外人指出自己专业问题的时候，他看了看陆离，冷不丁道，
“你是谁？？”
“我叫陆离，是大平医院急诊科的。”
“大平医院的？”听到陆离的话后，宋洋眉头一皱，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提防。
最近大平医院很火，连续登上重市话题榜，风头一度甚至要盖过市一院。
尤其当那篇重磅级论文发布之后，重市电视台还专访了大平医院，院长刘文春那叫一笑一个不吱声。
要知道重市的扛把子可一直都是市一院，什么时候轮到大平医院出风头了？
虽然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可是作为同行，哪能不忌惮三分？
宋洋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略带敌意道，
“你怎么知道是脾脏出血？”
“我这都还没检查呢你就敢乱说，难不成你比仪器还精密？”
被宋洋这么一怼，陆离瞬间也无话可说。
是啊，自己总不能承认自己比机器还精密吧？
真要是那样，这就不是现实生活，而是科幻世界了。
不过从陆离的目光中看去，女孩确实出现了脾脏出血，他提醒了医疗队，但人家不领情。
但就在此时，另一名队员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队长不好了！我们刚给患者做了超声检查，发现她有脾出血！！”
“这.........”
闻言宋洋一瞬间也懵了，完全不敢相信。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陆离，一时间无话可说。
“情况怎么样？”
队员犹豫了一下，一脸紧张道，
“情况......怕是很严重。”
说罢队员将一份超声图递了过去，宋洋一看脸都白了。
只见超声图上有非常强的信号提示患者腹腔积液！
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般都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考虑到她的年龄和身体条件以及刚才发生的种种，这只能是内出血。
想到这里宋洋也不淡定了，
“快！开车！我们回医院！”
但是宋洋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妥，眼下演唱会人流密集，又是重市晚高峰，肯定十分拥挤，而市一院距离体育馆超过10公里。
如果真要开车赶回去的话，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宋洋顿了顿，随即问开车的司机道，
“师父，开回去要多久？”
司机估摸了一下，
“最快三十五分钟。”
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一般都经验丰富，对各个时段的路况比较了解。
在这样晚高峰的时代，就算全程绿灯赶回去，一般也要半个小时，如果稍微遇到一点意外，那起码是四十分钟起步。
四十分钟，这对于一个内脏大出血的患者来说足以致命。
“不行，时间太长了，20分钟行不行！”
司机一听也是无奈，“宋队，这根本不可能。”
正在这时，燕姐一行人也随即赶了过来，了解完情况后一个个也紧张起不已。
如果患者没事还好，但一旦闹出人命的话，陈鱼接下来的演唱会铁定就泡汤了。
要知道，那可是公司专门投入重金为陈鱼打造的个人系列，从重市到蓉城，再从蓉城到艰难，期间寻回十几座城市，意义非凡。
如果一旦因为安全事故被叫停，不管陈鱼还是身后的公司，都将面临天价损失。
想到这里燕姐也是急了，当即对宋洋道，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么？这里绝不能出事！”
宋洋摇摇头，一脸无奈，
“张总，伤者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必须要进急救室手术才行，可是.....”
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还有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观众，救护车想要顺利离开恐怕不容易。
再加上此时正是重市晚高峰的时候，要顺利回到市一院更是困难。
闻言不少工作人员也面面相觑，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这可怎么办，就算立即运回去也来不及，她可是内出血。”
“一定是刚才屏幕的尖角砸到她内脏了，肯定有破裂，这可怎么办？”
“但是如果不送出去的话，这姑娘活不过今晚，这可是大出血。”
“真是倒霉，人家开演唱会都没事，偏偏这一场出了问题。”
“要是人真的救不回来的话，之后还不知道得吃多少官司。”
“你们一个个别说闲话，都快想办法啊。”
正当众人一轮轮的时候，一名医务人员再次跑上来道宋洋等人道，
“不好了宋队，伤者出血量很大，估计已经快接近100ml。”
“这.......”
闻言宋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这不是大出血，这是相当严重的大出血，一般来说，只要出血量达到100毫升，病人随时都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
听到这里宋洋终于是明白，这么大的出血量，就算是立即开到医院也来不及。
从现在开始后，伤者的生命得用分钟来计时。
他愣一愣，面如死灰道，
“难道只能这样了么？”
正当宋洋觉得如坠冰窟的时候，忽然间却听见耳边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还有办法。”
“什么......”
宋洋抬头一看，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跟自己打招呼的年轻医生。
此时的陆离也看出女生的状况，知道就算立即送急诊也大概来不及，因此这才说出自己的建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宋洋也不得摒弃门户之见，问陆离道，
“陆医生，请问还有什么办法？”
看着眼前的陆离，宋洋改口称其为“陆医生”，别小看这种称呼的转变，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意味着同行之间的隔阂开始减少。
宋洋负责这次演唱会医疗任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的前途也就跟着完了。
以后不管在市一院怎么辛苦怎么累，今天的事都会成为他生涯的一次败笔。
到了这时候，宋洋确实需要帮助。
但是下一刻，陆离却话锋一转道，
“我建议就地手术。”
“啊！”
听到陆离的话后，不止是宋洋，其他在场的工作人员也猛地一惊，众人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轻医生竟然这么疯狂，竟然要在演唱会现场就地手术？
这种事就连宋洋这些颇有经验的老医生都不敢想，陆离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
宋洋摇摇脑袋，当即否定了陆离的提议。
自己好歹也是医生，也在市一院干了那么多年，各种危急重症都见过不少，像是这种大出血的病人，非得先确定出现点不可。
只有通过仪器检查排除干扰之后，下一步才可以开腹精准止血，然后才是其他的事。
眼下条件有限，医疗队通过超声检查只能确定伤者内出血，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就算本着对患者生命负责任的态度，宋洋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果然，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瞬间懵逼，一个个连连惊呼。
“太疯狂了!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没有仪器辅助，环境也一团糟，甚至连基本的消毒都无法保证，怎么手术？”
“这小子说得倒是轻巧，动动嘴皮子而已，反正也不用着急复杂，要是出了事还不是得我们背锅。”
“现在根本没有手术条件，这可是内出血，不是那么简单的，万一哪里搞错后果可能很严重。”
“不行！这绝对不行！没有任何一台外科手术可以离开手术室，这简直就是胡来。”
“这家伙分明就是大平医院派过来的奸细，给我们出馊主意坑我们是不是？”
“也是，我都忘了这家伙是大平医的了，我们今天要是栽了他们可不就赢了么？”
“可是哦我们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啊，大家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不知道出过多少次演唱会任务，没想到这次遇到这种事，哎！”
尽管众人说了好一阵，但还是拿不定主意。
宋洋看了看伤者，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同意了陆离的提议。
眼前情况凶险，他没有选择，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算伤者被送回去大概也来不及。
如果能及时为她止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手术谁来做？
脾脏破裂止血本来就不是小手术，再加上此时缺乏必要的仪器和团队，手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还可以凭自己的经验判断大致出血位置，说不定也能有办法止血，但是眼下自己的医疗队除了自己都是年轻人，还有两个刚进来的实习生。
而自己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经验更谈不上丰富，要是贸然上这样的手术，万一患者死自己手里可怎么办？
别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在没有仪器和设备支持的情况下，医生一刀切死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为什么外科医生需要终生磨炼，不断累积经验的关键原因。
宋洋叹息一声，虽然有些为难，还是坦承道，
“陆医生，这手术我......怕是做不了......”
“除了这个，我们也缺少麻醉师。”
说完宋洋也略微尴尬，毕竟陆离是自己晚辈，在晚辈面前承认自己不太行，这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陆离点点头：“这手术我来做。”
“你？”
宋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一阵忐忑，陆离虽然长相帅气，但是一脸稚嫩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年纪。
就算不是实习生也是刚毕业没多久那种，这样的医生真能能操刀这种难度的手术？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宋洋不敢相信。
他顿了顿：“你太年轻，我不信任你。”
闻言陆离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对宋洋道，
“上次苏慧娟手术就是我做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还有被你们医院误诊那个吴国华，他的肿瘤也是我切的。”
面对宋洋这种过分谨慎的人，说再多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证据和事实。
陆离直接拿出自己本赛季数据，虽然都是助攻，但也很有说服力了。
苏慧娟那台手术不用说，那可是公认的高难度，自己能在这一场手术里送出致命助攻，功劳是不容抹杀的。
还有吴国华那件事，要不是市一院误诊，陆离也不会有机会参与这台手术。
虽然这一次没捞到主动，但是陆离作为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陆离指出问题，吴国华大概是没有手术机会的。
这两件事陆离清楚，同样是医生的宋洋也很清楚。
苏慧娟就不说了，医院有自己的考虑，但是吴国华那件事行政科领导可是发了火的。
当医生治死人不丢人，但是误诊就很丢人，尤其在重大病情的误诊，那更是丢人。
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刘一竹还专门给各科室的医生们开大会呢。
听到陆离这么说，宋洋看他的眼光都变了，
“原来是你，难怪......”
此时医疗队中其他医生也想起陆离的名字，甚至有人还对他有印象。
“宋队，这个年轻医生我记得，就是上一次重医大送急诊时那个毕业生，他当时叫我们做超声心动图来着，但是主任没听，结果......”
宋洋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记得。
当时患者送过来后，有医生就提醒过科主任李舒阳，说是有人建议立即做超声图，但是李舒阳没听，直接就开会去了。
没过多久病人的体征开始陡然直下，幸好医护们及时手术，最后还真就在女子心脏位置取出了碎玻璃。
回想起那一次急救的场景，宋洋也捏了一把汗啊。
如今倒是好了，既然当事人都在，宋洋也就没顾虑了。
不过下一刻，他皱了皱眉，
“但是陆医生，我们没有麻醉师。”
一般演唱会医疗队都是主治医师配实习生，众人只准备了简单的急救，麻醉师这些也没想过。
如今手术在即，宋洋这才想起这关键环节。
外科手术没麻醉师是不行的，越是大型手术越是需要麻醉师。
自己是外科医生，其余几个是年轻医生和实习生，没人会这个啊。
但就在这时，一身黑裙的程琳走上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扎起了自己的头发，
她看了看陆离道，
“没事，我来麻醉，你们有药就行。”
“学姐，你.....”
如果陆离记得不错的话，程琳也是临床医学毕业的，而且还取得博士学位，也跟麻醉科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过程琳淡淡一笑，随即对众人道，
“相信我。”
宋洋点点头，想想也是。
只要能为病人麻醉，成功实施手术，谁来都一样，就算陈鱼自己来他也不在乎。
见众人都做好准备，宋洋点点头，
“把伤者送进救护车，立即手术。”
很快，伤者被抬进救护车，手术也正式开始。
陆离主刀，宋洋助手，程琳麻醉，其余医生充当护理角色，还留了两个外面站岗不让人打扰。
由于条件有限，陆离和宋洋也只是简单准备了一下，尽可能保持环境整洁。
一旦手术成功，救护车会立即将患者送回市一院进行抗菌处理。
一切准备已就绪，
陆离深吸一口气，看着麻醉师程琳道，
“学姐，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