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这不是药酒，这是毒汤
一方面女儿告诉她自己根本没有男朋友，但另一方面竟然遭遇宫外孕，事实胜于雄辩，谎言不攻自破。
这种事对于别的什么人来说也就算了，但是自己女儿可还是大闺女，大学这才毕业呢。
这要是传出去，搞不好得搬家。
老母亲气得不行，眼光中恨不能能射出来刀子。
到了这时候，老母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即怒斥道，
“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给介绍公务员你看不上，竟然自己去找？”
见母亲这么动怒，那女生也微微一颤，心里很是害怕。
以老母亲的性格，要是把她惹急了她还真能做出丢下自己不管的事来。
毕竟未婚先孕这种事不光彩，尤其对于一个家教很严的家庭来说。
终于，女生支支吾吾半天后还是说道，
“妈.....那不是男朋友.....”
“？？”
听到女生这话，不仅是老木器，就连医护们都好奇起来。
小胡子昂起脑袋瓜，根本反应不过来，女生短短的几个字，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就连一向擅长八卦的麻雀们也猜不出来。
老母亲更是快气坏了！！
要是有男朋友这件事也还能想得过，时候大不了双方父母见面谈一谈，趁机把事情定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要说这不是男朋友干的，一向比较保守的老母亲当场就受不了的了。
要不是看到女儿刚动了手术需要休养，只怕这会鞋底招呼上了。
“不是男朋友！！那是怎么回事？”
女生低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是网上认识的......我们聊得来，就约了一面，没想到就.....”
“那天我本来打算回来的，可是他说他家里有兔子，还邀请我一起去喂兔子，所以我的就.....”
老母亲强忍着心中冲动继续问：“那他人呢？”
“联系不上了，他已经把我删了。”
虽然女生声音很小，但是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是清清楚楚。
只不过医护们也没想到，这么大个人竟然连这种套路都无法分辨？
赵爽叹息一声，颇为不屑道，
“真是个傻妮子，老娘初中就对这一招免疫了！”
“那小子明显图谋不轨啊！！”
听到赵爽的话后，小护士杨欢也双手叉腰，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我要用小本本记下来，以后任何男生要求我上楼都要拒绝，不管是喂兔子还是玩兔子！！现在的男生真的太坏了！”
陆离也一脸无奈，看来还真是小女生不谙世事，中人家精心设计的套路。
这种对付女生的手段虽然下作，但是往往很有效。
毕竟是女生嘛，谁能拒绝毛茸茸的可爱小兔子呢？
那男网友这么说，几乎就等于制造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放纵一次，竟然就能酿成这种后果。
幸好这次宫外孕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有一段时间的话，情况真的会十分凶险。
果然，下一刻老母亲听到女生的话后瞬间崩溃，当着所有医护的面哭了出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放着好好的男朋友不谈，去见什么男网友，这下把自己给网住了吧？”
眼见一次普通的查房快要演变成家庭伦理剧，医护们只是匆匆交代几句后便转身离开。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家事私事，怎么也轮不到医护们说三道四。
对于陆离等人来说，能救回女生的命就已经算完成任务。
而就在众人走后，病房里仍然时不时传来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骂声，
“出院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这件事对谁都不能做，包括你爸！”
很快医护们来到二号病房，这间病房同样住了两个病人，一个老大爷，一个年轻大叔。
陆离首先来到老大爷身前，家属们见医生来查房，瞬间也站起来，满脸恭敬。
这就是医生之类职业的好处，不管或者是什么人，总归还是受人尊敬。
老大爷六七十岁，身材消瘦，精神不太好，尤其是脸色更是有些蜡黄，看上去就像是重症肝病患者。
而负责陪床的家属则是老人的小女儿，三十几岁，正是娇艳欲滴的年纪。
一件彩虹色针织衫套在身上，显露出成熟风韵的身材，下半身再配上皮短裙和高跟鞋，就连江师兄这样的君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人很会打扮，只是略施粉黛就有八分水平，就连一旁的小护士都很羡慕。
杨欢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切！不就是屁股大点么，有什么好神气的！！！”
赵爽见状也叹息一声，忍不住感慨道，
“小欢子，她比我们可不止大一点，你看那皮裙都快兜不住了，现在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说起身材管理，赵爽可是不怵任何人的，毕竟一个月好几千的美容院会费不是白交的，
光是这几年下来钱就没少花，赵爽都成了美容院优质客户，逢年过节不但送礼，甚至美容院还邀请她出国玩了一圈，一分没给。
不过话说回来，赵爽对美容院的各种项目和服务都还算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的臀线还有点不够丰腴。
虽然精致唯美，但还是小了点，就是因为小了这么点，所以才显得精致有余，但韵味不够。
今天看到眼前的女人赵爽才明白过来，原来还能这样！
想明白这件事后，赵爽也明确了下一阶段的目标。
下一刻，江师兄扶了扶眼镜走上前去，
“请问，大爷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脸色怪怪的？”
江师兄观察很仔细，除了女人外，病人也看得很仔细。
老人脸色蜡黄，但偏偏精神状态不错，医生们说话的时候他还在跟旁边的病患说话。
就老爷子这精神状态来说，也不像是什么重病的病人。
起码不可能是严重的内脏的问题，否则老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精神。
但是下一刻，小女儿却叹息一声道，
“还能怎么回事！！中毒了呗！”
江师兄点点头，老人是昨晚送过来的，大致情况他早上已经了解过，但对于其中一些细节还是有些疑惑。
“不过我想问问，你父亲怎么中的毒，不妨跟我说说。”
那女人妩媚一笑，随即继续道，
“还能怎么中毒，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毒的。”
说完女人又叹息一声，看着医护们道，
“我爸这辈子什么都好，唯独有个坏毛病改不了，那就是喜欢泡酒！！”
“泡酒？”
听到女人这话，急诊科的医护们都微微一愣。
因为要说到泡酒这喜欢，冯伟刚可是称得上泡酒大师，前一次还把一条大蜈蚣给人泡了，小护士们看着都怕，他非要说那是好东西，谁也不准动。
那神情那姿态，倒是跟眼前的老爷子有几分相似，都是几十年的老封建了。
不过下一刻赵爽不解道，
“泡酒，也没什么啊！”
“别说你爸了，我们主任也经常泡酒啊。”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对于急诊科的医护们来说实在不算稀奇。
尽管冯伟刚自己就是学医的，知道那玩意完全没鸟用，但是就是忍不住技痒，抓住点东西总想往酒坛子塞。
只是冯伟刚不像大爷这般饥不择食，连大蛤蟆都塞进去了。
但那条快成了精的大蜈蚣就是被他活活给醉死的！
人家好好的一条大蜈蚣，先是被女生调戏，之后又被冯伟刚泡酒，一身修为散尽，那才是说不出的憋屈呢。
闻言女人哭笑不得：
“但是我爸他哪里止蜈蚣，！还有各种毒蛇，大小武功，各种草药，还有蝎子，甚至好多大蛤蟆！！！他什么都往里面泡啊！”
“你们是不知道，他把这些东西泡在一起，那还是酒么？那根本就是一锅毒黄汤！！！”
说到这里女人简直快崩溃了，医护们也不难想象那刺激的场面。
要是这样一壶玩意放在家里，光是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按理来说，在高浓度酒精溶液里，什么有毒物质都会被分解，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的。
因为这样的“酒”一般不能内服，而是以外敷为主。
不过具体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
女人吐槽到这里还不过瘾，索性医生们都在，干脆都说出来好了，
“我们早就告诉过他，这酒不能用！内服外敷都不行，可是他看得跟宝贝似的，压根不让我们碰！”
“这不这次他出去爬山么，回来有点累，然后就不知道听了哪里的土方子，用这黄汤擦了擦身体，之后就这样了......”
“我跟他说他中毒了他还不信，觉得这是药酒起作用了，直到今天早上爬不起来了才明白出事了。”
江师兄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中毒啊！
只不过老大爷的中毒方式比较罕见，他是因为涂抹带剧毒的药酒受伤的。
毒酒虽然不至于侵入血液和身体，但是光是留在皮肤上就已经够刺激的了。
此时的大爷全身蜡黄，有些地方甚至起了一块又一块的白斑，连皮都掉了下来。
一般的蛇毒和蜈蚣肯定没这个功能的，只要不是被咬到，蛇毒喝下去都没事。
但是蛤蟆嘛........
江师兄不懂，江师兄也不好说。
只是隐隐约约听前辈们说过，蛤蟆，尤其是成年后的大蛤蟆，它们的皮肤可以分泌特殊毒素，甚至能直接毒瞎人的眼睛。
这东西安安静静趴在地上，看上去就跟一坨牛粪一样，看似人畜无害，但偏偏没人敢惹。
就算是野狗毒蛇见了也远远绕道，哪里敢上去？
在自然界或者农村里，这属于是独树一帜没有天敌的那一类。
只是医护们也没想到，大爷竟然把这东西也一起泡酒里了。
这一锅黄汤端上来，阎王爷看了也怕啊。
明白整件事后，江师兄这才叹息一声道，“还好没有服用，情况还好。”
“一会你们专去皮肤科，那边会有专门的医生进行消毒处理。”
说完江勤还是不放心，于是对大爷说道，
“大爷，你听我一句，赶紧把你的药酒忍了吧！”
听到江勤的话后，大爷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怼道，
“为什么要扔？那可是酒！！！”
眼见病人无法沟通，医护们也是一脸无奈，没办法，江勤只好将注意事项告诉家属。
那女人看到江勤，之后又看了看陆离道，
“谢谢两位医生，你们这么为我父亲着想，真是太感谢了！”
“有时间的话我请你们吃个饭，一起来啊！”
江师兄扶了扶眼镜，瞬间尴尬起来。
他不怕美女，但怕热情大方的美女，这是君子的特征之一。
不过赵爽和杨欢根本没给机会，当即就扯着江师兄去往下一床了。
至于陆离，他现在真不想那事。
而一个男人只要不想那事，基本上就能抵御世上绝大多数女人的诱惑。
见自己发出去的邀请没有回应，不过美女也大方，她顿了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皮裙道，
“没事，我就在隔壁的舞蹈工作室上班，我叫谢娜，有空可以找我玩喔~~”
.................
另一头，
医护们终于来到二号病床，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
他长得不错但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但是身体却是异常消瘦，就像一个短小的火柴棍。
男人面色不太好，整个人也有气无力的，他静静地看着窗外，全然不理会眼前发生的一切。
面对赶来查房的医护们，还不等医生开口，男人就静静说道，
“医生我可以走了么？”
男人的声音很是沙哑，传递出低沉的情绪。
不过下一刻江勤摇摇头，他看了看手里的资料道，
“我不建议这样。”
江师兄看了看男人的脸色继续道，
“根据你的检查情况来看，你的胆囊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最好尽快手术。”
男人是昨晚送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极度痛苦，整个人都快在地上打滚，那场面让一部分一壶记忆尤深。
要不是夜班的医护们及时用止疼药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直接痛晕过去。
可别小看了各种结石，不管是胆结石还是尿结石亦或者是其他结石，一旦痛起来那几乎要命的。
那种结石发作的痛苦，就算是再硬的汉子也顶不住！
在医生们看来，只要发现了结石都要立即处理，如果能微创就微创，如果不能微创就开刀取石。
男人的胆结石已经相当严重，胆囊情况也不容乐观，这才是江勤不建议他出院的理由。
现在技术发达仪器先进，通常微创就能搞定，实在不行开刀取石也方便。
不过听到江勤的话后，男人叹息一声道，
“医生，就这样吧，我不想做手术。”
“啊！！”
男人此话一出，一瞬间江勤也不会了。
他见过那么多病人，还从来没见过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连自己得了胆结石也不管？
江勤叹息一声，随即耐心对病人解释道，
“先生你听我说，胆结石可不是小病，如果不管的话你的胆囊情况会持续恶化，甚至癌变都有可能！”
面对一些固执的病人医生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后果往严重了说。
同样的病症，往往后果是越严重越好，只有这样才能镇住病人。
什么人财两空，预后不良，做好准备，通知村里准备开席之类的，医生们也都是信手拈来。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冯伟刚还是江勤，不管是什么科室，大家基本上也都习惯了这一套。
一般情况下，病人听到医生这么严重的“警告”后，绝大多数都会有所收敛，渐渐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总而来说，虽然这种办法有点不讲武德，但很多时候医护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不过男人好像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只是点点头道，
“医生，这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做手术，难道你家人不担心么？”
终于，江师兄还是问出这个问题来，不管怎么说，就算自己无所谓，最起码也要为家人考虑下。
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这世上总有你牵挂的人吧，就算为了他们，也要坚持治疗才是。
这一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除了此刻。
男人闻言苦涩一笑道，
“我没家人了，你信么？”
“我是90年代的大学生，还是华东师范毕业的，这么多年没成家没立业，除了一辆破车什么都没有，像一只老鼠一样活在世上，真没意思。”
说罢男人也不再说话，而是侧过身躺了下去。
不过医护们听到他的话后还是有些惊讶，一时间不敢相信。
“还真是看不出啊，这小哥竟然是90年代的大学生，还是华东师范的！”
“天呐，别说是九十年代，就算在今天华东师范也算是名校啊，全国排名靠前那种！”
“确实如此，当年能考上那个学校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怎么小哥混得不如意？”
“哼哼，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样，反正这种学校我是考不上了，看不出这小哥还是名校毕业。”
“不过这样我反倒是想不明白了，一个名校毕业的小哥怎么会混成今天这样？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吃尽了红利，还是这种名校的，如果去参加校友会，没个几千万身家都不好意思进去。”
“这倒是，什么好事都让这代人赶上了，分配工作又分房，积累第一笔资金后刚好可以下海，之后赶上wto和地产，但凡只要踩对一个风口，就算没读过书也一样能发财啊！”
“看来这小哥是校友群里混得比较失败的，他就是受不了这种挫败才拒绝手术的。”
“失败者任何时候都有，但是都到了这个年纪，人生还是看开一点最好，人一辈子也不一定非要成家立业是不是？”
“哎，单身20年，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甚至一天不吃饭，饿了又一下子吃很多，长期这么搞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浪，觉得哪哪都是累赘，现在知道独孤的滋味不好受了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同情，都是自作自受！”
.....................
尽管医护们说了一堆，但男人还是不为所动，一副拒绝治疗的样子。
不过下一刻陆离笑着站出来道，
“大哥别难过，其实你也还好，我老师比你还失败。”
“他也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打了一辈子光棍，没父母没妻儿，毕业三十年了连车都买不起。”
“今年可倒是好了，他由于违反规定，恐怕连工作都没了，接下来只能去当门卫大爷。”
听到陆离这么说，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转过身，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真的，医院都认识。”
男人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我感觉好多了，给我手术吧。”
“.........”
愣了片刻后，江勤也是无语。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一事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