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伊贺十二众
今天，是伊贺忍者界议事的日子。
伊贺，这个位于日本本州岛中部的古老地区，以其忍者文化和隐秘的山谷闻名于世。
而伊贺十二众，则是这个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十二个家族的代表，他们掌握着伊贺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
会议的地点，设在一座古老的宅邸：“四十九院”。
这座宅邸见证了伊贺的兴衰变迁，其木质结构和精致的庭院设计，透露出一种庄重与神秘。
宅邸的大厅内，十二众的代表们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他们知道今天的决定，将对伊贺的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
因为本次会议的主题，就是伊贺忍者是否完全投入到细川麾下。
伊贺忍者不同于甲贺忍者，虽然只有一山之隔，同样都是著名的忍者之乡，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存哲学。
甲贺忍者，自钩之阵战术的辉煌开始，便逐渐向着谱代地侍的方向发展，他们更倾向于稳定的领地和家族的荣誉。
甲贺五十三家忍者家族，只需细川家的一纸保证，便能世代效忠，守护着细川家以及自家的领地和荣耀。
而伊贺忍者，他们的存在更像是一群雇佣兵。
他们不受单一势力的束缚，以自由之身游走于战国的风云之中。如同新年宴中的松风，自由奔放，不受拘束，难以被驯服。
“好了，人都到齐了。这么多年来，大家真是难得一聚啊。”藤林正保首先开场白。
细川吞下美浓、近江后，上洛的“四关”就控制了三关，只剩下最后的铃鹿关。
从铃鹿关进来，可以走甲贺上洛，也可以走伊贺上洛。
伊贺那条道，就是历史上德川家康的伊贺逃亡路线。
所以把伊贺拿下，细川家就真的等于闭关了，关东地区的大名就休想上洛了。
因为流亡的足利义秋，在今年初的时候，受织田信长的邀请，去了尾张织田家。
织田信长想要干什么？
细川藤元用脚后跟都能猜到。
“的确是难得一聚，藤林大人即使不回来，我们也过得很好。”百地三太夫阴阳怪气的语气，他知道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此来的目的。
“即使不回来，我们伊贺也是合议制。这点，百地大人不会在我们不在的时候，给篡改了吧？”
服部正成反唇相讥，除了他们三人外，在场的还坐着九个人。
依次为百田藤兵卫，福地宗隆，植田光次，泷野贞清，町井贞信，柘植宗家，森田净云，小沢智仙，住吉市平。
这些人合称“伊贺十二众”。
“合议制，那是我们最初就定下来的，自然不能更改。”柘植宗家头发花白，也是老资格了。
他儿子柘植清广，现在在细川麾下效力，前阵子一枪打中的世鬼政栋。
“哼！”百地三太夫冷哼一声，看他很不顺眼。
这个柘植氏，可不像他们这种乡民起家，而是正八经的武士出身。
他们自诩的初代祖先，乃是平清盛之弟平信实的儿子平宗清。
但这其实可能是吹牛皮，大概率就是个平氏的家臣而已。
不过最开始，柘植家的确曾是伊贺最大的豪族，是守护仁木家的家臣，就连旁边的福地家都是柘植家的分家。
但是后来，柘植家因为守护代一职，和守护仁木家反目。
一开始仁木义政节节胜利，柘植家便联合了当地众豪族，发动了“伊賀惣国一揆”。
那时候恰好六角定赖过世，仁木义政便失去了大靠山。他原本就是六角氏的人，他爹是六角第13代当主六角氏纲，他叔是14代的六角定赖。
在驱逐了仁木义政之后，柘植家也损失惨重，青壮年战损过度，就连柘植宗家的亲弟弟柘植宗重也战死了。
因此被周边的泷野家、植田家，趁机侵占了不少领地。
眼看着就要再起争端，伊贺三上忍藤林、服部、百地三家，赶紧召集了众家族进行调解。
最终达成了一致，顺势建立了这个自治共同体“十二众合议制”。每当有大事发生，都会以投票的方式，来进行决议。
而仁木家失去根本后，仁木义政便投靠了义辉将军。义辉死后又参与救出了足利义秋，现在也跟着主子在织田家。
“所以，还是就事论事吧。首先声明，我不同意完全臣服于细川家。”植田光次率先表态。
“好！反对一票。我也反对。”百地三太夫赶紧跟上，直接两票反对，占据优势。
“我同意投入细川！”泷野贞清的态度却出人意料，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泷野大人！你！”植田光次没想到他会临阵倒戈。
“我也同意。”柘植宗家适时的补上一票。
现在2比2平。
其实泷野贞清之所以同意，是他跟柘植宗家私下联姻了，计划自己的孙女将来嫁给柘植清广的嫡男。
“我也同意。”福地宗隆也举手赞同，他本就是柘植分家。
而且他的次子柘植保重，是过继给了战死的柘植宗重那里。为了亲儿子，也得力挺柘植家。
3比2了。
百地三太夫看了看剩下还未表态的人：百田藤兵卫，町井贞信，森田净云，小沢智仙，住吉市平，就剩下这五个人了。
至于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不用说他俩肯定也是赞同票，也就是说实际上明面的就5比2了。
不妙啊。
百地三太夫立刻使了一下眼色。
“我们反对！”森田净云，小沢智仙，住吉市平，这三人立刻异口同声的持反对意见，他们早已和百地三太夫一丘之貉了。
并且同时看向百田藤兵卫和町井贞信两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烘托出让他们不得不盲目跟从的气氛。
“我们同意！”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赶紧也表态，不能影响了中立票啊，现在大家都在争取票数。
5比5，再次打平。
“呃......”百田藤兵卫和町井贞信两人相视一眼。
“我赞成。”“我反对。”结果他俩分别投票，来了个两不得罪。
6比6平。
这代表着本次议题待定。其实也等于说是保持现状，但这不符合细川家的期望。
“看来只能是改天再议了。”百地三太夫也不把话说满，不过他那乱转的小眼珠，显然是没憋啥好屁。
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两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藤林正保开口：“我们最后还是奉劝各位想清楚了。”
“如今我家主大人威势正胜，收服伊贺是势在必行。虽然我们伊贺号称有数万之众，但其实大部都是老弱妇孺。”
“能拿得出手的，只怕也没有多少。比起真正带甲数万的细川家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藤林正保略带威胁的语气，让他们面面相觑。
的确，从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真打起来，正面迎战肯定会吃亏的。但......
“哼！藤林大人离开伊贺多年，只怕忘了我们伊贺忍者的本能了吧？”百地三太夫可不能让他，把自家阵营的人给吓唬住了。
“在这深山里，熟悉地形，偷袭埋伏是我们的强项。他细川家敢来，我们就能让他们浮尸在这里！”
“没错！”“没错！”植田光次等人也纷纷附和。
看来百地三太夫这几年，趁着其它两家不在伊贺的时间里，大力发展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据说他直接掌握的战力大概有中忍三四十家，下忍两三百人。
若是再加上愿意跟从他的其它家族，只怕就能凑出个两千多人，可以说占据了伊贺绝大部分的战力。
并不是说伊贺反对细川入主的居多，而是因为同意细川入主的忍者众，早在近些年就通过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的关系，已然效力与细川家了。
这就等于是把亲细川的人从伊贺都吸引走了，留下的，自然就是不亲的了。
“哎，那就太遗憾了。”服部正成很小的时候就出来了，所以对本地没什么感情。
相反，他对细川藤元的敬仰之心，犹如滔滔江水。
“诶诶诶，要不再商量商量？咱们折个中，与细川家建立一种从属关系不好吗？”
百田藤兵卫赶紧拦下要走的二人，他想要在保持伊贺的独立性，和获得细川家支持之间找到平衡。
“从属？”藤林正保眯着眼看着他。
这条件或许在别家可行，或者说适用于其它任何的大名，但唯独不适合细川家。
细川藤元，是最不容忍这种半独立式的从属。因为在他眼中，这就是将来的墙头草，是带路党的根源。
所以自从他掌舵细川家以来，一直致力于将从属的国人豪族，往臣从上去转变。
这样既可以加强中央集权，又可以避免他们内部争斗。
因为在战国有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比如武士甲家族和武士乙家族，同属于大名丁的麾下，但甲和乙的都是独立性很高的从属。
当丁大名对外发动战争时，他们却会尽可能少的派出侍兵。
本来应该出兵二百，能来八十就不错了，剩下不齐的人就是各种理由搪塞。
对内却恨不得出兵三四百，甲乙双方因领土纠纷互殴，最后决出一个胜利者。
织田信长的家族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他家本是尾张下4郡守护代（清洲织田氏，织田大和守家）旗下的三奉行之一，在不断地累积经济与军事实力后，压倒了其他二奉行。
续而又下克上了主家，夺了尾张下四郡的主导权。
所以细川藤元是不可能重走老路的。
“这......恐怕我也要反对了。”百田藤兵卫改票了。
这下就是5比7，本次提案完全被否决了。
“哈哈哈！这下好了，按照合议制的规矩，少数服从多数，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遵从投票结果。”
百地三太夫美滋滋，这下实锤了让他非常开心，终于不必投入细川麾下了。
“呵呵......我若是说不遵从呢？”服部正成有些气极而笑。
“不遵从？你这是有违咱们当初立下的法度！”住吉市平也跳出来指责服部正成。
“服部大人看来是早年离开的太久了，所以不清楚这当初订下的制度。这件事，令尊可是参与的。要不......你回去请示一下令尊？”
町井贞信说得话看似是在给服部正成台阶下，其实就是在嘲讽他不懂规矩。
“不必了。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服部正成执掌家业多年，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
尤其是他身为细川家的大将，更是带着一股杀伐果决。
“哼！无礼的小子！”百地三太夫腾的站起身来，目光阴寒：“你若是敢不遵从，小心我们把你服部家，逐出伊贺！”
“把我服部家逐出伊贺？哈哈哈哈！”服部正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难道你们不知道，拳头才是硬道理吗？”
说着，他还冲百地三太夫比划了两下。
“既如此，多说无益。开战吧！”百地三太夫下了战书，不知哪来的自信。
“三太夫！我忍你很久了！既然你想找死，那我藤林家也奉陪到底。”藤林正保自然是要与服部正成站一起。
“你也要脱离组织？好好好。”百地三太夫手指藤林正保，那意思就好像你们要完了，然后准备一支穿云箭，大家兵戎相见了。
“不仅是他们。”福地宗隆、泷野贞清、柘植宗家三人，也都站到了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身后。
场中顿时分为了两派，那慢慢摸入怀中的手，双方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
嗖嗖嗖......双方的麾下忍者也纷纷下场，相互对峙。
他们往日可能是故交好友，但今日却成了敌对的敌人，这就是忍者世界的残忍。
一股无声的咔嚓，维系伊贺多年的合议制，就此破裂。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大概是不想污了这座代表着忍者渊源的圣地，最终还是没有血溅当场。
“下次相见。我们就是敌人了！”双方各自撂下狠话，分别离开了。
至此，双方开始动员，伊贺征伐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