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另类的伊贺征伐
才藏，是伊贺的一名小小下忍。
今天，他完成了委托任务，一回到村里，就急匆匆的前往阿芳的小木屋。
阿芳，村里有名的姑娘，在这一片有不少的追求者。才藏，就是其中之一。
“阿芳，阿芳。我来啦。”才藏跑到木屋前，伸手去拉房门，结果却被反锁了，进不去。
“阿芳，阿芳。开门啊。”才藏拍打着房门，猴急的想要进去。
但里面无人回应，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似的。
“咳。那个......这个是一百文。”才藏郑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放在窗格上。
“这是是获得的赏金。怎么样？我很厉害吧？”才藏满脸自豪。
一百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是自己拼了命挣回来的。
屋里的阿芳慢慢走向窗前，那逐渐清晰的脸，让才藏看得如痴如醉。
“才藏大人。”阿芳轻齿细音。
“在。”才藏赶忙回应，这可是自己的女神啊，可得使劲儿舔。
“这是什么？”阿芳指了指窗格的那吊东西。
“呃......钱。一百文。哦，永乐钱。”才藏还特意强调了是永乐钱。
“您应该知道，小女子婚配的条件吧？”阿芳不屑去拿他的钱。
“知道......”才藏的神情拘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聊过了。
当时阿芳问过他有房吗？有地吗？年薪多少......
“那敢问，才藏大人一年能获得多少钱？”阿芳冷傲的问道。
“一，一贯三百文。”才藏苦涩的一笑。
“这距离小女子的条件，怕是远远不够吧？”阿芳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才藏见到女神看不起他，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
但他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啊。一年四十贯，你傍大款啊！
看到才藏无话可说，阿芳也懒得搭理他了，径自回到了屋里，静等自己的金龟婿。
“哎......”才藏无奈的收回了一百文，自己辛苦的卖命钱，人家看不上啊。
正在这时，有人开始挨村宣传，说是要打仗了，赶紧都去百地屋待命。
才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打仗代表着高收益，说不定能达成阿芳的择偶要求！
“阿芳。我现在就去应召打仗！很快就会有钱的。你等我。等我啊！”说着，就跑出了村子，前往百地屋。
百地屋，自然就是百地三太夫的坞堡。
这一路上，看到不少相同方向的忍者。有中忍，有下忍，看来是全面战争了。
果然。来到了百地屋，院子里乱糟糟的，各色人等聚集在此，甚至有人还倒挂在树上，等着正主出面。
“才藏！这里！这里！”
才藏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寻声找去，发现是邻村好友：五右卫门。
“你怎么也在这里？”才藏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两人可是好基友，一起出过任务。
“这不百地大人召集，就来了吗。”五右卫门也一把搂住才藏的肩头：“话说你小子，这次挣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靠着赏钱刚能吃上饭。”才藏说得这是实话，但语气却充满自豪。
忍者，低贱的职业，比贱民还贱，属实是高风险低回报，能吃上饭都是佼佼者了。
“真有你的。”五右卫门还锤了才藏一下，夸赞不已。
“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国打仗？”才藏这刚回来，还摸不清情况，以为是别国征战，有雇主来雇佣忍军的。
“哪国？呵呵，就是咱们伊贺啊，这次是伊贺保卫战。”五右卫门自嘲的一笑。
“保卫战？怎么回事？”才藏一脸懵。
听着五右卫门从头到尾的解释，这才明白了，是要与细川作战。
“那......谁给咱们发钱啊？”才藏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没有雇主，就没有佣金。
“是啊。我也不知道啊。”五右卫门两手一摊，这也正是大家伙的疑虑。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百地屋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有百地三太夫、百田藤兵卫、植田光次、町井贞信、森田净云、小沢智仙、住吉市平。
正是那天反对细川入主伊贺的那几人。
众忍者见状，赶紧伏地行礼。
“十二评定的合议结果已定！”百地三太夫进行发言：“我们伊贺，与细川为敌！”
这项决议，让下面的忍者顿时炸开了锅。
“安静！都安静！”百田藤兵卫大声吆喝着，好一会儿才制止了混乱的场面。
“都听着！”百地三太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细川家的军队即将进攻伊贺，所有人都必须接受征召，准备迎战！”
“啊？”下面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不是很情愿。
“那个......”才藏举起了手：“敢问......”
“何事？”百地三太夫语气不善。
“若是我等应召打仗，何人付钱？”才藏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就是。无雇主之战，我等以命相搏，何人付钱？”五右卫门也出声附和。
“没错！”“没错！”众人也齐声响应。
伊贺忍者的生存哲学与众不同，他们没有集体荣誉感，都是一群自私为己的雇佣兵。
“一群混账家伙！”百地三太夫大声斥责：“国难当头，还不忘索要金钱。”
“规矩都忘了吗！他国侵犯之际，凡是伊贺民众，必须一心守护。”
“没错！违此令者，诛杀全家！”
“汝等即刻准备，随时出战！”
植田光次、町井贞信、森田净云、小沢智仙、住吉市平等轮番发言，鸡汤、威胁齐上阵。
“是......”众忍者虽然无奈，但还是无法违令。
如果说领民兵，是贷款上班的话，那他们这次，就等于是无偿献血，还是那种往死里抽、要命的献。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才藏沮丧的咒骂着，自己迎娶阿芳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弄不好把命都搭上。
“就是。”五右卫门也很不情愿。
领民兵在一个月的自备粮用完后，还可以白吃领主的军粮，甚至打胜了还能领到赏钱。
而他们这次，不用说几百块你玩什么命了，直接就是拿命倒贴了。
恰在此时。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我听说细川那边雇佣忍者攻打伊贺，出价一百五十文。一日！”
“一百五十文！”“天哪！这么多？还是一日！”
这一句话场面顿时炸了，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认为这买卖太给力了，上哪找这么优渥的赏金去。
“一百......五十文。”才藏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按照这行情，真干上他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恍惚间，他见到了阿芳向他投怀送抱......
“是谁！是谁在藏头露尾的！”百地三太夫怒喝道，没想到自己这边混进了内奸。
本以为这人会继续隐藏，没想到却直接跳了出来，手举着一个茄色的茶入，是伊贺崎道顺。
“道顺！”百地三太夫咬牙切齿。
伊贺崎道顺，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他。他是伊贺“四十九院”的忍者教头，也就是负责训练下忍的中忍。
“四十九院”，既是忍者头目议事的场所，也是忍者们的训练场。除了供奉有弥勒佛像的本堂以外，其他还有四十九间山伏房（练功房）。
“我手里拿的，是价值一万贯的九十九发茄子，是家主大人授予我的信物！”
伊贺崎道顺继续蛊惑着：“传家主口谕：伊贺的忍者们，凡是投向我细川家，都会获得报酬。每日，一百五十文。”
“另！杀死敌方下忍首级，获十文。”伊贺崎道顺又开始发布悬赏令。
“十文。”
“十文。”
众人惊喜的左右看看，在场的怕是有上千人了。
“中忍，十贯。”伊贺崎道顺继续加码。
“十贯！”
“哇！十贯！”
现场众人顿时红了眼，尤其是才藏。
我只需要干掉四个中忍，这不就能结婚了吗！
“你！你！”百地三太夫感觉事情不太妙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尤其是伊贺忍者，他们比农兵更狡猾，更惜命，更贪财，也更......残忍！
此时已经有人抽出武器了，打量着谁的脑袋值钱。
“上忍！五千贯！”伊贺崎道顺最后一个王炸！
“五！”
“五千！”
“贯！”
所有人的脸，都陷入了疯狂模式，仿佛中了彩票大奖一样。
五千贯他们这一辈子，甚至是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百地三太夫。
仿佛刚刚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不是什么首领、上忍，而是活脱脱的钱啊！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百地三太夫尖叫着，好似这样就能震慑住他们一样。
但恰恰相反，这一句话燃起了他们的本性！
是啊，脑袋虽然金贵，但就这一颗啊。现在不抢，那不就成别人的了？
顿时各式暗器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扔向了百地三太夫！
百地三太夫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旁边的植田光次，让他替自己做了盾牌。
噗噗噗......植田光次那个惨啊，浑身上下扎满了暗器，死得不能再死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我的！”
“这是我的！”
众忍者也不讲武德，纷纷冲了上前，就要去强行扭瓜。
不光是针对百地三太夫，包括百田藤兵卫他们也是，顺手牵羊的好事怎么能放弃呢？
这其中就包括了才藏，他要先凑齐首付，好迎娶美丽的姑娘阿芳。
“啊不！”百田藤兵卫等人瞬间就被人潮淹没了，脑袋也突的一下搬家了。
“我的！哈哈哈！我抢到了！”一名忍者兴奋的举着首级，这是町井贞信的。
结果话音刚落，自己的胸前一朵红花绽放。低头一看，一把忍刀灌胸。
“哼哼，拿来吧你！”首级也被另一人抢走，甚至他自己的，也被人割了去领十文的赏金。
是的。如今在场的人，可都是伊贺忍者。谁的脑袋上，也没写着细川二字。
所以一场残酷的乱战爆发！
有的人是纯粹的“杀良冒功”，有的人则是自卫反杀，反正杀与被杀，二选其一。
就连才藏也遭遇了三次暗算，有一次差点儿小命就丢了，多亏了五右卫门的帮助，不然的话阿芳就成别人的了。
渐渐的，伊贺忍者们自发的，与各自相熟的人联手，去宰杀不相熟的同行。
当真是同行见面，分外眼红！那都是钱啊！
“疯了！都疯了！”百地三太夫逃进屋内，他或许领导才能很有一手，但论打斗可能还不如生猛的下忍厉害。
“哈哈！五千贯在这！”突然一声奸笑，原本是三太夫亲随的忍者，也开始参与到了这悬赏中。
“你这家伙！”百地三太夫奋力的扭动腰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刺向腹部的短刀。
“五千贯是我的啦！”结果后面也有人叛变了，而且对他的称呼都改了。
仿佛从此刻起，百地三太夫就更名为了五千贯。
噗！“呃啊！”百地三太夫避无可避，后腰被狠狠的捅入。
“怎么会......这样......”他不理解，本应是旷日持久的伊贺守卫战，怎么演变成了如此滑稽的结局。
其实，这是源自于细川家对忍者的态度。
与历史上强硬的织田家不同，细川家对于忍者一向是恩遇有加。不仅活好钱多，也同样享受细川分国法中“三险一金”的待遇。
医疗忍，就是这时期的产物。
此时的伊贺崎道顺，早已功成身退。
百地屋已成炼狱，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
百地三太夫的首级，自然也在其列，只是由于多次易手，首级早已被砸的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别了。
伊贺的这一场浩劫，使得人口锐减。
侥幸还活着的忍者，要么彻底归隐山林，要么投入细川麾下。
而站对队伍的泷野贞清和柘植宗家，则在藤林正保和服部正成的“帮助”下，走向同心众的方向。
至此，伊贺征伐战结束。
细川藤元的这招杀手锏，真正做到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用他的话讲：对付武士的方法，就是用武士去对付；
对付忍者的方法，就是用忍者去对付；
那么对付比叡山僧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