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宴会插曲

细川馆内宴会继续，只是上来一口架火的大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开水。

“主公，这就是武田家的兵粮：馎饦。”多罗尾光俊走上前来，将生面粉揉成的长条，这些都是从战场上缴获的军粮。

看着他那娴熟的动作，宇喜多直家直感叹这位厨子手法高明。

只是……这厨子怎么穿武士服啊？

“他是谁啊？”宇喜多直家侧身问向一旁的小寺职政，他初来乍到，不认识。

“一个可笑的小人。”小寺职政喝着闷酒，心中似有不满。

他们这种外样是右手边座次，对面的则是细川直臣。

这时期的座次是“左为尊”，例如左大臣是朝廷事实上的最高责任者，其地位就比右大臣要尊贵一点儿。

“额？”宇喜多直家没想到会这么评价，翻译成现代词就是：逗比。

不过场中的多罗尾光俊却乐不彼此：“武田家只是干吃捞面，顶多加点儿味噌。”

但显然给大人物们吃，可不能是足轻待遇。

只见他又将南瓜、里芋、萝卜、白菜、葱、菇类、猪肉、鸡肉等等，一起倒进了大锅，开始了一锅大乱炖煮。

细川藤元看着卖力的多罗尾光俊，打趣的说道：“光俊，你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不如在闲暇之余，直接去厨房当伙头算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服部半藏与藤林正保也放肆的大笑。

此时的多罗尾光俊，就像猴子一样，是调节气氛的活跃者。

“主公说得极是，属下也正有此意。”多罗尾光俊丝滑的拍着马屁，言辞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敬意。

“倘若再能得到主公的赞赏，那对属下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荣耀。”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一句话就说的细川藤元开怀大笑。

细川藤元刚笑完，突然扭头对着服部半藏与藤林正保说道：“正成、正保。你们两个到时候去给光俊打下手！”

“哈？？？”服部半藏与藤林正保一脸囧样，他俩可不想有失武士身份，跟多罗尾光俊一起疯。

“这点名的两位是谁？”宇喜多直家又问，能在这时候点名，说明三人从某种程度上是有关联的。

他出侍细川家，为了自家的未来，一定要熟识家中诸人，看看能否从中得到什么。

“另外两个可笑的小人。”小寺职政很不喜欢“细川三忍”，因为他家是重点被监控的对象。

“多谢主公体谅，不过相对于服部大人。藤林大人的确能帮上在下不少忙。”多罗尾光俊却一拉一打的回答。

“他们关系是不是很不好啊？”宇喜多直家完全不摸潮水，他现在还不知道细川忍者的职责。

“好，很好。”小寺职政咬牙切齿，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

而细川藤元轻描淡写地一挥手，语气轻松地说：“原来如此，那么正保，在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去厨房帮光俊搭把手。”

至于这番话是公开场合的玩笑，还是认真的建议，就不得而知了。

“是！”但藤林正保可得忠心的接下。

“至于正成你吗？”细川藤元陷入了思考。

“主公，服部大人可以帮忙采购食材，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多罗尾光俊适时插了一句话。

“那就这样决定了，以后你们三个在闲暇之余，就是负责后厨的事宜。”说着，细川藤元还不经意的撇了一眼。

‘是在看我吗？’宇喜多直家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深意。

下毒，是忍者的强项。

防下毒，自然也是忍者的强项。

现在已经开启统一步伐的细川藤元，对于自身的安危也越来越疑神疑鬼。

试毒从一开始的银针，到现在的人来试毒，仍然不放心。

那就干脆从食材采购开始，让三上忍亲自负责个中环节，互相监督，来确保万无一失。

随着细川藤元的盖棺定论，似乎也是想要震慑宵小之徒，放弃可怕的想法。

场内，多罗尾光俊开始拿着大木勺，搅拌着锅里的食材，甚至过程中还亲自尝了尝。

不知道是尝滋味，还是……

不多时，还生龙活虎的多罗尾光俊，就开始拿碗盛面。

首先递给的，就是细川藤元，这碗食材最多，好东西都在里面。

然后又开始给在场的其他人盛面，并不在假以他手。

在经过服部正成时，还被冷哼了一下：“哼。溜须拍马！“

因为这项工作本来是他干的，着实看不上多罗尾光俊这副贱贱讨好主公的样子。

‘光俊这家伙，为啥每次都能讨得主公的欢心！’这是藤林正保想的。

细川藤元端起碗，将上面的一层热气吹走，先是打量了一下。

这不就是面片汤嘛。

然后用筷子夹起一根放到嘴边，吸溜一下就进了嘴里：唔~味道还不错。

挺有嚼劲儿，汤的口感也清鲜。

见细川藤元已经动筷，众人才敢吃起面前的馎饦。

“吸溜~~~~”“吸溜~~~~”殿内声音此起彼伏，惹得殿外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心想又吃啥好东西呢。

很快，碗中就见底了，吃得胃里暖洋洋的。

这东西消化慢，而且连汤带面的，会进一步增强了饱腹感，所以抗饿。

‘看来可以借鉴下，改良一下细川军粮。’细川藤元此时就好像盗取了他国科技一样，心情很不错。

“光俊有心了，给你增加200石的知行！”细川藤元一挥手，赏了。

“多谢主公！”多罗尾光俊立马谢恩。

“哈？？？”这样也可以，众人一脸的震惊。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区区200石，在这些大将以上的家臣来说，也不算巨资。

就过三巡，菜过五味。

细川藤元照例又半场离去了，细川三人相视一眼，也起身离去了。

今年望月千代来了。

久别胜新婚，与细川藤元一通翻云覆雨，深切交流之后......

“殿下，您还没给孩子取乳名呢。”望月千代偎依在细川藤元胸前。

那对双胞胎虎头虎脑的，一岁多了，这次也送过来见爹。

不过他俩从来没有见过细川藤元，很是抵触和认生，让保姆带出去了。

“乳名啊。”细川藤元思考了一下，笑嘻嘻的说：“要不叫嘻嘻哈哈？”

“哈？”望月千代明显脑子一愣，紧接着脸色不悦，这也太随便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叫他们撒加和加隆吧。”细川藤元想到了双子座。

“撒加丸？加隆丸？”这又是完全没听过的：“这有什么寓意吗？”

“哦，我听南蛮人说，天上有十二宫，其中之一是双子宫，里面的神明就是一对双胞胎。”细川藤元随便扯了个谎。

“殿下是打算......将来让他们入南蛮教吗？”望月千代试探性的问道。

“入南蛮教？”细川藤元可从来没有想过，而且他也不是很认同，不过也不反对。

“难道不是吗？”望月千代明显误会了。

“当然不是，对了，武田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细川藤元赶紧岔开话题。

“有倒是有，武田胜赖准备重修一下分国法。”望月千代也娓娓道来。

长筱之战后，武田家损失惨重。

有多惨重？

首先损失的就是人。

除了有名有姓的武士外，还有大量的战兵和劳力，这使得武田家的动员能力大大降低。

于是武田胜赖便出台了允许从隐居、因罪蛰居之人中，选取武勇之辈，破格启用商侣之人。

兵役也将年龄放宽到了十五到六十岁的人，甚至拿民夫填补军役。

“这完全就是饮鸩止渴。”细川藤元一针见血的指出。

毫无节制的破格拔擢武士，只会导致家中传统武士的极力排外，引发严重的内部纷争。

而老幼病残都能从军，兵员素质的降低是可想而知的。

“正是，虽然招募武士和兵役要求降低了，但武具和兵种的要求却提高了。”

望月千代又说了武田胜赖的另一项国策，提高足轻的护甲率，以及增加骑兵和铁炮的数量。

很显然，他认为长筱之战的失败，一是突击部队骑兵数量不足，二是铁炮太过于犀利。

因此他将这一攻一守的两大兵种，作为日后武田家发展的重心。

“但他似乎忘了，这两个兵种是最耗钱的，他有钱吗？”细川藤元嗤之以鼻。

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骑兵，可是骑马武士队，首先武士是要用钱粮养的，马也是贵重物品。

可以说养一支骑兵，没有黄金万两的付出，那就是白日做梦。

再说铁炮，火药、弹丸这些耗材也是贵得惊人。

一支铁炮队也是铁炮一响，黄金万两。

他武田家有几个万两黄金啊？

“武田胜赖没钱，所以他把军备的钱分摊到了地方上。”望月千代耸了耸酥肩。

也就是说，这钱，各家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本来长筱之战就已经丢失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各家光是采购补充原有的军备，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金钱。

现在又搞军备升级？

还得是自掏腰包？

顿时就有很多国人不干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急于展现自己。”细川藤元摇摇头，武田胜赖太急功近利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的用生养休息来恢复军力和军备，这时间最起码需要五年，因为长筱之战太伤元气了。

可是恐怕用不了五年。

细川家就能打到家门口了，到时候拿什么抵挡？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联合上杉谦信吗？”细川藤元认为这是武田家最好的出路了。

“没有，相反。他还打算今年进攻上杉家呢。”

“啊？为什么啊？”细川藤元完全不理解这种做法。

“因为只要打赢了，

就能证明他比信玄公强。”

显然武田胜赖在乎的，还是站稳家主之位。

既然打不过细川家，那就打过上杉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