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 120 章

 第120章


    在叶满枝的想象中, 单位组织的舞蹈节目,应该与文工团的差不多。


    就是那种穿着统一服装跳《洗衣歌》的民族舞,或是经久不衰的红绸舞, 再不济还可以挥舞着扇子跳《荷花舞》。


    反正都是动作比较优美的舞蹈。


    可是,当她和彭佳音被喊去大院儿集合排练的时候, 她俩人都傻了!


    办公室的郝副主任居然跟大家说:“咱们这次表演花鼓舞!”


    地上摆着十几个腰鼓, 这次参加舞蹈节目的女同志一共14人, 每人领一个腰鼓, 一起练一练。


    彭佳音在旁边嘀咕:“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好像来不及了,夏处问咱俩会不会跳舞的时候, 咱们说了会跳交谊舞……”


    叶满枝也后悔了, 早知是跳花鼓舞, 她就不报名了!


    花鼓舞没什么不好, 但这种舞蹈在刚解放那两年比较流行。最近几年,除了游行或庆典的时候有花鼓表演, 其余场合很少能见到花鼓舞。


    在歌舞团和文工团的节目单里, 这种舞蹈几乎已经绝迹了。


    说得直白一点, 就是已经过时了。


    彭佳音接过鼓棒, 用手指绕着尾端的绸布, 低声笑道:“郝主任怎么选了花鼓舞啊?我怕我跳着跳着就笑场了。”


    “哈哈, 我也怕笑场。”


    按照年龄推算, 郝主任和郭厅年轻的时候, 花鼓舞正流行。


    兴许领导还觉得花鼓舞挺时髦呢!


    叶满枝领了一只腰鼓,又问帮忙分发鼓棒的沈礼娜, “礼娜,你不参加舞蹈节目啊?我看你身材条件挺好的,跳舞应该很好看。”


    “呵呵, 我不会跳舞。”


    沈礼娜在学校的时候表演过集体舞,原本也想参加单位的集体活动,但她在办公室近水楼台,早就知道郭厅和郝主任选了《拥军花鼓》。


    所以,领导问起的时候,她索性就说自己不会跳舞。


    叶满枝羡慕地瞅她一眼,然后默默叹着气,把腰鼓系到了身上。


    既然已经报名了,那就好好跳吧,腰鼓舞要是跳得整齐,其实也挺有气势的。


    她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跟着郝主任请来的舞蹈老师,学了将近一个小时。


    郝主任对这个节目很重视,教学结束后,还要求队员们把腰鼓带回家,利用业余时间练习。


    林青梅看到她在家打腰鼓的时候,险些被她笑死。


    “哈哈哈哈,你们单位咋回事啊?现在谁还表演腰鼓舞啊?”


    “哎,领导要求的,我有啥办法。”


    叶满枝支使闺女:“宝宝,去给你干妈掰个香蕉吃。”


    吴玉琢小朋友正在旁边骑小木马,听了妈妈的吩咐,便清脆答应一声。


    然后先回身把坐在自己身后的葵花撵下小木马,又艰难地将蹲坐在马脑袋上的梨花抱下去。


    安顿好两个小伙伴以后,她才跳下小马,踩着板凳,从饭桌的盘子里掰下一根香蕉。


    林青梅接过香蕉,摸着她软乎乎的小脸蛋说谢谢,而后感叹道:“你们两口子规划得可太好了,大学就把孩子生了,你现在去了新单位,也不用操心带孩子的问题。”


    “你今年生也挺好的,”叶满枝安慰她,“明年开春的时候参加调干生选拔,等你上大学的时候,孩子也断奶了,什么都不耽误。”


    “怎么不耽误?要不是怀了这个,”林青梅在自己挺起的肚子上指了指,“我可能今年就能去上大学了。”


    这两年市里一直有调干生推荐名额,以她六年的工龄,今年本来很有希望被选上。


    但她去年结了婚,没俩月就怀了孩子,错过了今年的报名机会。


    “这说明孩子跟你们有缘分,你就别抱怨了,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


    林青梅点点头,又说:“对了,有言小时候的衣服,你可得给我留几件!”


    “早给你找出来了。”叶满枝把一个小包袱拿出来,“都是洗干净的,你回去以后再过一遍水,晒一晒太阳。”


    这年月的小孩子很少有穿新衣服的,尤其最近两年的布票定额减半了,刚出生的小婴儿有的不穿衣服,有的从亲戚朋友那里淘换旧衣服。


    吴玉琢同志是老吴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自打出生就没穿过外人的旧衣服。


    吴爷爷、吴奶奶,还有吴峥嵘的布料定额,都用来给她做了衣裳。


    叶满枝自己的衣服也拆了好几件,给她改成布拉吉或裤子。


    要不是跟青梅关系亲近,她才不舍得把自家娃小时候的衣裳送人呢!


    林青梅收了包袱,瞥见她腰上的腰鼓时,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你们在单位排练的时候,不怕被其他同事笑话啊?”


    “早就被笑过了,”叶满枝叹道,“幸好吴峥嵘不在家,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在家里练习!”


    “哈哈哈,你们能不能跟领导提提意见,换个节目呀?我在文化局,好几年没见过花鼓舞了。年轻女同志还是跳民族舞好看,蒙古舞和维族舞也挺流行的。搞什么花鼓舞嘛!”


    叶满枝其实挺想建言献策的,但她刚到新单位不久,对单位领导的脾气秉性还不了解。


    贸然反对领导的决定,万一把人得罪了,反而得不偿失。


    就这样凑合着表演吧。


    她这边没敢随意放炮,但单位里的人精子们从不让人失望。


    花鼓舞刚练习了三天,人事处的刘文丽就带回了她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商业厅那边也在筹备花鼓舞节目,而且人家是男女同志都参加。


    叶满枝一度怀疑,她是为了逃避跳花鼓舞,而杜撰了一个假消息。


    但刘文丽说,商业厅的舞蹈节目是由他们赵厅主抓的。


    叶满枝一下子就深信不疑了。


    这个年龄段的女领导,似乎都很钟情花鼓舞呢!


    有了充足理由后,舞蹈队的队员们有志一同地建议领导换个节目。


    郝春梅皱眉说:“再有一个月就要表演了,咱们能临时换个什么节目?”


    大家摘下腰鼓,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


    有说跳《社会主义好》的,还有说跳《红色娘子军队歌》的,甚至还有人提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叶满枝这会儿也不再猫着了,积极举手发言。


    “郝主任,要不咱们跳维族舞吧?现在可流行跳少数民族的舞蹈了,咱们可以跳个《新疆好》,正好能响应省里动员广大知识青年支援边疆建设的号召!”


    跳新疆舞能穿漂亮的大裙子,舞蹈动作也优美。


    她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舞蹈表演,当然要跳个好看的呀!


    郝春梅这回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在舞蹈队内部搞了投票,《红色娘子军队歌》得了7票,《新疆好》得5票,《社会主义好》得2票。


    不过,《红色娘子军队歌》是去年的新歌,很多单位都在用。


    根据刘文丽带回的情报,财政厅的歌舞剧,基建委的女声小合唱,都用了这首歌。


    所以,工业厅的舞蹈就选用了《新疆好》,大家一起把新疆舞学起来!


    叶满枝这回对练舞可积极了,午休时间还要跟彭佳音一起在走廊里复习一下舞蹈动作。


    秦副处长刚从省基建委要了50吨钢材回来,哼着小调走上楼梯,在走廊里碰见她们,就乐呵呵地鼓励:“小彭,小叶,你俩好好练啊,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


    叶满枝兴致勃勃地答应着,心情挺好地准备再练两遍,可是,办公室的沈礼娜却带着一沓子人民来信找来了。


    “这个月的人民来信不是已经送过了吗?怎么又有信啊?”叶满枝问。


    “这是从省供销总社转过来的,你负责签收一下吧。”


    叶满枝在登记簿上签了字,接过信就快速浏览起来。


    十五封信都是从供销社转来的,而且时间跨度比较大,最早一封是去年十一月的,最近一封是上个月的。


    信件内容全在询问奶粉能否加大供应。


    有的产妇营养跟不上,奶水不足,婴儿无奶可吃,拿着特殊供应的奶粉票去商店和供销社购买奶粉,十次有八次被告知缺货。


    婴幼儿吃奶难已经成了普遍存在的问题。


    赵桂林接过信件翻看了几封,嗤了一声说:“群众让他们加大供应,供销社自己想办法就是了,把信往咱们这里送算是怎么回事?”


    作为家里有小崽的妈妈,又是分管食品工业的干部,叶满枝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咱们省内供应的奶粉基本是本地产的,奶粉在各省市都是紧俏物资,供销总社在外省采购不到奶粉,就只能指望咱们本地乳制品厂的奶粉了。但这两年省内奶粉的产量只有59年的一半……”


    叶满枝如今也不得不马后炮似的感叹一句,难怪当年黄大仙着急忙慌地生孩子。


    这两年出生的孩子,伙食确实不如从前。


    赵桂林说:“奶粉产量低,那是因为奶源少了,牛奶供应不上!要是按照供销总社的逻辑办事,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些信件转送去农业厅?让他们加大鲜奶供应?”


    叶满枝:“……”


    不是不行,但一直相互推诿的话,奶粉短缺的问题最终恐怕会不了了之。


    “……”赵桂林摆摆手说,“算了,别到处转手了,咱们想想办法吧。”


    叶满枝接手了处理人民来信的工作以后,对市场上的商品愈发关注起来。


    上次有人投诉火柴和标准粉的质量问题,她特意检查了自家的火柴和面粉,面粉看不出什么,但火柴质量确如信中所说,参差不齐。


    由于没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叶满枝依照先例,转给地方工业局处理了。


    这次的奶粉短缺,涉及婴幼儿口粮的问题,她还是想尽力想想办法的。


    临近下班时,赵桂林从外面回来,问:“小叶,你明天能出差吗?”


    “能,科长,去多长时间啊?”


    “最多三天。”赵桂林不愧是化轻工业处有名的干将,直言道,“我联系了农业厅农管处的熟人,再叫上滨江乳制品厂和德化奶粉厂的厂长,咱们明天去牧区搞一次调研。”


    叶满枝接下了出差任务,当晚回家就跟闺女商量,去姥姥家或太奶奶家住三天。


    最终去哪里玩耍,由她说了算。


    吴玉琢先问能不能跟妈妈一起出差,得到否定答案后,噘着嘴生了会儿闷气,然后果断选择去太奶奶家住三天。


    闺女几乎不在吴家老宅留宿,晚上除了跟着爹妈,就是跟着姥姥,叶满枝还以为她会选择姥姥家。


    “宝宝,你怎么不选姥姥家啊?”被常月娥知道的话,八成要伤心了。


    吴玉琢小朋友哗啦哗啦拆着九连环,理所当然地说:“太奶奶家离幼儿园远,去太奶奶家我就不用上幼儿园啦!”


    叶满枝:“……”


    年纪不大,心眼儿还挺多的。


    她跟幼儿园请了三天假,将孩子交给翘首以盼的吴家老两口,便跟着领导前往牧区了。


    这还是叶满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奶牛,白云做帐地当床,黑白花纹的小牛在牧场里惬意地甩着尾巴。


    “这个牧区水草肥美,奶牛的生长环境没受到什么影响,我们奶粉厂能坚持下来,全靠这里的奶源,但牧场的奶牛毕竟是有限的,还需要散养户补充。”奶粉厂的李厂长解释说,“这两年很多散户都不养奶牛了,我们收不上牛奶来,奶粉产量自然无法提高。”


    李厂长带领他们去了牧场附近的一个公社。


    这里原本是奶粉厂最大的奶源供应基地,但今年的牛奶供应只有前年的三分之一。


    严重影响了生产进度。


    见了省里下来的调研组,公社书记特别热情客气,安排调研组一行去两个养殖了奶牛的生产队参观。


    并且实话实说道:“这两年的粮食收成不好,我们得先让社员填饱肚子,原本用来种植牧草的土地,被社员种粮食了。奶牛的口粮供应不上,一个个都瘦溜溜的,怎么产奶啊?”


    叶满枝拿着公社提供的材料走在后面,对赵桂林低声说:“科长,他们公社的奶牛病死率挺高的,去年病死10头,今年还没过完,已经病死9头了。”


    赵桂林低咒一声,嘟囔道:“哪有那么多病死的?估计是被他们找个借口吃了。”


    一行人在两个生产队转悠了一天,晚上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赵桂林将调研组的几人都喊过去开总结会。


    其实没什么可总结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奶牛的粮食短缺。


    牛羊跟猪不一样,猪是杂食动物,随便喂点吃的就能长膘,但奶牛得吃草啊!


    赵桂林说:“我看咱们暂时先不要指望散养户了,既然牧场那边的水草肥美,养殖条件跟得上,就扩大牧场规模,搞规模经济!”


    农业厅的钱科长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扩大规模,钱从哪来?他们地区财政局抠搜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是以粮为纲,又不是以奶为纲。那牧场的草地有的是,可以随便批,但奶牛从哪里来?买奶牛不要钱啊?他们这边的信用社和银行搞短期农业贷款,半年就得还钱,半年哪能还得起?”


    “呵呵,”赵桂林给叶满枝一个眼神,“小叶,你是经济专业的高材生,你跟钱科长说说,应该咋办?”


    “牧场没钱,但奶粉厂应该有吧?即使没有,也可以从银行贷出商业贷款。奶粉厂买了奶牛以后,可以由牧区代养,或直接在旁边开一个牧场,搞一个奶源基地。短期内也许效果不明显,但长期看下来,能给奶粉厂上一道保险,以后散养户要是又出现了类似问题,奶粉厂不至于束手无策。”


    两位厂长同时愣了一下,“我们搞工业的,允许开牧场吗?”


    叶满枝笑道:“滨江肉联厂也是食品工业吧?还不是照样开了养猪场?他们的生猪收购不上来,不自己办个养猪场怎么办?各市和专区早就说过了,多养多食,少养少食,不养不食。你们收不上牛奶,就得想办法自力更生啊。”


    两位厂长又同时沉默下来,一头成年奶牛几百块,牛犊子也要上百了,搞牧场需要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


    看今天那公社里的奶牛病死率,他们要是真的把奶牛交给外人代养,万一他们的奶牛也病死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赵桂林说:“奶粉紧缺的情况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要是哪个奶粉厂愿意想办法开拓奶源,我就争取跟厅里申请一笔技改资金给你们。同样的,农业厅那边应该也会有相应的资金扶持。老钱,你们农业厅那边有吧?”


    “可以跟厅里试着申请一下。”


    李厂长为人圆滑,笑着点头说:“省里有这么大力度的支持,我们肯定尽心尽力解决奶粉短缺的问题,等这次调研结束,我立即回去组织开会,商量开牧场的事宜。”


    至于开会结果如何,那就说不准了。


    调研组在一个牧场和三个公社间调研了三天。


    返回滨江的路上,赵桂林嘟哝:“我咋感觉那俩老小子靠不住呢?”


    “当厂长的嘛,给他们拨款,他们肯定高兴,但是往外拿钱的话,跟要了人家的命似的,何况还可能需要贷款呢!”叶满枝想了想说,“科长,开牧场或代养奶牛,都需要时间。若想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我觉得还是得从散养户身上入手,先解决奶牛的口粮问题。”


    “谁说不是呢。问题的关键是这口粮怎么解决?没见人家公社都把空地种上粮食了吗?”


    叶满枝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提供一个大致思路。


    “我在街道办上班的时候,在街道开过农场养猪,当时也为猪饲料的问题想过很多办法。”


    赵桂林眯缝着眼睛笑,“难怪处长说你履历丰富,连农场都办过,你这履历是挺丰富的。”


    “哈哈,街道办的工作杂,居民需要什么,我们就办什么。当初我们用白酒厂的酒糟和榨油坊的豆渣喂过猪,我寻思喂牛这事,能不能跟喂猪似的,也弄点工业或农副产品下脚料?”


    赵桂林搓着下巴说:“我在那几个生产队观察了一下,奶牛不是必须吃草料的,社员从地里拔的胡萝卜和黄瓜,那奶牛也吃。”


    “对啊,食品工业的下脚料还挺多的,有些水果罐头,蔬菜罐头,都能产生不少下脚料。就是不知道奶牛爱吃啥,是不是必须吃新鲜的……”


    叶满枝对奶牛的习性一无所知,她觉得应该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专业人士钱科长就在身边,笑着说:“草料可以吃青料,也可以吃干草,玉米、豆饼、瓜果都能吃,甚至是秸秆、花生秧、红薯藤。不过这些东西人也能吃,生产队可不舍得喂牛……”


    叶满枝将他说的这些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回去以后帮奶牛们找找食品工业下脚料。


    *


    她第一次出门调研,且一走就是三天,与两位领导分开后,急忙赶去吴家老宅接孩子。


    吴玉琢小朋友从小就在太奶奶家待着,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


    为了安抚想找妈妈的重孙女,吴爷爷还给她买了一辆儿童三轮车。


    叶满枝将人领回家的时候,顺便喜提一辆豪车。


    之所以说它是豪车,是因为它跟涨价前的自行车一个价格。


    小小一辆粉色小三轮,160块。


    据说颜色还是吴玉琢自个儿挑的。


    叶满枝觉得老两口有点太惯孩子了,她以后得对闺女严格点,培养她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她将调研资料整理了一下,准备明天去单位再写调研报告。


    然后,让孩子在屋里骑小车车,她自己则将出差前洗好,又忘记收起来的新疆舞裙子挂了起来。


    “宝宝,这裙子漂亮不?”叶满枝拿着衣服在穿衣镜前比量。


    “漂亮!”吴玉琢蹬着小车溜过来,钻到裙摆下面说,“妈妈,你穿上看看。”


    叶满枝依言将红裙子穿上,戴上新疆小帽,还在原地旋转了两圈,做了一个动脖子的动作。


    “怎么样?”


    “好看。”


    窗外的人答话。


    闻言,母女俩同时扭头看向敞开的玻璃窗。


    看清来人以后,吴玉琢小朋友瞪大眼睛,惊喜地欢呼出声,大喊道:“爸爸!”


    然后骑着她的小三轮,很拉风地冲出去迎接她久违的老父亲了。


    叶满枝并没穿着舞蹈裙子出去招摇,她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父女俩的久别重逢戏码,等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他之前出差从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好在这男人还知道拍一个电报回来,让她放心。


    吴峥嵘把闺女抱进怀里,又对窗内的人说:“你靠近一点再说。”


    “什么事啊?这样不能说吗?神神秘秘的!”


    以为他有什么要紧消息要跟自己分享,叶满枝双手撑着窗台,将上半身探到了窗外。


    吴峥嵘让闺女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单手扣住叶来芽的后脑,倾身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叶满枝惊讶地啊了一声,胆战心惊地与他在窗边接吻,视线快速扫过院外,红着脸推他肩膀,“刚回来就发疯,我以为你有什么正经事呢!”


    “你过来,我还没说完呢,真有正经事。”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叶满枝不上当了。


    “这回是真的,”吴峥嵘屈指在她的新疆小帽上弹了一下,笑道,“组织上可能要给我调整工作了,所以这次才回来得晚了。”


    “啊!”叶满枝首先想到的是,“那咱们是不是要搬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