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死到临头
送走杜鹃后，枫和松正式搬到了竹笋园旁边的石屋里。
他们每天很早就会起床，按照要求从东园砍下足量的竹笋。
竹笋长得很快，前一天看着还挺小的竹笋，第二天就会超出太初宫的规格要求，只能剁碎了埋掉。
要么砍下来交出去，要么砍下来剁碎埋掉，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要做的活儿！
来收东园竹笋的豪华牛车，每天日落后都会来一趟，一次装走一车的竹笋。
来收西园竹笋的驴车队伍，七天才会来一趟，一次装走半个西园的竹笋。
枫和松嘀咕：“怪不得我们之前吃的笋，有的都不新鲜了……”
有一次，松去和收西园竹笋的主事怪物商谈，能不能三天来一次，对方一记白眼翻过来：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守着竹笋园，有新鲜的吃不就好了？做事怎么如此死板？”
说完，对方转身就走！
松被气到了，嘴里念叨了好一会儿，说这个主事的怎样不通情理，不把太初宫外的怪物们当一回事……
枫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枫现在居住的石屋里，有一座很高的柜子，是前辈们留下来的，枫和松会把从太初宫里领取到的新衣服，放在这座柜子里。
枫偷偷地把柜子往前挪动了一点，在柜子后面挖了个坑，将先前藏下来的竹笋种下去。
破土后的竹笋，生长速度极快。
他利用自己的树木属性，探出树根，在墙角挖了很深、很深的坑，他一度怀疑，竹笋无法从那样幽深狭窄的坑洞里长出来。
可是，竹笋长出来了。
今早上去看时，柜子后的竹笋已经有衣柜高了……这样下去，他很难瞒得过松。
该怎么办？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会儿回去，把那根竹笋处理掉。
可是，真的要把竹笋处理掉吗？
竹笋在地里被前辈拔出来时，不过破土三四天的样子……
最多再过两天，竹笋破土就满六十天了！
前辈们说，破土的竹笋存活时间不能超过六十天。
如果超过，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鹃他们离开灵界，枫前去送别时，有问过看守竹笋园的前辈，然而对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梧桐说：“一根竹笋哪怕只破土四十天，都会被负责运送的主事催促着砍掉……不过也到不了那么久，两边园子的竹笋，最多十五天就全部砍过一遍了！”
没谁知道见过破土超过六十天的竹笋，每一任看守竹笋园的怪物，都不会违反这条禁令，也没机会违反这条禁令！
回过神来，身边的松已经批判完无情无义的主事，正要去月河那边洗澡。
“枫，一起吗？”他问。
枫摇摇头：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一会儿。”
松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自顾自往月河那边去了。
枫回到石屋，为自己先前头脑发热的决定善后。
他想：至少，不该连累了松！
枫关上石屋的门，点上桌上的蜡烛，移开柜子，愣在了当场……
竹笋的顶端已经触碰到了房顶。
借着昏黄的光线，他看到在绿叶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球，双手合抱大小，把竹笋表面撑得变了形……
枫拿起桌上的烛台，靠近一些，观察那颗球，发现球体表面中间偏上一点的位置，有两道短短的曲线，沿着中轴线的左右对称分布。
偏下一点，中轴线的位置长着一块肉瘤一样的东西，再低一点的位置则是一段长一点的曲线……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
枫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竹笋里的球是什么，也就有了答案！
明悟的瞬间，他忍不住踉跄着后退，耳中嗡鸣一片！
枫的手发起抖来，烛台的光在他手里不停摇晃，晃得他眼晕，胃里翻江倒海……
枫扶住墙，身上忽然冷得厉害，胃里也越发翻腾，他大口大口换着气，试图把身体里这种陌生的不适感压下去……
“你发现了。”
一道颇为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的石屋里，如同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枫的脊背上！
枫几乎是跳起来，攥紧烛台，警惕地看向闯进石屋里的家伙！
“明吉仙君……”
石屋的门依旧关着，明吉不知是怎么进来的，站在门口，正冷冷地看着他！
枫原本要把烛台当武器丢出去，看清闯入者的容貌后，他手上一松，烛台掉下去……
明吉仙君从原地消失，一阵清风拂过枫的面颊……
烛台没有落地，只是，他眼前的光线黯淡了几分……
枫转过身，看向烛光最亮的方向，明吉仙君手里握着他刚刚失手掉落的烛台，立在墙边，沉默地看过来。
柜子后的竹笋，就在明吉身边，其中几片叶子，甚至刮到了他的衣袖！
豆大的烛火在明吉的手中摇曳，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枫，你发现了。”明吉说。
枫眨了一下干燥的眼睛，喉头蠕动，声音干巴巴的，但还算平静：
“是，我发现了。”
明吉看着他，嘴角缓缓扬起，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冷冷盯着枫，道：
“你违反了规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枫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或许，善元仙君终于有机会把我杀掉了？”
明吉没有说，枫这样做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他轻轻地“呵”了一声，依旧盯着枫，道：
“善元做过很多荒谬可笑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善元没有说错。”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
“善元说，在你的眼里，看不到对元老的足够尊重。”
枫并不认可这样的判定，他说：
“我是尊重各位元老的。”
明吉说：
“是，你尊重了，但不足够。”
枫无话可说。
遇到元老们，他和别的低等级怪物一样认真问好，在被刻意针对之前，他做事很认真……非要说他不尊重元老，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明吉侧过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竹笋，问：
“枫，你违反了禁令，被我当场抓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枫说：“竹笋破土的时间没有超过六十天，仙君，您是不是……”
明吉摇摇头，哂笑一声：
“只有破土六十天的竹子，才有可能凝结出灵婴，枫，你对竹子没有那么熟悉，推算错了时间。”
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有两件问题，很想知道答案，明吉仙君可否赐教？”
明吉抬了一下上眼皮，似乎有些惊讶，道：
“死到临头，你倒是很平静……说吧，你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