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真是只恶鬼

贵妃连看都懒得多看道坚一眼，直接让人把道坚拖了下去。

对于陈木，护卫之中走出一人，表情为难。

他走上前来，用有些尖锐的嗓音说：

“娘娘，一州刺史，须得陛下御令，才可问斩……”

这话脱口，贵妃的脸色立即难看了两分：

“听薛常侍的意思，本宫受了这许多磨难，竟无法为自己讨个说法？”

她狠狠地瞪向薛常侍，后者低低地垂下头，道一声：

“臣……不敢！”

这样的回答，更加激怒了冯贵妃，她甩开袖子，道：

“好好好！既是如此，这节也不要过了！摆驾回銮！本宫亲去问问陛下，是不是本宫被人害死也不得伸冤！”

薛常侍惊得后退一步，脸色变得很难看……

沈风略作思索，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道：

“陛下对贵妃爱之深切，天下皆知。娘娘省亲，在路上便耗费了些时日，想来……陛下对娘娘很是想念？”

听到这番话，冯贵妃神情稍霁，得意地抬起下巴：

“那是自然。陛下心中万般不舍，本宫费了好些的心思，才求得恩典！”

沈风又将声音放低几分，说：

“陛下娘娘情比金坚，羡煞世人！此番娘娘回銮，陛下必有千般思念要对娘娘诉说，娘娘美貌更胜以往，也必会让陛下惊喜万千……可是……”

冯贵妃听着沈风的话，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听到最后的转折，又落下嘴角，催问：

“‘可是’什么？”

沈风轻叹一声，道：

“娘娘说起陈木做的事情，陛下定会为娘娘出头……只是，会败坏了陛下与娘娘重逢之喜。”

冯贵妃抬起手，轻轻嗅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异香，有些慌乱，也有些不甘。

沈风立即劝说：

“陈木大概是没有胆量，只身带着道坚前来谋害娘娘的，他极可能也是想要讨好娘娘，却不得其法……听说陈木有传家之宝，不如让他献与娘娘，作为娘娘平白受难的补偿？”

一旁听着的冯程率先产生了兴趣：

“传家之宝？陈木老贼家中有什么宝贝？”

沈风对冯程展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道：

“我也偶然听说，陈木把宝贝藏得很紧。”

冯程激动起来，赶忙劝说：

“娘娘，就让陈木把宝贝献上来吧……就让他献上来！有好东西留在陈木这样的蠢材手里，算是糟践了！天底下的奇珍异宝，还是留在娘娘这样百年难遇的人儿身边，才叫相配！”

冯程的吹捧，让贵妃很受用，她用刺绣着凤求凰图案的宽大衣袖掩住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那就让他献宝吧，且饶他一命！”

见目的达成，沈风作了一揖，道：

“请娘娘容许在下去劝解陈木，早些将宝物献与娘娘。”

贵妃也不多想，点点头：

“去吧。”

沈风告退，转身离开。

踏着青石板，沈风跟随一个引路的护卫走出贵妃下榻的院落。刚走到鱼塘前，冯程从后面追上来，喊住了沈风。

“沈掌柜，借一步说话。”

冯程看了一眼护卫，护卫便朝远处的凉亭走去。

挨着鱼塘边的雕花石栏，冯程低声对沈风说：

“沈掌柜，你透个底。那个陈木……他家里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风笑容神秘：

“我确实不知道。”

冯程有些急了：

“那你怎么敢保证，他家里的宝贝真的就能让贵妃满意？你就不怕贵妃一怒之下，连你一起发落？”

沈风不以为然：

“能被藏得紧的，自然是很珍贵的物件。”

冯程听着，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拉着沈风的衣袖，左右看看，低声说：

“沈掌柜，我好歹也是替陈木求过情的，你同他说说，赶紧把宝贝献上来！顺便，让他也孝敬孝敬我！”

沈风凝视着冯程眼里贪婪的精光，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送走了冯程，沈风继续由护卫引路，来到了关押陈木的偏僻院落。

陈木被打得遍体鳞伤，倒在满是污水、血渍的地面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吃力地抬起头：

“我真的没有不想谋害贵妃，是道坚他……”

话说到一半，陈木透过碎乱的头发，看到了沈风。

他震惊地瞪着沈风，嘴里喃喃：

“你、你怎么会……”

“你们合伙诬陷我，说是我授意道坚谋害冯贵妃，我自然是要来这里为自己辩白。”沈风说。

陈木面色凄苦，道：

“我可没有出卖你！我连你的名字都没有提起！”

沈风知道陈木没有说出过自己的名字，在他住进刺史府后没多久，就和陈木签订了保密契约。

如果陈木违反约定，向外人透露了沈风的存在，沈风立即就能察觉，并对陈木实施惩罚！

沈风的笑容里带着冷意：

“你不需要出卖我，有道坚指控我，便已足够……不过，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是谁赢了这一局，想来你已明了。”

陈木生出恐惧，但仍在为自己辩驳：

“你我签订的契约，内容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不曾向道坚透露过你的存在，我给他安排的住处，距离行云阁很远！定是道坚师徒不安分，在府中行窃，才探得了你的所在！说来，这也是我识人无方，竟容留贼子在府中……”

他叹了口气，皱起眉头，问：

“沈风，你我相识一载有余，我的为人，难道你就不信？”

沈风心说：不信。

他面上却表现得很平静，道：

“陈大人，谋害冯贵妃的道坚，已被拖出去扒皮抽筋，头颅应该已经成了茅厕里的摆件。依着贵妃的意思，您的项上人头……”

沈风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用凉飕飕的眼神瞥了一眼陈木的脖子。

陈木把头一缩，颤抖起来……但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救命的稻草。

陈木扯住沈风的衣袖，语气里带上几分哀求：

“沈仙长，你帮帮我吧！仙长道法高深，这一遭全是陈某的错，是陈某遭奸人蒙蔽，连累仙长……仙长若肯大发慈悲，救陈某于水火，陈某来世为仙长当牛做马！”

来世？

沈风心中冷笑：都什么时候了，陈木还要许诺一些根本不会存在的好处！

“冯贵妃是怎样的人，陈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她皱一皱眉，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千刀万剐……你需要献上足够的诚意，我才有可能劝她回心转意。”

陈木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并没能打动沈风。

他怔愣在当场，直勾勾看着沈风的眼睛，想要从沈风的眼里得到正确答案。

蓦地，陈木打了个寒颤！

“沈风！你、你答应救我，到底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风忽然笑了，笑容很亲切，陈木却半点都无法放松下来。

沈风说：

“陈大人，独自带着道坚前来拜会冯贵妃，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你栽在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想要你的一只眼睛、一条腿，也比让你被拖出去砍死要好上很多吧！”

听到这样的话，陈木脸色惊惧更甚！

却听得沈风话锋一转，道：

“放心，我也不会要你的眼睛和腿。”

眼看着陈木松了一口气，沈风又说：

“就按你刚才说的，以我马首是瞻，无需来世，这一世你就可以达成这个承诺。”

陈木挪动满是伤痕的手臂，从地上支撑起身体，惊恐地看向沈风！

“沈风！你真是只恶鬼！！”

沈风并不动怒，依旧含着淡淡的笑，看着陈木……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风揣好契约，在陈木恭敬的目送下离开，他去冯府外转了一圈，回来找到了在厅堂中的冯程。

冯程正焦急地探头探脑，看到沈风，他一蹦三尺高，跑到沈风面前，问：

“陈木的家传宝贝，拿到了？”

沈风从当铺里抽出两套从成衣铺买来的女子衣物，上面装饰着精致的刺绣花鸟，这本没什么特别。

神奇的是，小鸟的羽毛在不同的光线下，竟然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来！

冯程用力掰了两下有些发硬的小鸟羽毛，没能掰断……

他的眼里流露出惊喜：

“这就是那个宝贝？”

沈风点点头：

“你认为，贵妃会喜欢吗？”

冯程抚掌大笑：

“娘娘一定会喜欢！我还从没见过，在衣裙上还能发亮、变色的花样呢！女人们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衣裳！”

有了冯程的话，沈风的心就安了九分。

不枉费他和绸缎庄里的女掌柜聊了半天，又转去木匠那边买来好几只螺钿梳妆盒，用术法把上来的螺钿拆了，贴到衣裙上的小鸟图案上。

冯程把两套衣裙看了又看，最后决定留下其中一套，另一套由他跟沈风一起去献给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