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墨渟
杜鹃一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
韩松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长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杜鹃欲言又止。
韩松万分不解，再三询问，杜鹃以“三位元老同时出事，心中不安”为由，敷衍过去。
“不会出大乱子的，长姐，负责追缉叛徒的可是我们明吉仙君啊！以追剿叛徒闻名的明吉仙君！”
杜鹃面上应着，但依旧心不在焉，韩松抱着明吉事先留给他的一堆文件，也只好由着她先做自我调整。
杜鹃连续三天，每天一早就出去，回来之后忧心忡忡。
第三天下午，韩松照例处理完一天的任务，在兰聚阁大堂里遇到了同样完成任务的杜鹃，见她有些失神，便凑了过去，问：
“长姐，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杜鹃缓缓转过头，看向他，没有回答问题。
“松，还记得在灵界时，我曾经给你和枫做过的那道蜂蜜拌桃子吗？桃子还是明吉仙君回灵界时，分发给我们的。”
韩松一怔，语气有些落寞：
“长姐总是很照顾我们。”
杜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变：
“枫素来馋嘴，那盘桃子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你少有地跟他闹了脾气。”
闻言，韩松笑了：
“长姐惯会取笑我……”
“松，我前两天上街时，遇到了一个与枫有几分相似的人，今天又遇到了。”
韩松不笑了，他低下头垂着眼，情绪都藏在阴影之中。
“他在哪儿，长姐？枫在哪里？”他压低声音，问。
“松，我真的很害怕。”杜鹃说。
韩松抬起头，静静看着杜鹃，没有吱声。
“万一真的是他，他会肯跟我们回灵界吗？他性情内敛，不善言辞，真的回到灵界，元老们那么凶，他要怎么为自己辩驳？”杜鹃目光放空，说道。
韩松把手搭在杜鹃的腕子上，将声音压得很低，道：
“我们先去劝服他，长姐，我们先去找他，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一并承担！”
见杜鹃有些犹豫，他又说：
“也不知道枫为什么要在人类世界里乱逛？这样做真的很危险，灵界那么多人想要拿他的头去换取泼天的富贵……”
这一番话引起了杜鹃的紧张，她点点头：
“对，我们应该去见见他……万一，那真的是他……松，你和我一起去！”
韩松点头附和：
“好，我们一起去找他！”
他的态度给杜鹃吃下一记定心丸，杜鹃立即起身，道：
“事不宜迟，我上去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
韩松笑着应和：
“好，长姐，我在这里等你。”
杜鹃的动作果然很快，没一会儿她就跑下来，拉上韩松一起离开了兰聚阁……
循着之前见过沈风的路线，杜鹃和韩松一路找到一家客店前。
“我就是在这里，两次看到长得和枫很像的人。”杜鹃说。
说话间，一个身穿浅灰色长袍，头戴风帽，并用风帽两边的宽垂裙遮住面庞的男人从客店之中走出。
杜鹃赶忙拉着韩松，躲在一处摊位后，避免被发现。
“他的那双眼睛，和枫长得很像，你说呢？”杜鹃说。
韩松目送那个男人越走越远，点了一下头，道：
“漠视一切的眼睛。”
他们悄悄跟上那个人，一直来到城外的树林之中，韩松忽然停下了脚步。
左右观望，他们跟踪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中计了！”他皱起眉头。
“什么？”杜鹃不解。
“长姐，松！”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韩松和杜鹃齐齐回头，看到身穿浅灰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头上已不再戴着风帽。
他的笑容和煦，眉眼弯起，满心满眼都是曾经的两位朋友。
杜鹃正要上前，被韩松一把拦了回去：
“长姐，不要靠近他！”
沈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有些难过：
“松，我不会伤害长姐，难道你连这一点都不愿意相信？我这次来邺城寻找你们，也是想带你们脱离灵界……”
韩松哼了一声，打断沈风的话头：
“你连太初宫都敢闯，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犯下那么大的罪，之后自己跑了，就没想过长姐和我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他的话刺痛了沈风，沈风垂下眼，捂住心口。
就在这时！
韩松身形一闪，双手引动咒诀，直击沈风灵台！
沈风像是没能从痛苦之中抽离，致命的雷已经从韩松掌心迸发，吹起沈风额头的两缕碎发……
“呵。”
沈风抬起一只手，稳稳地抓住韩松掐诀的手腕，随意一扭！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韩松表情狰狞，发出痛呼！
“松不会这样对我。说，你是谁！”
沈风一声爆喝引动山林，大片树木应声折断，在令人骨头发酸的断裂声里，相互碰撞着倒下去！巨石从山间滚落，发出“咚咚”的声响！
顶着韩松躯壳的墨渟正面受到冲撞，吐出一口鲜血，险些倒下去，扭头一看，杜鹃已经昏死过去……
再看向沈风，他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丝嘲弄：
“枫，你进步得真快啊！没想到，你连你这两个最好的朋友都不在乎？”
沈风死死捏住韩松的手腕，道：
“一个占据他人躯壳的宵小之辈，也配教训我？”
墨渟抬腿横扫向沈风的腹部，同时，空闲的一只手掐动晦涩的手诀……
沈风不闪不避，随意地探出手挡下韩松的腿，又死死扣住了韩松的天灵盖！
“你可真弱。”
沈风冷笑着，扣住韩松天灵盖的手微微发力。
“我这么弱，还不是受了韩松实力的限制？他剩下的那点寿数，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使用太高明的术法！”
说话间，他的表情扭曲起来。
“枫，我只是短暂地借用了韩松的躯壳，你这样做，能杀死的就只有韩松！我只要回归自己的身体，依旧可以逍遥快活！”
闻言，沈风的手上失去了力道。
对方趁机引下一道天雷，沈风闪身躲避，再看过去，韩松和杜鹃都没了踪影……
顶着韩松皮囊的墨渟，托着昏迷的杜鹃使用秘法传送回兰聚阁，刚在霜筠室之中站定，就吐了一口鲜血！
“这具身躯，可真弱啊！”
他将手掌探向杜鹃的灵台，少顷，将手从杜鹃头上挪开。
“还好，只是昏迷……枫到底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强？”
墨渟将杜鹃放在榻上，抓过书案上的纸笔，写了一封信。
之后，他从韩松的袖笼里取出一片竹叶，放在嘴里连吹三次，召唤来一只海东青，将他写的信送出去。
墨渟在屋子里徘徊一阵，虚空之中泛起涟漪，海东青二度现身，嘴里衔着竹筒。
墨渟得了竹筒，看过里面的字条，立即跑出去接了一碗水，泼在书案上的笔洗之中。
不久后，一道光门忽然在笔洗上方出现，明吉从周围泛起绿光的通道中飞身而出，降落在墨渟面前。
“灵界又派出两位元老与我一同追缉华泽，理由是常容和符褚疑似叛逃，怕我无法应付。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你遇到了枫？”
话音未落，明吉已经来到杜鹃面前，将手放在她的灵台上。
“还好，再过半个时辰就能清醒。”明吉松了一口气。
“枫差点就把我杀了，准确说，他差点就把韩松给杀了！那小子身上还穿着你送他的那件长袍，我看颜色快褪光了，却不知为何，竟敢找到邺城来，怂恿杜鹃和韩松叛逃？”
墨渟揉揉自己发痛的手腕，神情有些阴郁。
明吉招招手，墙角两张悬凳来在切近，他自顾自地在其中一张悬凳上坐定，嘀咕：
“自身难保，还想带走杜鹃和韩松？凭的什么……他可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愣头青，若是舍得搭上他在灵界唯二的好友，杜鹃和韩松也落不到我的手里。”
墨渟坐到另一张悬凳上，道：
“他实力增长很快，这真的很奇怪，拥有十座庙宇的小怪物，都不会有他这样的进步速度。”
“他对付你，没有用道具？”明吉问。
墨渟摇头，声音中有几分无奈：
“韩松剩余的寿数不到三百年，其中大部分是杜鹃输送给他的。我用韩松的躯壳和枫对战，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别说是道具了，他连手诀都没用过！”
“你认为枫现在是什么实力？”明吉笑着问。
“依我看来，少说还有八百年的寿数！如果是用的我自己的躯壳，这一仗也不至于打得如此狼狈……明吉，你这两个随从真的太弱了，一个被吼了一嗓子就昏了，一个半点打都捱不得！”
听了这些抱怨，明吉直摇头：
“他们才多大？墨渟，你的要求太高了。”
“所以，你当初选中的是枫。”墨渟说。
“看出他的特别来了？”明吉笑问。
墨渟没有接话。
他很快更换了话题，道：
“符褚和常容怎么回事，你有头绪吗？灵界说他们两个叛逃，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咱们也没接收他们啊！”
“这件事没落到我手上，我这边带着追缉华泽的任务，也不好频繁过问。”
明吉说完，转头看向在榻上昏睡的杜鹃，道：
“让杜鹃多盯着吧，她朋友多。见过枫的事情，就当是不存在吧。我也应该回去了。”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杜鹃的前额上，一缕意识从杜鹃灵台飞出，消散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