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真难啊，长姐
鬼蜮外城又开始动工动土，因为灵界太初宫外大半怪物归降了鬼蜮，其中包括了沈风埋在灵界九成九的眼线。
他埋在灵界的眼线，就只剩能在太初宫里自由行走的那些还有留下的意义……其余的留在灵界也是吃苦的命，他们愿意跟着沈风走，沈风也乐于接受。
元老黎恂和方原被沈风收在身边的十个机灵的后天怪物乱刀砍死，把尸身瓜分了，道行大涨。
这样的性格，最怕一直被闷着，沈风让他们为去人类世界行动的右师队伍保驾护航，顺便散散心。
八脚螅来在鹤鸣阁，将签好的、没有签的契约分成两份交给沈风，看着沈风头上的白发，一双大得离谱的眼里泪水汪汪。
“沈师，经清点，昨夜散发出去的契约已经尽数回收！”
“你们做得很好。”沈风粗略翻阅契约，开口夸赞。
八脚螅又呈上了三份书函，言说：
“沈师，这是左师三个亚旅的呈文。”
沈风收起契约，打开呈文细细了解过昨夜自己没能注意到的角落里的战况，看完三个亚旅的战绩，把请求的封赏也细细看完。
沈风来在八脚螅身边，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道：
“是时候给左师将士们封赏了，随我来。”
八脚螅拭去眼泪，默默跟在沈风身后，来在练兵场，会见早已等候于此的左师精兵。
沈风的白发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很多目光闪烁起来，或是泛起泪花，或是面露惶恐，而沈风的姿态依旧淡然。
他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师长之外，鬼蜮上下都以为明吉师长已经陨落，左师只剩沈风独自支撑。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沈风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恐惧，左师的兵士就有可能乱作一团，惶惶不可终日！
面对这一双双眼睛，沈风挺直脊梁。
“诸位，自第一个先贤踏足此地，至今日，鬼蜮已经经历过八千四百五十七个春秋。从无处容身，到拼杀出一处世外桃源，支撑鬼蜮走到今日的，是一根根宁折不弯的傲骨，是一颗颗永不言弃的恒心！”
“就在昨天夜里，我的师傅……我们的明吉师长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让红木馆沉入灵界月河，其用意，想必诸位已有猜测。没错！他这样做，是为了断绝灵界的退路，给鬼蜮带来足够的生存空间！”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但这没什么可怕的……这是一师之长肩上担着的责任……既然敢接下师长令牌，坐上师长之位，就没有道理过度怜惜自己的性命，瞻前顾后，只会让先贤舍命打拼的基业毁于一旦！”
“三师师长如此，兵士亦是如此！你若不信，去城北数一数，那棵银杏树上挂了多少枚阵亡兵士的铭牌！鬼蜮三师从上至下，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把你们的眼泪都收起来！！我只是受伤，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如此多愁善感，以后你们要哭的日子多了去了！”沈风抬高声音，爆喝。
沈风的声音在练兵场上空回荡，左师兵士各自擦了眼泪，在沈风面前站得笔直！
沈风的视线缓缓从前面几排兵士的脸上扫过，放缓了语气，神情中多了几分赞许，道：
“很好，不愧为我左师精锐！”
他取出方才得到的呈文，依次展开，说：
“有道是，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昨夜的行动，左师功绩不小，便以三亚旅呈交的呈文为据，论功行赏！”
此言一出，场上爆发出滔天的欢呼之声！
沈风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心里就此安定下来……
一个时辰后，沈风完成对左师的封赏，给他们放了半日的假，给右师林南送去一封书信后，独自来在外城广场。
没在广场等待太久，沈风看到右师两个百夫长带着一群摩拳擦掌的鬼蜮子民前来。
右师百夫长带领大家向沈风作揖，询问沈风此次召集的用意。
沈风在空旷的广场上释放出一大批树木花草，各种动物在广场上跳来跳去，引得大家一阵惊呼！
“烦请两位，将新加入鬼蜮的同胞妥当安置。”沈风说。
两位百夫长当即一揖，口称：
“定不负师长所托！”
……
忙完这些，沈风径直回到鹤鸣阁。
按理说，今天应该轮到他去议事堂当值。灵界那边的反击还没结束，中师一直在迷林御敌，忙得焦头烂额，右师则在集市那边加强秩序维护，避免灵界钻空子跑进来捣乱。
只是，沈风早早地得到了林南的书信，让他好好歇着，议事堂那边由林南来值守。
回到鹤鸣阁，沈风连正门都不走，直接跃上二楼翻窗进入卧房。
他给青杉传信，告诉他下午可以抽调左师兵丁前往御敌。
随手，沈风把外衣随手扔在屏风上，把自己随意地扔在榻上。
“好累啊，好疼啊，把我拖出去千刀万剐也只会疼一千次，中了煎寿，每时每刻都在被千刀万剐！”沈风仰面朝天，低声念叨。
天地间好静，静得只剩沈风微微发颤的呼吸声。
“再熬些时日，再熬些时日……等到兰盛老实了，鬼蜮底气更足了，就典当掉寿命，只留三天……那时候就不疼了。”沈风低声安慰自己。
他闭上眼睛，尝试入睡，但很快就发现，安静下来后疼痛越发明显，烦得厉害！
沈风翻身坐起，披上外衣走进书房。
封印杜鹃的盒子，此时就在书房里的书案上，与两盘糕点并排摆放。
韩松获取在内城自由出入的资格后，沈风就给了他进出鹤鸣阁的通行令，封印杜鹃的盒子也时常留在鹤鸣阁中。
只是这会儿，韩松不在。
沈风打开放在架子底层的螺钿漆盒，香料的味道在室内弥漫。
他动作娴熟地摘取不同份量的香料，搓动五指碾成粉末，捏成锥形，放到香炉里点上。
属于安神香的白烟，在鹤鸣阁的书房里袅袅升起，沈风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沈风收拾了螺钿漆盒，转到素面榻上坐下，伸手在封印杜鹃的木盒上轻轻一碰，木盒瞬间翻转，由松木面朝上，转变为枫木面朝上。
沈风捏起一块桂花米糕，放在盒子上，糕点迅速下沉，消失在木板之下。
“长姐，师傅昨天走了，此生，不知是否有缘再见。”沈风低声念叨。
之后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与长姐也是。”沈风靠在凭几上，声音更低几分。
“韩松很爱哭啊，你沉睡后我才发现这一点……他以前也这么爱哭的吗？长姐，你都是怎么哄他的啊？”
杜鹃没有回答。
杜鹃无法回答。
沈风捏起第二块桂花米糕，放在了盒子上。
“八脚螅也爱哭，真是……别家的蜘蛛爱吐丝结网，咱们家蜘蛛爱喷眼泪！他眼睛还挺大，有时候想装作看不见都难。干脆让八脚螅和韩松相互安慰好了！你说呢？”
“真难啊，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