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金长官提出交易

华灯初上，沈风套上新买的黑色毛呢大衣，推开专卖店的门走出来，看到荀东杰缩在路边，像一块泡泡糖黏在地上。

江听雪站在一旁，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质地细腻的米色大衣上，她闻声朝沈风看过来，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好看！”

“咦，好看！”荀东杰撇着嘴，捏起嗓子低声学她说话。

江听雪拉下脸去：

“荀东杰，你又活够了？”

荀东杰改坐为蹲，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位置，举起双手：

“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你耳朵那么好使。”

“你比我还大几岁，怎么喊她姐姐？”沈风问。

荀东杰偷瞄了江听雪一眼，挠挠自己手臂上的缝合疤痕，嘟囔：

“我也不想，谁让她本事大呢……”

嘟囔完，荀东杰抬头望向江听雪：

“所以，姐姐，代写业务真的不做了吗？一群兄弟等着吃饭呢！还别说，跟你抄作业也不错，有几个兄弟原本啥都不会，愣是因为抄作业学会了一些题型，成绩上去了！大功德啊姐姐！”

“没时间搞了，你回头再找个人出答案吧。”江听雪说。

荀东杰直挠头，说：

“上哪儿找你这么靠谱的啊，一般学生看到我们就跟见到鬼一样！很多学校管得严，我们哪儿敢随便去骚扰人家的学生？”

沈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

“快来了。”

“什么快来了？”荀东杰问。

没人理他。

荀东杰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迷茫地看着沈风，过了大概一分钟，一辆风格复古的无轨电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哪儿窜出来的这么一辆车啊，这条线有这种车吗？这是几路啊？”

荀东杰慢慢站起来，看到司机从车上下来，对着沈风点头哈腰：

“老板，货铺好了。”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张榕吧，把荀东杰带上，他会替你们打点琐事。”

李世军愉快地拉起还有很多话要问的荀东杰，向沈风告辞后，重新登上无轨电车。

无轨电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沈风转过头，看向江听雪，江听雪回望过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我脸上脏了？”她问。

“没有。”沈风说。

“你怎么想的，带着一群混混开展代写作业业务？从中二热血日剧里得来的灵感吗？”沈风问的时候还挺严肃，问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我带着他们赚钱，好歹他们不去收保护费了啊！我给出答案，他们负责誊抄，一个月能赚不少呢！尤其寒暑假作业，一本本的不敢说全市统一，大半个市同年级都是一样的习题册，抄就是了……”

沈风听着发懵，最后只能点点头：

“还得是你，他们做混混本来就是不爱动脑也不爱动笔，你居然能让他们抄作业。”

江听雪对此有另一番态度：

“学习对他们来说是压迫，是任务，所以坐不住。有钱赚就不一样了，金钱能给他们带来很强的成就感！荀东杰还会接罚写任务，总有不爱学习又不缺钱的学生，收费高一些，客户也能接受。”

“你就不怕出事被处罚？”沈风有些担心。

“我只和荀东杰联系，荀东杰很怂但其实很要面子，让他背负出卖同伴的骂名他是做不到的。就算出了岔子，他真的把我给卖了，每次给他的答案是我在外面打印的，没有我的笔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他。”

沈风觉得江听雪的自信很有道理。

“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吧……”江听雪小心试探。

“不会。话说，代写作业和在诡异世界里拼杀，为什么前者被谈论起来时，气氛更严肃一些？”

两人相视而笑。

沈风替江听雪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牵起她的手漫步夜色之中，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

……

夜场电影看到一半，靠在沈风左肩上的江听雪忽然转过头，看向沈风面前半米的位置。

同时，沈风勾了一下小指，在面前的空气荡漾起第一圈波纹时，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让从漩涡中心探出头来的信使在他者眼中处于隐身状态。

沈风从信使口中接下一封信，忽然听到后排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

“妈妈，前面那个人在变魔术！”

左右视线投过来，沈风淡定自若。

他没有回头，只是把信件放在了膝盖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男孩的妈妈低声斥责：

“闭上你的嘴吧，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要是你在影院里瞎吵吵，就滚回家去做数学题！”

男孩一下子没了声音，可是过了几秒钟，他把嗓门压低几分，说：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变魔术！我看到了一只鸟，嘴里还叼着一张纸！那只鸟一下子就消失了！”

“闭，嘴。”男孩妈妈把声音压得极低，咬牙切齿地说。

沈风低低地笑了，对江听雪耳语：

“这小孩颇具灵气，难得啊！”

猎隼左右歪了两下脑袋，看着沈风，安安静静。

趁着不再有人将注意力投过来，沈风打开信封，阅读信件的内容。

“有事相商，方便的话，出来聊聊。”

落款：徐天尧。

稍加思索，沈风从当铺里抓出圆珠笔，在信件末尾给徐天尧回了一句：

“两小时后，茶歇室里，之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杯子倒一杯水，我会来接你。”

他把信件放回信封，让猎隼送了回去。

“有急事？”江听雪低声问。

“约在两个小时之后了，我们先看完电影。”沈风说。

一场电影安稳看完，沈风问江听雪：

“还有什么想玩儿的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一起玩儿去。”

江听雪认真想了很久，说：

“以前觉得好玩的东西有很多，现在看着大多没什么意思了……嗯，比如鬼屋，射击游戏，还有攀岩。有的是不敢玩儿，有的是不舍得花钱去玩儿，现在都不够看了。”

沈风很赞同江听雪的看法。

去玩那些，还不如一起泡泡温泉，看看音乐剧，逛逛博物馆。

“去南边看看海？或者……这个季节应该有北极光了。”沈风开始发散思维。

江听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着和你谈事情的那位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最后，二人在街角买了棉花糖，慢悠悠吃了，沈风看着时间差不多，才问江听雪：

“徐天尧找我有事情要谈，你是回鬼域，去长姐那里，还是……”

“我回俱乐部国王，他们在顶楼给我留了一间不错的房间。”

“好。”

沈风与江听雪一路走到一片无人的水域，打开了通往迷林外的通道。

站在乱石堆前，江听雪打开通往俱乐部国王顶楼的通道，与沈风暂别。

沈风则是回忆着徐天尧之前给他看过的那杯茶水的照片，打开了通往学委会大楼茶歇室的通道。

茶歇室里，徐天尧从沙发上站起来，跃入通道。

沈风又打开通往南城废铁厂的通道，两个人一前一后跳进去，在废铁厂外的河岸落地。

“你们要是搞物流，没人能抢你们的生意吧……只要一杯水，想去哪里去哪里。”徐天尧感慨。

徐天尧忽然问：

“沈风，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沈风装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他当然猜得出徐天尧问的是什么。

“特调局在边境击毙了从邻国偷渡回来的严春生。”

“击毙了？”沈风重复这三个字。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惊讶与难以置信。

但他更想重复的是：从邻国偷渡回来？

李熠传来的消息，是严春生想要偷渡出去，被击毙了！怎么变成了从邻国偷渡回来？

“怎么办到的？”沈风问。

“严春生在一家苍蝇馆吃饭，被喜欢看新闻的饭馆老板认了出来。”

“特调局发了针对他的通缉令？”沈风问。

“自然。严春生看上去脾气温和，实际上极其危险，当然是要上通缉名单的。”

“他回来是要干什么？严春生在国内应该没什么牵挂了。”沈风追问。

“不知道……负责跟踪的人被发现并杀害，为了大众的安全，金长官只能下令击毙严春生。”徐天尧回答。

沈风若有所思：

“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徐天尧看了沈风一眼，问：

“你真认为，特调局已经杀掉了严春生？”

沈风看回去，对上徐天尧的视线：

“不是你说的，特调局已经击毙了严春生吗？”

“我觉得不是。”徐天尧说。

“怎么说？”沈风问。

“我与严春生交过手，他这个人有多难缠，我是知道的……你们鬼域的通道，有距离上的限制吗？”

“没有。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南极抱着企鹅继续谈。”沈风回答。

“那就是了，他完全可以选择一条更安全的逃离路线……严春生的逃亡不是临时起意，他可以提前送几个手下出国，一通电话过去，就能让对方进入黑市。之后，他与对方一起离开就好……实际上，他也是使用这样的方法，带走了特调局里羁押的严家村村民。”

“你倒是把鬼蜮的通道研究得很明白。”沈风说。

“你们这种出行的方式，想想都可怕……韩亚旅说，只有灵界和鬼蜮的子民有资格随意变更通道，集市那边客人进出路径被锁定，怎么来的必须怎么回。灵界那边传承已经断层，鬼蜮受到规则限制不会肆意为恶，这才没把我吓死。”

徐天尧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石子飞到当初与迟海强对战的区域：

“鬼蜮进出那么方便，严春生还有什么必要冒险偷渡……难道鬼蜮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沈风摇摇头：

“严春生租赁的黑市，12月31日才会到期，鬼蜮不会毁约，但他也再没去过黑市……你记得季瑞轩吗？”

徐天尧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那个装成你的模样来杀我的季瑞轩啊……如果是他，就说得通了。”徐天尧恍然。

两人望着河流，沉默了一阵。

“金长官要和你做一笔交易。”徐天尧说。

“什么交易？”沈风问。

“他们遇到了类似于夏恩的异能者，导致特调局机密泄露，需要有个高手前去处理。”徐天尧说。

“夏恩？”沈风有些困惑。

“哦，我忘了你没见过他……夏恩的异能，叫‘夺舍’比较恰当，他能让自己的灵魂出现在别人身上，借此控制对方的一举一动。血心会攻进研究所那天，他夺了陆耀扬的舍，搞出一些乱子来，不过……”

徐天尧冷笑一声，道：

“他不知道陆耀扬能死而复生，我一刀下去，他就死透了。”

“那这次？”沈风问。

“比夏恩更难对付，夏恩夺了陆耀扬的舍，我捅了陆耀扬就相当于捅了他。但这一次，受伤的只会是特调局的战士……而且，夏恩发动夺舍异能后，躯壳会失去意识，特调局周围架起很多监控设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在附近停留。”

“你去查过？”沈风问。

“查了，没抓住。”

“没想过万一对方夺了你的舍，会惹出麻烦吗？”

“所以我让陆耀扬进去查，他被夺舍后我照例给了他一刀，夺舍的人的灵魂又出现在了另一个身上。”徐天尧回答。

沈风腹诽：你这个调查的方案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费命。

“金长官想要什么时候交易？”

“他希望尽快。”

“那就明天早上吧。”沈风说。

“好，特调局早上9点上班……对了，我给你发一张新图片，拿着照片在茶几调整位置放茶水太费劲了。”

徐天尧说着，从空间袋里取出一部在外界购买的普通手机。

沈风也拿出手机，与徐天尧加了好友，接收了新发来的图片——一只养了塑胶小鲤鱼的鱼缸。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风把这张图片存到了相册里。

“暂时没别的事情了，明天见吧。”

徐天尧摆摆手，转身就走。

沈风只当他忘了来时的路，指了指河流：

“走这边啊！”

“我得回一趟家，明早发照片给你定位。”徐天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