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这又是哪来的战报？
先干一波，威慑宵小。把你打残再和你做买卖。
省得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想得寸进尺。
望姬看上去温婉，心中的理念却并非一味地忍让退步。这和个性有关，也和家中的教育有关。
“不过……”她正要继续说话，补充自己的见解，见到目不转睛的注视，心中顿时生出奇怪的感觉。
望姬遗忘了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话语渐渐息声。
“‘不过’什么？为什么不说了？”赵昌还想多听两句，询问。
望姬不知道这是故意的询问，还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她根据以往的相处经验，觉得这就是故意的。
被注视的目光并不沉重。是期待、包容、倾听、鼓励……
“您看着我，我要怎么才能继续？”她略微羞恼道。
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我停下的原因？
望姬很清楚这个人有多会把握人的状态，每次她静下来自我复盘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是被强行控制，但又仿佛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相处，若即若离的进与退。是温和的、体贴的，但也谨慎的、疏离的。
她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也无从对比。但从自身经历来看，望姬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表面的遮掩，看清人最深处的模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别人的情绪那么敏感，为什么只是短暂相处就能掌握一个人的本质，并像预知一样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但她知道这样的能力已经被他变成了过于强大的武器。
在不做表情放空思绪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但一旦移到具体的人身上，目光就写满了“我理解你”，不知不觉就把别人的心里话全都骗了出来。
还不如用眼神谴责呢，那更能够让她冷静面对，现在这样，反而让她想要躲避。
“但是……你刚才真的很漂亮，我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看。我连看一看都不可以了么？”赵昌叹气了，忧伤地坐在榻上，看起来半自闭。
闪闪发光的人总是会吸引他的视线。
不管是因什么而发光发亮，哪怕只是片刻的光彩，都能够让他投去目光。
充满欣赏的目光。
太过直白的话语让望姬如临大敌，手脚都要无处安放，嘴唇颤抖着，脸颊很快蔓延绯红。
诚然，她在相处中会采取坦诚的方式，但这是她分析之后确定的相处路线，不代表她什么话都能说能适应。
更过分的是，她深知这话中没有多少沉迷的爱意，而只是出于他本性的善意夸赞，不管对谁都是这样，但她却难以剥离自身的情绪来面对。
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坦率呢？
“我会紧张的。”望姬声音轻微颤抖，但还是稳住了。
别看我。
赵昌从善如流，选择把小崽子拎过来，抱在怀里捏小手玩，道：“好吧，那我只看康，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说了。”
他说不抬头就不抬头，专心捏软乎乎的小爪子。康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同样安静地低着头，专注看自己被捏的手心手指。
现在就差再度开启的正经话题了。
望姬险些死机又重启，看着这一大一小，恼道：“……我的脑海很乱，什么话都想不到，怎么可能再说得出来呢！”
说什么说啊，我都要不会说话了，哪里还能记得住什么匈奴，什么商业，什么控制！你就是故意的吧！
赵昌憋不住笑：“哈哈哈。”
望姬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听到头顶传来的开怀笑声，康康不明所以，但像被感染了一样，也咯咯地笑，可能被捏捏手心真的很好玩。
“喏。”赵昌把怀里的小傻瓜塞给她，“不开心的话，摸摸康就开心了。”
望姬鼻尖哼声，小心地揽过幼崽。碰到柔软的小孩，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宛如触碰快乐的源泉。看到康康天真的笑容，她嘴角微动，不禁也回以灿烂的笑。
“我就说吧。”赵昌道。
旁边传来的话突然让她觉得煞风景。
望姬差点没忍住给出一个“你闭嘴吧”的表情，她非常努力地说服自己：我不是那样的人。
要温柔，要理解，要充满包容……她在心里碎碎念。
这样一番心理活动，全都被赵昌看在眼中。
虽然看透别人的内心似乎显得离奇，可他已经习惯如此。
从晃动的睫毛、状似蹙动又松开的眉间、微颤的眼瞳……乃至稍有急促的呼吸、轻挪的食指，很多很多，都能成为佐证。
他不是在刻意观察，而是化作了本能。只要他需要，就无时无刻不在接纳外界的信息。在大脑的理性开始分析之前，从“直觉”就能得出答案。
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个人是好人，那个人想要图谋不轨。看似没有依据，但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总能找到自己眼中的证据。
这种证据甚至难以用理论来套用，真的就像直觉一般。
而一个人对这一件小事的反应，又能成为逆推其本性的原材料。
只要多来几件小事，通过一次对话，在对话中涉及几个不同话题，就足以将一个人的大致性格摸清楚。
这是从小养成的察言观色能力，在纷杂的信息中抽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捕捉对方的意图与需求。所以，大部分时候，和人相处对他来说是很没有激情的事情。
将对方内心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看着人说些谎话，看着他们以为能骗过自己。太过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偶尔他会屏蔽掉这些不好的感知，给自己一点喘息。
然后将目光投到闪亮的人身上，感受其中的美好。
望姬在他眼中是坦率的，也是克制的。在向他全面托付信任的同时，又在小心地防备着什么。
很奇怪，但也很有趣。平时不做隐瞒，这就很好。在其他问题上小心翼翼则无伤大雅。
但这让他想要试着把克制打破，忍不住想要看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绷不住，在平时露出一点更放肆的样子来。
就像从前在老爹的底线上疯狂蹦迪，最后硬是把底线蹦开了，整个人跑了进去。
“对草原的贸易采用半两，确实应该这样做，但铸币有可能会跟不上。收取各国的货币重铸，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更替……”赵昌适可而止，谈起正题。
望姬也镇静许多，点点头，说：“之后的事情可以之后再和公卿议论。”
她脑中浮现刚才没有说完的后续，道：“即便不能使用半两，也要让他们使用秦的文字和标准……”
“是这个道理。”赵昌想到现在和以后的各种情景，道出最大的困境，“最难的……主要是没钱。”
“钱”包括了粮食、工具、武器等等代表资产的物品。
望姬想了想，问：“商户和一些氏族不是在投资建造道路吗？”
建路是耗粮大头。有外人来分担压力，放出去一个道路命名权，这对自己来说是赚的。
“道路……是这样不错，他们家中存起来的金钱粮草真的很多。”赵昌拿到基建投资后心都在痒。
这么有钱。真让人想要抄家，但那太杀鸡取卵，还出尔反尔，败坏风气。只能心里觊觎，把富“鸡”放走了。
“但是建路很费力啊。”赵昌确实想过水泥的广泛使用，可是技术条件还是不足，一时无法进行大规模生产。
造路总不能因此停下，该打地基就打地基，按照从前的标准来。
工匠会根据土质进行筛选，通常选用黏性较高的黏土，混合进适量的沙子和碎石。黏土提供黏结性，沙石则减少干缩裂缝，来增强抗压强度和抗水侵蚀能力。
在需要的时候再掺入石灰，提高土壤的硬化效果。
他们会先挖掘地基到坚硬的土层，清除松散部分，铺设较粗的砂石作为基底，防止地下水渗透导致软化。
将混合好的土料逐层铺设，每层厚度约10–15厘米，夯打至半干状态，确保层间紧密结合。
道路一般呈现中间高、两侧低的弧形，便于雨水快速排向两侧沟渠，减少积水对路基的侵蚀。
两侧则设有宽约1米的排水沟堑，部分路段还铺设陶管或木槽引导水流，确保路基干燥。
初级水泥暂时就用在这里。毕竟它的优势在需要接触水时更加明显，还可以替代部分夯土或石材接缝处的黏土，提升城墙与宫殿的防水性。
其他的部分产出，基本都拿去加固渠道、堤坝，尤其在潮湿环境中，它优于正常夯土。
另有一些基础存货，留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快速修筑关隘、烽火台，增强防御工事的耐久。
“那，最近不是在抓捕楚人吗？”望姬疑惑钱财的去处。她觉得楚贵族应该会很有钱，特别是当术士的，炼丹用的原材料可不便宜，没点家底的人根本供不起。
“这个啊，我分出去一半，当成激励了。剩下的就交给少府，花在冶炼器具上。”
望姬：……抠门的时候特抠门，大方的时候特大方。
“不急不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赵昌心很大的样子。
他戳戳康，说：“反正……大不了到时候再抓几个大户。”
康小朋友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刚才爬了太多遍，终于感到疲倦。
这东西好像也会传染一样，连带着赵昌都困意渐生，他正要说洗洗睡吧。
还没有张口，鱼申请进来，带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赵昌有奇妙的预感。通常情况下，鱼的眉毛不会拧成这样的角度。
鱼迟疑：“……陛下传来的，战报？”
赵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