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天启之战（8）

西山，对生活在京城的群体来讲，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这里有西山大营，进驻该营的皆是天子亲军，其中最出名的，非勇卫营莫属，最让人乐此不疲去传，去说，去讲的，当属曹变蛟！！

当初漠南会战，曹变蛟率兵冲破虏阵，大败奴酋黄台吉，甚至是将其给生擒了，这可谓是大涨明军之威。搜索：小说魂 xiaoshuohun.com 本文免费阅读

也是这般，使得很多群体谈及曹变蛟时，都不可避免的谈及西山大营。

可要说陌生，是因为西山这一带，过去还有人在此居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山一带就被列为绝对禁区。

因为天子将整个西山都圈起来，组成了一处离宫别苑，这件事在当时很轰动，可随后没多久，承德避暑山庄的筹建，就使此事被压了下来。

当然，在当时没有人谈及此事，还有一个原因，即被迁出西山的百姓，他们都获得了对应的补偿，除了钱财外，还有在京扩建的民宅，此事传扬出去后，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在大明治下蓬勃发展，作为起源地的京城，无疑是产生影响与变化最大的。

在原有京城内外两城的基础上，在有司的干涉与引导下，京郊的大片土地从过去的农耕性质，逐步变更成了民用、工用性质，而在一次次大规模的以工代赈下，也使得不少人口最终定居在了京城。

因为他们表现优异且踏实，所以就被一批批官办工坊吸纳，而凭借先前所积攒的工分，还有靠劳作赚取的钱财，就使得他们得以购买房产，以此在京城落户扎根。

今下的大明国都所在，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以高耸雄伟的城墙为界限，民间将京城统称为古今双城，只是这个今城，面积很大，且没有修筑城墙，但迸发出的活力与潜力，吸引着大明各地的群体汇聚。

但也恰恰是这样，导致京城的各项所需激增，其次是京畿，最后是整个顺天府，这也导致大明商业最发达，最繁荣之地，毫无争议的落在顺天府这里。

对于私营，朱由校是不排斥，也不反对的，毕竟这是不可避免的现状。

不过为避免一些事发生，在原有便民社的基础上，朱由校组建了供销社，以此来兜底民生所需，避免哄抬物价、暴敛民财之势出现。

或许，这会导致一些蛀虫硕鼠出现，但对整体局势而言，是有利于底层群体的，大不了定期清除一批就是了。

“父皇，近几年来，以石脂所产煤油，在京城京畿，顺天府，甚至是北直隶的需求不断增多。”

行驶的龙撵内，朱慈燃带有笑意，看向倚着软垫，御览奏疏的朱由校，“照此趋势来看的话，最多十余载，大明所辖诸省各府众县治下，都将流通此物以照明，这对内帑的增幅是有益的。”

“这还不是关键，在西山那边，以石脂提炼的煤油、黑油等技术，在今岁年初有了不小的改进。”

“此外派出的勘探石脂队伍，在先前探查出石脂的基础上，近几年所取成效也是极其显著的。”

“石脂，乃是天地间所孕育的瑰宝，是富国强民的根本所在。”朱由校放下奏疏，露出淡淡笑意，看向朱慈燃说道。

“只是在过去也好，在今下也罢，没有将这一瑰宝真正开发出来，利用起来，朕最初过问此事，在你大了些后，就将此事交由你来统办。”

“最根本的目的，不是以此为内帑创造多少财源，而是想集中皇室的资源与力量，以此来钻研其中的门道。”

“这件事，是朕对你的考校之一，如果在别的考校上，你表现的不够好，但在这件事上，你要能有让朕眼前一亮之处，那朕是会很欣慰的。”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办好此事的！！”

听到这话的朱慈燃，当即便作揖拜道。

朱由校笑笑，没有再说别的。

如果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是对生产力的一次整合提升，那么与之相对的原始工业化，就是叫生产力有一次大幅度攀升。

而这个攀升的基础，就是从过去单纯的人力，逐步朝向蒸汽时代倾斜，只要能促成这一步出现，与整个世界的代差，就算彻底拉出来了。

这也是朱由校一直在做的事情。

可这在朱由校看来还远远不够。

工业时代的发展与变迁，归根到底是能源的更迭，跟煤比起来，石油明显是能承载更多的。

这也是朱由校为什么要开疆扩土的原因所在。

在大明的周遭，蕴藏丰富资源和能源的太多了，只可惜受科技与生产力的影响，使得这些土地，没有真正被囊括到这片土地上。

在先前啊，朱由校觉得靠海贸，靠移藩，靠驻藩，就足以支撑起大明对外扩张的底层逻辑了。

可知道有一天，朱由校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利益牵绊的还是太薄弱了。

石油，这个产物就出现在朱由校的视线内，或

许开采与开发石油的技术，在如今仍处萌芽阶段。

可朱由校并不介意他下场推一把。

汽油搞不出来，那别的呢？

煤油。

沥青。

这能搞出来吧。

只要肯砸银子，调集一帮人才去钻研，去琢磨，干中学嘛，只要有这股劲儿在，有什么事搞不出来的？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只要这一产业扎根了，发展了，壮大了，等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有一批既得利益群体，去在看得见，看不到的地方去推的。

按着朱由校所想，石油的开采，大头必须由中枢把持着，甚至要与之对应的，设立对应的法案，以此确保由石油而衍生的产业征税，这件事搞成了，即便有一些人涉足其中，但其中暴利依旧是属于中枢的。

不过这些啊，是属于以后的事了。

或许三十年。

或许四十年。

或许要更久。

对于眼下的大明而言，需要的是蒸汽时代，毕竟科技的攀升与发展，是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才行的。

“臣等拜见陛下！！”

当朱由校从龙撵走出的那刹，早已恭候多时的宋应星、焦勖、孙元化、王徵等一行人，无不难掩激动的朝御前作揖拜道。

“免礼吧。”

在随驾的熊廷弼、孙承宗、袁可立、朱燮元、王在晋等一众军务院重臣注视下，朱由校神情自若道。

西山，已今非昔比了啊。

看着眼前的高墙临立，朱由校的心底生出感慨，眼前这一区域，是整个西山离宫别苑级别最高的，能出现在这里的群体，祖上数代不知被查了多少遍，甚至在这里，不允许有信西洋教的。

为此有一些人，早就退教了。

“走吧。”

想到这里，朱由校伸手示意道。

“臣等遵旨！”

众人低首作揖道。

自己的步伐，还是太快了啊。

在朝前走之际，朱由校的内心有些唏嘘与感慨，这前后，不知有多少人掉队了，徐光启，曾经很得朱由校看重，其参与的事也不少，对其信奉西洋教一事，朱由校当初没有在意，那个时候的朱由校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啊，只要对大明社稷没有威胁，至于别的，无需太过在意。

可现在呢。

徐光启被彻底排除到大明科研核心之外，其所从事的仅限于农业这一块儿，因为即便是到现在啊，徐光启仍信西洋教。

仅是这一点，就注定其无法接触到最核心的东西。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使得朱由校注重起一件事，即属于这片土地的教派，应该如何对外传播起来。

儒道释，是必须要扶持起来的。

这所承载的不止是信仰理念那样简单，这背后所牵扯到的太多了，为此一些事，一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等到东倭被征服了，那么有些试验就能推进额。’

走在阴凉的通道内，朱由校的眼神凌厉起来。

而紧跟在身旁的朱慈燃，却有些心惊的看着眼前种种。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关键是这里的警戒太森严了！！

反倒是熊廷弼的表现最为平静。

而身旁跟着的孙承宗、袁可立、朱燮元、王在晋等人，在不断前行之际，脸上的表情就显得很复杂了。

“陛下，到了。”

在不知走了多久后，焦勖的声音响起，叫朱慈燃收敛心神，可眼前的幕布挂着，却叫朱慈燃心惊不已。

“嗯。”

朱由校应了一声。

紧接着，眼前这巨大幕布徐徐打开。

一个庞大之物，逐步展现了出来。

“这！！！”

当全貌被朱慈燃看到后，朱慈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物，可震惊之余，朱慈燃看向朱由校，伸手道：“父皇，这是何物？”

“蒸汽装置。”

朱由校双眼微眯，神情自若的说道：“在内帑有一笔定额专项银，五百万那笔，就是用来研制此物的。”

“！！！”

朱慈燃垂着的手微颤。

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一些机密也被他接触到，这其中就包括内帑，内帑的财税收入很高，但开支也很大，恰恰是这样，使得内帑对外颁售的债券眼下累计额规模也很大。

定额专项银，是朱慈燃知晓的。

每一笔的拨付额度是不一样的。

关键是每年定期就拨付一批。

这也使得朱慈燃对此很是好奇，他此前不是没有向自家父皇提出疑问，但朱由校对此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到了合适的时候，自会叫他知晓的。

眼下，那批定额专项银中，其中一项去向，就被朱慈燃知晓了。

可是这庞然大物，到底能干什么？！

看着通体由钢铁铸造的庞大之物，朱慈

燃心跳加快了不少。

“陛下，截止到今下，永乐式蒸汽装置已初步定型。”在此等态势下，焦勖走上前，眉宇间透着难掩的激动，开口道。

“洪武式蒸汽装置，是以小来进行研制的，但其中所遇到的问题众多，气密性，热效率低下，耐压，耐高温，气缸铸造，阀门……”

当一个个陌生的词汇，被朱慈燃听到后，朱慈燃的眉头紧皱起来，从他在御前进修以来，接触到的秘密也是不少的。

可焦勖所讲的这些，没有一个是能听懂的。

而在焦勖讲这些时，就见在这庞大之物的旁边，一个通道里，有十几人推着轨道板车，将一个模样古怪，一人多高的钢铁之物推了出来。

‘就是这玩意儿，便耗费了几百万啊。’

负手而立的朱由校，看着被推出的洪武式蒸汽装置，心底生出了唏嘘，尽管最初决定鼓捣这玩意儿时，他就做好了砸巨资的准备，可真当钱一笔笔的砸进去时，朱由校那叫一个心疼啊。

这钱，要砸到别的地方，不知能带来多少改变啊。

可尽管在心疼，朱由校还是强忍着砸下去了。

蒸汽时代的关键就是蒸汽机，可这对大明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如果不趁着眼下，让焦勖这些人去钻研的话，那等他们老去时，朱由校会很后悔的。

在这个时代下，人才喷涌而出，这似乎成了一种规律，每到王朝更迭下，这片土地就会涌现出大批人才，以此在经历一次浩劫后，使得这片土地再度安稳下来。

所以朱由校必须抓住这个契机。

他不要做亡国之君。

他要做盛世之君！！

“……不过，永乐式蒸汽装置，在臣等的眼里，还是不完美的，还是存在很多问题的。”在朱由校思绪万千之际，焦勖却话音一转道。

“直到一物的出现，使得臣等觉得洪熙式蒸汽装置，到了能着手筹备钻研的阶段了。”

“等一下。”

焦勖的话讲到这里时，朱慈燃皱眉打断：“适才你讲了很多，永乐式蒸汽装置，比洪武式蒸汽装置好的地方，现在你又说，永乐式蒸汽装置是不完美的，是存在很多问题的，你不觉得这自相矛盾吗？”

“殿下，这一点都不矛盾。”

焦勖看了眼天子，在得到朱由校的点头示意，焦勖这才作揖拜道：“因为蒸汽装置并非臣等想研究的，臣等真正想研究的是蒸汽机！！”